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在這個關頭,他好意思耍無賴?郭滿她眼前這理直氣壯之人,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這還是那個君子端方的周博雅嗎?

不想跟他在謝四身上多做糾纏。郭滿很清楚謝四的嫁妝搬都已經搬走了,再搬回來就沒有那麼容易。郭滿如今有心理陰影的是昨夜那個驚悚的夢。她只要一想到夢裡『周博雅』如何對待謝思思,就沒有辦法直視周博雅。

這人到底生了一幅多硬的心腸,糾纏一輩子都捂不熱!

深吸一口氣,郭滿覺得或許謝思思並不是最大的問題。最大的問題是周公子這個人,他的心太難猜:「周博雅,我問你一個問題,請你誠實回答我。」

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素來乖巧小媳婦突然變得這般難纏。郭滿這幅樣子,周公子也有些煩躁起來。他這兩天加起來,統共睡了不夠兩個時辰,鐵打的身子也會疲累。

疲乏地捏了捏眉心,周公子沉聲道:「問。」

「你對謝四,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在他回來之前,郭滿已經為世界顛覆這事兒發了一天的呆。老實說,她現在的情緒非常不好。周公子絲毫不覺自己有錯,隱隱表現出敷衍的態度,叫她的冷靜頓時破了功。一股無名火衝上頭,郭滿的臉上便直白地表示出厭煩來。

周博雅頭特別的疼,雖說嘴上在說不問謝思思,繞到最後還是要問。

「滿滿,為夫希望你乖一點,」他身高腿長,坐著也比郭滿高出一截。此時將她不耐的神情盡入眼底。眉頭緊鎖,郭滿橫眉冷對的模樣他看了心裡不舒服,「不高興發脾氣可以,鬧也可以,不說話解決不了。」

「我若是偏要不乖呢?」

在昨夜之前,她聽周博雅叫她乖,她只當是夫妻情趣。如今再聽這兩個字,郭滿只覺得分外諷刺。憑什麼她要乖一點?郭滿覺得他態度實在囂張!

郭滿討厭他避而不答,「你為什麼不回答?這個問題很難?」

這明顯就是個陷阱,周博雅只覺得郭滿今日在故意為難他。若是他回答有餘情,郭滿肯定要跟他鬧。若他回答不在乎,這丫頭必定覺得他無情無義。周公子額前青筋一跳一跳的,心裡的火氣也湧上來了。

「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周公子忍著怒火,「受了委屈盡可以與為夫說。」

郭滿於是沒隱瞞,直接將發生的事兒告訴他。

她存了試探的心,連丹櫻打了謝思思的事兒也丁點兒沒隱瞞。郭滿說完邊看著他。周公子很平靜,連斥責都沒有。

甚至因為郭滿說了此事,他那點子火氣就歇了。

郭滿於是抬了頭,正要說什麼,抬頭就撞進周博雅一雙眸子里。她一愣,只見周博雅的一雙眼睛里,清晰地倒映出自己梗著脖子一臉無畏的臉。腦子亂成一團的郭滿突然愣住,再抬頭,他眼裡還是她的一張臉。

周博雅沉沉地看著她,眼眸在她的臉頰上落了落又收回去。

那處乾乾淨淨,丁點兒紅印子都沒留下。

周公子以同樣避而不談的態度,不問謝思思的傷,「她的東西都搬走了么?一件不留?」見郭滿惡意地反問他『不然咧』?他便又將事情拉回到最開始的問題:「你說要重新好考慮與為夫的關係,你預備如何考慮?」

郭滿被他給噎住了,「你不生氣嗎?丹櫻可是把她打得鼻青臉腫,牙齒差點都打掉了!」

周博雅不咸不淡:「哦。」

……這都什麼態度!

「我跟她之間是絕對不會善了的,她若敢惹我,我必定十倍還她!」

「哦。」

她這一肚子的火氣發出來,周公子的態度反而溫和。十倍就十倍,這還是他當初教導她的,周公子又捏了捏眉心,鍥而不捨地問:「滿滿還沒說要怎麼重新考慮跟為夫的關係?你準備放棄我了?還是要如何?」

「你想得美!」郭滿下意識脫口而出,「讓我放過你,你做夢!」

郭滿不過腦子的一句,周博雅的這顆心徹底放下了。

他瞥了一眼臉上又青又白十分難看的郭滿,知道她現在是在氣頭上,丁點兒愉悅的態度都不敢表現出來:「既然不會放過為夫,你打算如何?」

「我們的關係變了。」

叫她被打擊,自此一蹶不振放棄周博雅?選其他的?

不可能!

她郭滿可不是那種『你不愛我的話,那我也不愛你了』的文藝女青年。那樣就太小看她了!她若看上了誰,得不到他的心,她也得占著他的人。郭流氓就是這麼壞心眼,他周博雅不喜歡她沒關係,他現如今已經是她的所有物了。

她喜歡他就行,不過往後,她大概再也不會對他這麼溫柔。畢竟,沒心的男人要什麼狗屁的溫柔?呵呵!

周公子不知郭滿心中所想,只被郭滿方才那眼神掃得心口莫名一跳。而後心臟就突然失了序,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

他不動聲色:「……滿滿?」

郭滿還在把玩著簪子,這破簪子是謝思思臨走前特意丟下來的。一邊回憶夢中的劇情,她一邊皺起了眉。昨夜的大夢是從周博雅的視角來看,許多細膩細節,她丁點兒想不起來。就想這根簪子,似乎有著什麼特別的回憶。

雙葉當時一發現就捎到了西風園來。

郭滿看了半天,道:「你看看這個。」

周博雅等半天沒等到郭滿回答,默默按耐下這股不上不下的憋屈,低頭去看。

「這簪子怎麼了?」他完全沒印象,「你先前不是不喜這類繁複樣式?」

郭滿忍不住冷笑:「……大豬蹄子!」

沒辦法,郭滿如今透過前車之鑒謝思思,就想到了後車之師的她自己。

周公子:「……」

這日下午,兩人還是匆匆去了郭家一趟。郭家等了郭滿跟周公子一整天,眼看著申時都要過了,還不見人,就又打發了婆子上周家來問問。

正巧郭滿心情不好,黑著臉與周公子上了馬車。

周博雅坐上馬車還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不知為何,他心中陡然生出一種從雲端跌落地面的巨大落差感。滿滿這丫頭到底什麼意思?就因為謝四走得這一趟,對他的態度居然急轉直下?任周博雅再是鎮定從容,運籌帷幄,此時都忍不住懵了。

去郭家的馬車裡,郭滿閉著眼睛在思索昨夜的夢境。拖做夢的福,八百年前看得小說的劇情她又記起來了。自己如今的身份,她也想起了原型,那個書中被作者一筆帶過的繼室。嫁去周家一年不到就病死,連名字都沒有。

馬車悠悠地向郭家駛去,車上的兩個人安靜地端坐在兩邊。郭滿閉著眼靠著車廂壁,周公子則皺著眉頭,時不時捏一下眉心緩解疲勞。

周博雅已經看了郭滿不下數十次,不知她到底怎麼了。平常總愛膩在他身邊的人,坐在離他半臂之隔,不曾看他一眼。慣了她總嘰嘰喳喳的拿甜言蜜語逗他說話,她突然不調戲他,周公子心下感覺十分不自在。

郭滿不說話,車上便顯得尤為安靜。

小姑娘的心思委實難猜,周公子不由得嘆息:「滿滿,若是受了委屈你當著為夫的面兒說出來,該道歉的為夫向你道歉。這麼憋著自己,不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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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假虎威小娘子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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