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水往低處流
「乾坤袋不用,太過耀眼,不如攜帶著方便。」
穆平手一揮,張水笑著點頭道:「還是主人想的遠,小人佩服。」
「汝不用與我拍馬屁,有時馬屁拍多了,反誤自己。」
「主人,這是何意?」
穆平笑著道:「欲知其事是汝之事,欲不明亦汝之事,如汝能體會那自然知曉言中意。即為盟,那今後你不用叫我主人,喚我公子即可,免得生分。汝事已畢,那你亦得為我辦兩事。」
「主人...公子請吩咐。」
「一,盯緊陸元良,最好想辦法讓其交出我乾坤袋,我那乾坤袋中珍品、寶物、靈兵皆在其,何一失皆令我心痛。沒有那些寶物,我前路亦難行走。其二,幫我查人,查一忠南氏,那人稱之「忠南王」,應該是朝廷的王爺,至於是親王,還是異姓王,這個不曾知曉,反正能查多少便查多少,越詳為好。」
「是,公子。」
「我一定會儘快幫公子找回乾坤袋,查明忠南王的身份。查明之後,我會託人交予公子。」
「如何托予?」
「公子但觀其右掌背,若右掌背刻予一馬,那人便是小人手下。公子皆可與其言暗號一馬當先,若其人還之萬馬奔騰,公子即安吩咐,其人當為公子馬首是瞻。」
一馬當先,萬馬奔騰?
穆平點點頭,目中已全然記下。隨之張水歉意的辭別道:「還望公子在此歇息半月,再從行事。小人今日就要隨馬隊回廣陽郡城,此一辭別,不知何年馬月才相見,望公子珍重。」
穆平笑然回道:「送君千里,終有一別。成大事者,何在乎此。日後復見,願我二人俱已成心。」
「那...借公子吉言。」
「呵呵~」
穆平嘴唇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但雙目並未有其笑意。閑聊片刻,柏元端著一碗葯羹走進廂房,見穆平、張水相笑,其面綳之意瞬間鬆弛。柏元至穆平軟榻前,微笑道:「公子,葯已煎好,還請公子飲下」。
穆平接過葯羹,一口便吞了下去。雖然嘴腔皆是苦味,但此時心情甚好,猶如春天花開。那苦藥,隱約帶點甜,剎時美味可口,香甜至極。喝完葯羹,置葯羹小碗予回柏元,這便面帶謝意的說道:「這些時日還得多煩聖醫,多擾之處,望聖醫海涵。」
「使不得、使不得。」柏元急搖首道:「公子使不得,老夫一介醫者,救死扶傷乃本份事,公子稱我為聖醫,實在言過了。」
「哦?」
穆平嘴角微微抿笑,臉上有些許動容。剛才平常一言,柏元的回答有點出乎他的意料,要知一年前在此之見柏元,柏元可是自雲中而來的聖醫。沒想到,一年後的今日他竟然變了,容貌沒變,卻變得那麼讓人琢磨不透。沉思片刻,張水對穆平瞥來意味深長的一眼,他知道,張水也看出了其中門道,然眾人心中皆藏秘密,其事何不就此揭過?
張水聞氣氛詭異,乃朗然笑:「公子、柏元醫師、今日在下要隨大小姐歸廣陽郡。那先行別過,有緣、他日復見。」
望著張水辭別,穆平連聲託辭:「感謝陸公子救命之恩,來日必登門拜謝,以表心感,還請陸公子替在下謝過大小姐。」
「一定,一定。」
張水點點頭,然後與二人遂辭。柏元為盡地主禮侍於其側,送於百草堂門。既而,廂房內空,非常寧靜,穆平望窗外美景,心中甚是躊躇。以後與張水共事,他要步步為營,小心警慎。正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哪怕是服了通靈蟲這種契約神物,他也不能放下任何誡心。張水這人,如果運用好,他將來必成大器,或許還能成為自己手中一顆重要的棋子,博弈之道,乃前可定日月、后可定乾坤,掌日月乾坤,現欣榮不衰,成與敗只在揮手間。
今日醒來,已是三日後。若沒算錯的話,應該是六月二十一,也不知道自己消失這麼久,長白兄、玲兒妹妹可曾安好?胖子他們也真是的,自已消數日,豈能不來尋自己?
「唉~」
穆平嘆了口氣,內心頗多無奈,又生一絲牽挂。與長白兄所處時日雖不多,但彼此之友誼猶存。其在旁時,以為煩人,其不在旁時,又覺缺點什麼。總之此事,穆平萬般無奈。
開元一一四年,孟秋七月二。於百草堂歇養十數日,穆平所受之傷皆好,今日辰時穆平簡收了下廂房,遂與柏元辭別。此十日,他已明白,即然什麼都沒,那就從頭開始,一步一步的來,一個一個的腳印踏出,從最普通的做起。自然,穆平所說的這個最普通,是其整個謀划中的第一步。
「公子何必這麼匆忙,百草堂近來生意火熱,可都是公子之功。要不公子再住些時日,伴老夫弈棋如何?」
弈棋?
