第六章 離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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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星盟啊…..」葉晚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打懵了，心中湧起無法言喻的慌亂無助，但很快就被狠狠地壓了下去，她揚起眉，一把勾住自家老爸的脖子，笑嘻嘻地問他，

「老爸-----不會是要回去相親吧？怎麼？終於想通了要給我帶一個外星人老媽回來？」

「什麼嘛！乖寶，你玉樹臨風風流倜儻萬人迷老爸怎麼可能那麼想不開，為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呢？乖女兒，別擔心，最多一年，老爸一定回來，老爸走了你可要好好照顧自已啊，不許吃涼的，晚上不許開空調，不許吃垃圾食品，我把包子留下，有事你叫它去做…..」

「知道啦….」葉晚柔柔的聲音就像羽毛一樣拂過，「爸，你好啰嗦….快成老頭子了….」

葉河目送寶貝女兒翩然而去，鬱悶地扒拉頭髮，他才剛成年不久，這就成了老男人了？

蕭紅軍從後院順著圍牆來到前面院子里，就看見葉晚正站在樹下慢悠悠地打拳。

今天的陽光有著冬日裡少見的明媚，連凜冽的寒風都無端地柔和了幾分，細碎的光芒透過粗大的榕樹枝葉灑在少女的身上，遠遠看去，宛如罩著一層淡淡的金粉，顯得格外地明亮而安謐。

葉晚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賞心悅目，只是動作緩慢，毫無力度勁道可言，看在蕭紅軍眼中，不免覺得彆扭。

「你喜歡打拳，我倒可以教你。」

蕭紅軍在院子里看了許久，突然說道。

葉晚早就發現他了，只是本著免費房客和房主的『互不干擾』原則，他不出聲，她也不理會，但聽他這麼一說，葉晚只得收手轉過身來，無意向他解釋什麼是太極什麼是養生，只是淡淡地朝他點點頭，

「不用，謝謝！」

顯然不想繼續剛才的話題。

蕭紅軍身姿挺拔，一舉一動都帶著軍人特有的凜然氣質，他眯起眼，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女孩子。

自從那天小小的衝突過後，葉河防他們就像是防賊似的，來到這裡這麼久，這是他第二次有機會這樣近距離地觀察這個用了一晚上時間，就把他們從雪山上帶下來的少女。

或許是因為今天的天氣很好，女孩兒脫下了黑色的棉衣，只穿著一件天藍色的翻領毛衣，勾勒出窈窕的身姿，一改平日里的暗沉蕭瑟，顯得明亮而鮮活。

仍然是一架厚厚的黑色粗框眼鏡，將她原本十分靈動清洌的眸子遮得嚴嚴實實，耳朵連同大半的臉頰都隱藏在柔順的馬尾下，只露出一點點傷痕纍纍的面孔，蕭紅軍不明白，像她這樣十多歲的女孩子，怎麼會受這麼嚴重的傷，又是什麼人的手段如此殘忍，徹底地毀掉了一個小女孩的容顏。

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女孩子能做這裡的主！

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蕭紅軍也發現了，葉晚雖然名義上是女兒，但葉河對她卻幾乎是言聽計從，從無違逆。

「有事？」

女孩兒十分隨意地靠在粗大的樹榦上，淡淡地問道。

蕭紅軍分明從中聽出了一種隱忍的煩燥和火氣，女孩兒今天似乎心情不好，宛如平靜的海面下洶湧的暗流，兇險萬分。

「有。」蕭紅軍整個人如同出鞘的利仞，無所畏懼。「我們可以離開這裡嗎？」

「離開？既然已經決定了，又何必多此一舉地再來問我？」葉晚的聲音微微上揚，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似嘲諷，又似挑釁。

雖然是問句，可分明只是來通知她一聲而已呢！

葉晚平日里一向溫和而疏離，蕭紅軍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樣尖銳得彷彿滿身是刺的樣子。

下意識地皺了皺眉，有些愣神地問道，

「你的意思是，我們可以自由活動？」

他本來已經做好的長期『抗戰』，甚至是悄悄離開的準備，卻沒想到，想象中拒絕根本沒在發生。

「有什麼後果？你不怕我們一去不回，三個月後找不到人嗎？」

不是說還要送他們回去嗎？他們不回來，怎麼辦？

「我想你們大概誤會了，」葉晚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其實，你們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麼重要！」

蕭紅軍被噎得臉色一黑。

「接你們暫住和送你們離開的確是我們的責任沒錯，但是…..這並不代表著我們可以干預你們的人生選擇。」

葉晚搖搖頭，說道。

對葉河這樣的生命來說，自由不是一個名詞，而是與生俱來的本能，哪怕是面對微小的地球人，他們也絕不會刻意操縱別人的人生。

「用你們能理解的話來說，就好像，法律規定了，不告而取謂之偷，而警察的天職就是制止犯罪，所以，不管是偷一文錢還是偷一億元，其行為本身都是犯法的，是需要制止的，但你見過因為沒有制止小偷偷一文錢而受罰的警察嗎？同樣的道理，你們的存在是違反時空管理辦法的，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制止和扳正這一段錯誤，這是基本的管理制度，但實際上，掌握著不屬於這裡的力量的我們本身，給這個時空帶來的風險，遠遠高於莫名其妙地穿越到這裡來的你們，你們就像是偷了一文錢的人，而我們則是持著槍炮，不，是持著原子彈來制止你們的人。」

蕭紅軍，或是其它穿越而來的人的存在，其實是微不足道的，因為時間的不可逆，對於『未來』而言，過去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合理』而『必須』的，

換句話說，存在即合理，不管是已經發生的事，還是沒有發生的事，如果『它』發生了，那麼『它』就是自然的，合理的，應該的，任何由渺小的生命定製的規範都無力且不能束縛『它』。

就好像人類的任何法律，都不能強加於大自然一樣。

但在星盟，規定就是規定，是每個生命都必須遵守的行為準則，所以星盟的人犯了錯，就必須按照規定來彌補，這和其是否會造成嚴重的後果無關，他們只是十分刻板地遵循著星盟的規定和行為底線，不遠億億億萬里來到這個蠻荒的小星，來彌補一個其實並不會造成嚴重後果的錯誤。

或許，這就是高級文明和人類文明最大的不同？

很繞口，葉晚不確定蕭紅軍能不能聽懂，她頓了頓，繼續說道，

「即使沒有帶你們回去，我們，嗯，最多也就是扣一個月工資吧，但你們….你們不屬於這裡，你們本身所俱有的磁場受這個空間的天然排斥，我這麼說你可能不明白，但是，風水你明白嗎？出了這個小院，這片天地對你們而言，就是一個天然的風水煞局，你們會倒霉，身體會變得孱弱，生機被不斷地抽取，消散在天地間，能不能活過三個月…..就要看你們的造化了….」

總有那麼一些不聽勸的，以為天大地大老子最大，比如像蕭紅軍這樣的，這兩年，葉晚也見得多了，這通話她每隔一段時間都要說上一次，但結果嘛…..嘖！

「風水局？」出乎葉晚的意料，蕭紅軍看起來像是相信了。

「我們只是想出去看一看，看一看這個，新的國家….」蕭紅軍低頭沉吟片刻，然後抬起頭來，眼神堅定而犀利，「二蛋子從家裡出來的時候，家裡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都還小，他，他想回去看看….」

他只是想家了，他們都只是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