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四十三章[06.29]
「怎麼回事?」她怔怔地看著同她彙報的下人,「這才幾日。」
可想起來魏母音曾與她說的那些話,瞬間又明白了什麼,他們早就察覺到了徐家有動作,只是竟然半點都沒能流露出來,如今,一掀開竟然就是這麼大一出。
想到原本還有與徐家聯姻的心思,殷瑤心中更是五味乏陳。
「如今上上下下都亂成了一鍋粥。」
殷瑤將前前後後的事情細細想了一遍:「攝政王該是想快刀斬亂麻,只是大約沒曾想徐家居然有如此壯士斷腕的舉動。分明不想讓人順著再多查一絲半點的痕迹。」
她更擔心的還是魏母音,也不知出了這樣大一樁事,宮裡又是怎樣風雲變幻。
想著,她連忙命人套了馬車,準備親自去皇宮中看一看。
「全都燒了?」殷予面如寒鐵,「他們手腳倒是利索。」
徐家背後沒有別人,他是一星半點都不帶信的,沒想到徐家那父子兩個倒果真硬氣,便是一點都不給機會,直接雙雙自盡,把證據也毀了個一乾二淨,讓人好生惱火。
「如今……」殷承暉猶猶豫豫地看著殷予,「皇叔,徐家應當如何處置。」
「你當該如何處置?」殷予即刻反問。
殷承暉沉默。徐慧腹中還懷有龍嗣,他實在下不去手,可偏偏任何的藥物都是經過她的手,她是心知肚明的,可還是做了,這樣的人又如何能留下。
「優柔寡斷。」殷予咬牙,「便是在你思來想去的功夫,太后已經走在你的前頭了!」
「什麼?」殷承暉登時大驚失色,「母后動手了?」
他連忙起身,匆匆忙忙地往壽安宮的方向跑去。
殷予抬手揉了揉眉心,便是這般,先帝是如何肯讓他做太子的,也不知究竟是哪裡出了岔子。
魏母音是親眼看到徐慧被拖入冷宮的,她原本只是想在園子里散散心。
「太后吩咐。」郭嬤嬤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魏母音的身邊,「將徐慧的下巴卸了,手腳綁住,找人仔細看管,精心餵養她腹中的胎兒,等孩子出世,便抱給將來的皇后撫養。」
魏母音不禁沉默,如此,孩子降世的那一日,這徐慧的性命也便不在了。
「何至於此。」魏母音喃喃道,「不過一個女人,又能如何。」
「女人?」郭嬤嬤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女人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魏母音壓了壓心口,總覺得這笑容讓她心頭狂跳不止。
「那日,還未謝過郭嬤嬤將葯換成了糖粉。」
「我不是在幫你。」郭嬤嬤眺望遠方,忽然道了一聲,「只是不想讓她越走越遠罷了。」
魏母音心知,這個她必是指的林太后。
「太後娘娘十六歲入宮,十八歲入主中宮,誕下長子便被封作太子,在後宮當中已經算得上是順風順水。」郭嬤嬤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嘆了一聲,「可是,她也該休息休息了。」
魏母音不置可否。
「你即將大婚,還是當在宮中好好歇息,切莫四處走動了。」
臨走前,郭嬤嬤隨意道。
約莫,太后也是不想見到自己的,魏母音自嘲地笑笑。
「姑娘。」露白見魏母音好端端回了迴音宮,終於松下一口氣,「康寧郡主來了。」
「殷瑤?」魏母音眸子一亮。
「不然還能是哪個。」殷瑤款款走出,嘆了一口氣,「我不過就幾日沒來見你,怎就折騰出了這許多事,你且不知,聽父王說你被太后關進壽安宮時我是多著急。」
「是我考慮不周了。」魏母音忽然想到什麼,笑容一凝,「她……可曾找過你?」
殷瑤驀然搖頭:「似是被徐家牢牢的關起來了,如今徐家風雨飄搖,還不知攝政王和陛下會如何發作,能不能將剩下的人保全。」
魏母音眸子暗了暗。
徐茵茵向來直率自我,相識這麼久,若說沒有情分那必然是假的,可想到徐家做的事情,她又沒有辦法不介懷。
「我剛剛看到……」魏母音苦笑一聲,「徐慧已經被太後娘娘處理了,大約,孩子生下來,就徹底的了斷。」
她掠過了郭嬤嬤形容的慘狀,可殷瑤自幼在盛安長大,什麼宮中的齷齪沒聽過,只從這寡淡的一句也想出了不少,登時也是面色不好。
「這皇宮之中便是這樣。」殷瑤寬慰道,「你也不必多想,總歸……」
她卻總歸不出個所以然。
「他們約莫是會放過大部分性命的。」魏母音驀然道,「知情的都已經乾淨,餘下的,也沒什麼價值,倒不如給朝臣們賣個仁德的樣子。更何況,他二人這些年在政事上卻也是盡心儘力。」
「更何況,馬上你二人大婚。」殷瑤暗暗道,「確實不宜有過多殺戮。」
魏母音苦笑:「可是,這輩子大約再也見不到她了。」
便是不滿門抄斬,一個發配還是免不了的,也不知,她還有沒有機會能送送那位短暫的好友。
「你若想見她……」
「她會怨我。」為什麼沒有救徐家。
魏母音搖搖頭,既然事已至此,最好的結果便是從此相忘於江湖。
然而,她萬萬沒料到,再見徐茵茵竟然是在自己的婚典之上。
迴音宮大門敞開,宮人手捧紅綢蓋住的托盤魚貫而入。
浩浩蕩蕩又鮮艷的色彩在空空蕩蕩的後宮之中分外矚目。
魏母音身著中衣,月白一下一下地為她攏著頭髮:「原本姑娘出嫁,應當有長輩為姑娘絞面,只如今不比在趙郡,便由肅王妃上手。」
想到趙郡那些嬸嬸姨娘,月白有些替自家姑娘遺憾,她們那樣寵著姑娘,又怎會想要錯過姑娘一生中這樣大的一樁事。
「能有肅王妃幫襯,已是極好。」魏母音掌心有些發汗,「嬸娘她們知道肯定也會很開心。」
「原本以為,待姑娘出嫁之時定是熱熱鬧鬧,整個趙郡歡天喜地,如今看起來,華貴是華貴,熱鬧卻有些許不足了。」
話音剛落,便聽外面鑼鼓喧天,鞭炮聲不絕於耳。
笑意盈滿了魏母音的眸子:「你看,這不是熱鬧了。」
從心底,泛起了一股暖意。
露白與茭白展開奪目的紅金色嫁衣立於魏母音身後:「姑娘,該更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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