聞言弈棋,穆平臉色一沉,神色倉皇,呼吸亦急。此十數日穆平與柏元弈棋,柏元棋道他還真不敢恭維,悔棋、重來、穆平每每讓著他,無聊透頂。白日為了躲避柏元,他只好去前堂幫忙,負責一些瑣事,這才躲開了柏元。
穆平連忙攤手,很難為情的說:「前輩,冷山已擾十數日,托前輩照顧身體才生龍活虎,還得在下感激前輩才是。前輩有所不知,在下已離家十數日,今日辭別,實是思家心切,還望前輩允若才好。」
「唉...」柏元嘆息,然後又道:「即然公子思鄉心切,又如此孝順,老夫阻擾恐成眾矢之人。」
穆平抱拳謝:「冷山,謝前輩。」
「公子途中切防賊,如險事,性命要緊。順便替老夫向冷家母問聲好。」
穆平微微點頭,這十數日穆平可沒多少欺騙他們,柏元問其所來,穆平索性就隨胖子言說來自關外的山丹郡,這才編起了一套說辭。隨後,穆然又與柏元閑聊了一番,各種囑咐后,穆平這便辭別道:「前輩保重。」
「公子保重。」
背上行囊,穆平走出了百草堂,剛走出沒多遠就聽到賣聲不絕,商販、賣花女、賣胭脂、賣帛、諸人皆在大聲嚷嚷。其聲時而近在耳畔,時而又遠在天邊,噪雜繁華之後彷如人間百態。人群摩肩擦踵,處處笑語喧嘩,穆平撥開熙熙攘攘的人群,終於走道一條僻靜隘巷。其緩慢行止朝四顧了一番,見四下人群稀疏,孤零幾人,無人注意他,穆平瞬間遁入一條昏暗隘巷沒於其中。
午時,金燦燦的陽光揮灑在街道四周,稀疏的人群也人亦漸滿。從那條昏暗的隘巷裡走出一少年,一縷陽光照射在他臉上,面容照得一清二楚。他那面容說不上帥氣,也說不上醜陋,總之普普通通的百姓面孔。那黑黝黝的眸子注視著四周,嘴角還殘有一絲得意的笑。再看他穿著,一席白衣很是平常,與普通的百姓沒任何區別。在仔細看,從他的雙目裡面你能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沒錯,就是他,穆平。準確的來說,是服用了萬古易容丹之後的穆平,先前柏元前輩送予的一件浣花錦袍子被他拿著與一商販換置了件白衣,也就是身著這件。有了這件白衣,他是普普通通,清虛之人,只要找機會混入穆府,剩下的事就可以一步步進行。今身除了兩枚金幣,可再無它物,張水送予的乾坤袋太礙眼,他索性就放棄了。柏木有四個字說得非常好,眾矢之地,他可不想再成為他人眼中的倒刺,反到做個普普通通的人不挺好,沒人注意,沒人在意他,他就可以為所欲為。
終於,穆平的雙目落在了一處羊雜麵攤上,那羊雜麵十里飄香,令附近空氣皆瀰漫一股羊雜騷味。穆平忍不住的吞咽口水,后至攤前,那攤主是位中年人,相貌魁梧,微笑時,常露出一口整齊微白的牙齒,手指粗大,指甲縫裡夾著白色的粉末,身上纏繞著的一塊帶黃白布足矣證明他對「面」的執著。
中年人見穆平立於攤前,笑迎道:「客官,您是來碗羊雜麵還是牛肉碎面?」
穆平回道:「一碗羊雜麵。」
「好勒,客官請坐,羊雜麵馬上就好。」
中年人連忙招呼穆平坐於攤后一食案上,片刻之後,一碗香噴噴的羊雜麵就被中年人端來,置於穆平食案前。
「客官請慢用。」
穆平徐徐點首,舉箸而食。新夾起一箸面,一股羊騷味就撲鼻逆於人鼻,刺得他有點犯噁心。不過,穆平吃了一口面后,那陣噁心瞬間消失,轉而是享受。這面也太好吃了,然後吃了點羊雜,喝了點麵湯,皆還不錯。這時,低沉的交談聲在穆平身後響起,他豎起耳,其語被他聽得一清二楚。
「王妃這次誕辰,九州上的名望之人皆會來,就連宗室之人恐亦來賀詞。聽李大爺說,近日王府會招數十下人。」
「你說的可是那給王府送菜的李大爺?李瞎子?」
「噓!小聲點。」
「怕什麼,那李瞎子不過是和和管家有一面之緣,這才混個送菜差事。若我,我當以和管家為我輩曹楷。」
「哈哈~笑死我矣,還和管家,和管家那樣的大人物,豈是汝能說做就做的。別做白日夢了,汝若能做穆府下人,祖墳都冒了八輩子青煙。」
「你!你看我能不能為,老闆結賬!」
說完,那人猛地忽拍了下案,中年攤主聞言連忙走過來,笑著回道:「謝三位客官,面錢九枚銅幣。」
「不用找了。」
只見生氣那人丟了一枚閃亮的銀幣於食案前,遂轉身離開。中年攤主收起那枚銀,連忙抱拳拜謝,一直目送三人離去,這才回到麵攤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