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中學（3）
頭髮花白張校長捋一捋頭髮，頓了頓到:「從行政化方面考慮，保護學校出發，學生的權益上看……」
吳鳳覺得蠻尷尬的，他不懂得這些大人究竟思考商量這些有什麼意義，說這些話和解救小麗有什麼意義。
張校長也完全不再是在學校主席台上大肆批判社會醜陋現象，恨得不像要當場提起槍大幹的形象，完全不同。原來，這些大人在台上和台下其實是不一樣的。
不過，這樣的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她要的，不是什麼行政化，先分析一下怎麼保全自己的校領導烏紗帽。而是必須馬上去解救小麗，其它一切都是廢話，都是過場，都是不必要的。
她想扭頭就走，覺得還是自己去解救小麗更可靠一些！
「站住！」張校長威嚴地叫住了她。
「給校辦主任打個電話，說我要用車，把學校那輛吉普車調來！」張校長安排道。
張校長看來已經思考好了。他叫上王老師和吳鳳跟著他，上了學校的車。
在車上，坐在副駕駛的校長回頭對後排強調著說：「吳鳳，這件事情，你不要給同學們說啊，學校出會處理好的。」
她點著頭：「我知道！」一會，又聽見校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車箱內大家靜默無語。
很快車駛到了鎮上的廣播站，廣播站裡面很安靜，剛才發生的一切似乎在瞬間消失了，她看見之前廣播站那外面鐵門都上了鎖。她有些緊張地回頭望著校長和王老師，結巴似的說到：「校……校長，剛才……剛才……就……就是在這……這裡的……」
校長舉著手腕看了看錶，然後頭也不抬地對著王老師說：「小王，你去學校看看小麗她們回去了沒有，設法找到，問清楚情況，我去趟派出所……」
正好，鎮上派出所就在廣播站的後面不遠處，張校長似乎忘記了吳鳳，徑直朝派出所走去，她悄然跟上了他，站在外面。
裡面有值班人員，給牛所長打了電話。
她趴派出所一個窗戶的柱子裡面，看見了一個魁梧中年男人，黑著一張臉，走進去，面對著張校長。
「牛所長，你說，這個鎮上治安是如何管理的？我的學生，都是未成年的孩子，竟然出現這樣的事……」
張校長激動了起來，她想，校長，您終於激動了，你就要發脾氣才對，那個鎮上的混混頭牛強真不是個好東西！
「別的事我管不了，但是我的學生出了事，我一定要管到底……」接著情緒激動大聲說著：「我要找鎮長，不行我要找縣長，要把那些摧殘初中女生那些禽獸抓起來，我看，這鎮上是無法無天了！」
「張……校長！真是哪股風把您給你吹來了，有事慢慢談啊!您發什麼牌氣嘛，還鎮長，縣長都要搬來壓我！」牛所長拉長了聲音，然後伸出手朝向了張校長。
張校長也是伸出手來和他握了手，然後就抓住他的手不放，說，「你還真不要不信，我可不是放屁！我的學生都是未成年人，竟然出現這樣的事，別的事我管不了，但是我的學生出了事，我一定要管到底……」
「張……校長」牛所長再次拉長了聲調，「我知道，您是校長，是我們鎮上的文化人，我尊重您，你一個電話叫我來我就馬不停蹄地趕來了，但是話可不能亂說！」
「你……」張校長用手指著人高馬大的牛局長，氣得鬍子直抖。
「牛所長，這事我還真被你的態度給激怒了，你真以為我一個堂堂的校長無理取鬧，對嗎，我可是有學生親眼所見？如果這個事實成立，我告訴你，我要找鎮長，不行我要找縣長，要把那些摧殘初中女生那些禽獸抓起來，我看，這鎮上是無法無天了！」
張校長的態度讓吳鳳欣慰不少，反正這事就算這些警察不信，只要找到小麗，總能還事實一個真相。加上張校長現在憤怒了，總有人要為小麗一個公平了。她心裡在的石頭感覺踏實多了。
「嘿！」沒想到，牛所長居然輕笑了一聲，然後說到：「張校長，您要退休了，你想在退休前給自己幾十年的教師，校長生涯抹上黑點嗎？」這話頓時讓張校長的臉上凝固了。
牛所長接著說：「我愛人的舅舅在縣教育局，您這事我來之前真諮詢了一下。假設你說的小麗事件是真的，真的又如何？你學校的住校生在放學會離開了學校，學校如何管理的，住校生的監管責任就是屬於學校，學生出來出了事，你張校長可是第一責任人，教育局能放過您？」
