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八章
苾棠僵硬地挺直身子,不敢再亂動,低著頭盯著地上的小烏龜。
「棠棠。」蕭昱琛喚了一聲,他的聲音低沉暗啞,這兩個字好像在他的五臟六腑中拐了好幾個彎似的,帶著一股莫名的纏綿。
苾棠的小臉越來越紅,低著頭不敢看他。
「這小烏龜就這麼好看?」
苾棠點點頭,看了一會兒,她發現這小烏龜還挺可愛的,尤其是它還不跑遠,就在自己腳邊慢悠悠地爬來爬去。
「比我還好看?」
苾棠的頭點了一半,才猛然聽清他問的到底是什麼,連忙搖頭,「沒有沒有,它沒有殿下好看。」
「棠棠的意思是……我也很好看?」
苾棠的臉紅得都快要滴血了,勉強點點頭,艱難地說道:「殿下龍章鳳姿,猶如芝蘭玉樹,自然……很好看。」
蕭昱琛的黑眸微微眯了起來,盯著她絞在一起的白嫩手指,最終還是決定放過她,小丫頭膽子太小,不能逼得太緊了,有些事急不得,只能慢慢來。「這小烏龜倒是和棠棠很有緣。」
聽他岔開了話,苾棠渾身放鬆下來,這才察覺剛才太緊張,身上都起了一層細細的汗。「可惜,這小烏龜是善覺寺的,不能帶走。」
「放生池裡的烏龜都不能帶走的。」蕭昱琛見她的臉上露出一絲失望,又道:「不過這小烏龜可不一定是放生池裡的,誰知道它是從哪裡爬來的。再說,它這麼小,隨便塞在袖子里就帶走了。」
苾棠驚訝地抬起頭看他,見他一臉的平靜,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巴兩下,又把他剛才的話想了一遍,這才確信,把小烏龜偷走真的是這位沉穩肅穆的親王說出來的話。
「這……不會被人發現吧?」她略有些心動,又有些遲疑,長這麼大,她可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
蕭昱琛突然俯身,湊到她耳邊低聲道:「等會兒我把它藏在我左邊的袖子里,棠棠就站在我身邊掩護我,好不好?」
「你、你放心。」苾棠緊張地握著拳頭,「我肯定掩護你。」
蕭昱琛暗自好笑,這寺廟裡誰敢管他做了什麼,就算把整個放生池的烏龜都帶著,也沒人敢吭一聲。不過這種和小丫頭一起做壞事的滋味還挺美妙,他很是喜歡,「以後這小烏龜就是棠棠的了,棠棠給它起個名字吧?」
苾棠歪著頭想了想,「不如就叫——」
「不如就叫小獃獃吧?你看它獃頭獃腦的,多麼可愛。」蕭昱琛截斷了她的話。
「不行!」苾棠的眼睛頓時睜大了,大聲抗議道。
蕭昱琛暗笑,「為什麼不行,我覺得小獃獃這個名字特別好聽。」聽到暗衛稟報,說是沈諾嵐有時候會叫她「小獃獃」,他當場就樂出聲來了,把暗衛嚇了一跳,狐疑地看了他半天,多半以為他被人掉包了吧。
不過他想一想,小丫頭有時候獃獃憨憨的,還真是挺適合這個名字的。
「反正不能叫小獃獃!」苾棠怕他再糾纏這個名字,連忙一錘定音,「它是在迎春花旁玩耍碰上我的,迎春花別名金腰帶,它就叫阿金好了。」
「阿金啊……亦可。」蕭昱琛彎腰把小烏龜捏了起來,「聽到沒,以後你就叫阿金了。」
苾棠生恐被旁人看見,袖子舉起來遮住他手裡的阿金,慌忙看了看左右,見附近沒人,低聲道:「殿下,咱們把它先藏到哪兒吧?」他們要用完午膳再回去,這麼久的時間,總不能把阿金一直藏在袖子里,會悶壞的。
「好,咱們先把它放到我的精捨去,我那裡沒人敢去亂看。」善覺寺有很多給香客歇息的廂房,他是有個小院,上次苾棠和他對弈也是去過的。
蕭昱琛把小烏龜攏在左邊的袖子里,站起身來。苾棠也跟著起身,緊挨著他站著,斗篷擦著他的衣袖。
見她一臉的忐忑,蕭昱琛暗暗好笑,別說是藏在袖子里,就算他光明正大地拿在手裡,也沒有人敢上來過問,「別緊張,沒事的。」
苾棠生恐自己離得遠沒辦法「掩護」他,借著斗篷的遮擋,小手指輕輕勾住了他的袖口,「殿下,快走吧。」
兩人朝著肅王歇息的精舍而去,蕭昱琛腳步輕緩,為了照顧她,步子也邁得小。
苾棠的腳步卻顯得有些匆忙,主要是她兩輩子都沒幹過這種偷東西的事,緊張地手心都冒汗了,只管盯著前面的路,低著頭徑直往前走。
「小獃獃?」走著走著,蕭昱琛突然輕聲喚道。
「嗯?」苾棠茫然地抬起頭,正想問他叫自己什麼事,突然又反應過來,白嫩嫩的臉頰生氣地鼓了起來,「它叫阿金!」
她說話的聲音有些大,把自己嚇了一跳,慌忙四處看看,又壓低聲音,「它叫阿金。」
蕭昱琛忍著笑,「對,阿金,我怎麼又忘了。」
看著他含笑的黑眸,苾棠沒來由地有些臉熱,嫣紅的唇瓣微微嘟起,「那殿下這次要記住了,別再叫錯了。」
蕭昱琛只是一笑,並沒有答話。
回到小院,蕭昱琛派人去要了一個半大的木盆,親手舀了半盆水,把被福公公洗刷乾淨的小烏龜放了進去。
苾棠眼巴巴地看著,見那小烏龜進了水,似乎很歡暢的樣子,她的臉上也露出笑來,白嫩的手指在小烏龜的背殼上輕輕點了點,「阿金,你乖乖的,等會兒就帶你去新家。」
蕭昱琛凈了手,又換了身衣服,那小烏龜在地上爬來爬去,沾了泥土,要是不為了苾棠,他才不會把它攏在袖子里。「棠棠,你打算把它養在宮裡還是四明街?」
「養在宮裡。」苾棠剛才就已經想好了,「我不在宮裡的時候,讓它和姨母作伴。」
她總覺得姨母在皇宮有些孤單可憐,雖然是貴為皇后,可三宮六院沒有一個是她的親人。母親在四明街家裡也是一個人,可隔壁就是舅舅家,舅母隔三差五地就過去了,還有表哥和表姐也常去。再說,她還有親爹,就是不知道親爹什麼時候去提親?
她一邊看著阿金在木盆里玩耍,一邊想著姚世南的事,不知不覺有些走神。
蕭昱琛也沒打擾她,她只管看阿金,他只管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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