牛所長的話吳鳳沒聽懂，但是他看見張校長聽到這話，臉上那凝固的神情開始身發抖，就像自己心裡的那因為激動『砰砰作響』的石頭。
「我……」張校長的神情變了，變得開始柔和，望著牛所長。
「唉，其實你我不就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嗎？您對我大呼小叫，您是長輩，我就忍了，你不考慮考慮自己？」
「我……但是……這……」張校長的話開始變得吞吞吐吐。
「您說我鎮上的治安沒搞好，你說說你學校又管好了嗎？你真以為我牛勇是個粗人，沒有頭腦，就你們文化人清白？今天咱們就把話挑明了，您知道你這中學，有多少家長來我這裡舉報過嗎？其實舉報的就是你張校長……」
「舉報？舉報……我什麼？」張校長遲疑地反問著。
「你學校的老師，特別有些男老師不檢點，女學生進入初中，剛開始發育，有人舉報說有些年輕的男老師站在走廊或是道路的兩邊，對著走過來的女同學指指點點，有老師非禮自己的女同學，有老師上課著穿著短褲，當著全班的面硬邦邦地抵著課桌……有幾個女同學在辦公室，被他們摸臉，還被摸過胸，有女學生的家長帶著哭泣的女生來我們派出所報個案……」
「唉！」張校長的情緒一下子又恢復了平靜，比之前王老師帶著吳鳳到他家找他還冷靜的神情。
吳鳳最怕他恢復這個樣子，他一這樣，小麗的事，給小麗尋找公平的事，無望了？
「這事吧，其實也不怪我，牛所長，你是有所不知道，我們農村中學，教學任務的師資都不夠，何來德育工作！我還向縣教育局申請過我們學校要招幾名宿捨生活老師，都沒有的批下來，我們學校的保安就是返聘的一個退休工人，看不過來。學校也不是全住宿制學校，一放學，走讀的出去，住校的混出去，還真不好抓，也抓不出來。我一個校長，天天守在校門口盯學生，也不合適，對吧！哎喲，說到有些年輕的男老師，我要好好批評他們，身為老師，怎麼能那樣，我回去也要整頓一下，牛所長，您……」
「這樣不是挺好嗎，張校長，你何來對我大呼小叫，大家和風細雨，不好嗎？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呀，大家都在這個鎮上，還抬頭不見低頭見嘛，你說你學校的老師為了評職稱要上家裡找您？你退休前，就不想往縣教育局那裡跑跑，我不是說我愛人的舅舅在縣裡嘛!」
「牛所長，您客氣，客氣，我老朽了，還敢想什麼，安安穩穩地幹完這幾年，給我們教育戰線站好最後一班崗，我就滿足了，嗯，這事……其實……什麼事？」
「張校長，這樣就對了嘛，至於你您說的小麗的事，我絕對嚴格核實，如果真有此事，牛強他們該賠錢賠錢，安撫家長我來出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事抹平了，大家都好，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嘛……」
吳鳳愣在外面，完全聽不懂他們的話題扯到了什麼地方。雙方在交易？互相明哲保身？就是張校長口中的行政化？
她的心裡餘悸陣陣，一瞬間，感覺自己就像做了一個夢，一個夢中有一個可怕的世界，心裡一大塊陰影。
是的，人需要堅強，不應該總是想著生活的陰影，要往前看，生活還有更多的善意和美好，世界在向前發展，陰暗的東西總會會曝光，總會暴露，可是？
她只能凄涼地離開派出所，走時，他依稀還在聽見領導們在談論著什麼小麗本人如何，什麼蒼蠅什麼無縫雞蛋……還有什麼家長態度……什麼和解……轉……學……
她頭重腳輕地離開了，她感覺自己已經無能為力。
回到家，孃孃咒罵到:「我以為死在外面了，死了就不要回來了。」
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孃孃，放心，我明天不去上學，我不上學了!我天天在家幹活，要是您覺得吳建哥個拉牛犁田那活我也能幹，您讓我去當牛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