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錢韓氏玢玲,韓玢玲,錢華貞撫摸著紙上的字,這是她祖母留下的。她也不知道這本書怎麼會在她的嫁妝箱子里?當初她因為衝撞了昭親王,被太后訓斥,以庶妃之名被抬進昭親王府。也許是那時她心有鬱積,她娘怕她想不開,才尋了一本《靜心經》放在她的箱子里。可是她真的寧願沒有發現這本書,那她還能平靜地過日子。
錢華貞翻看著她祖母的留書,越往後翻,心跳得越快,即便這本書已經被她翻了不下十遍,可她還是不敢相信書中所說。
也是從發現這本書的那一天起,她就噩夢不止。她祖母韓氏玢玲,出自韓國公府,是現任韓國公韓執一母同胞的妹妹,出身好,樣貌上佳,可就是這樣一位名門閨秀年紀小小卻被冠上殘害庶妹的惡名,到了婚嫁之年也只能被嫁入沒落侯門。
可即便這樣韓氏玢玲也並沒有怨恨,依舊好好過日子,精心經營著侯府,只是好好的日子沒過多久,她就發現她那個總是裝相的庶妹韓秋兒又不省心了,竟私下裡利用鎮國侯府嫡女周作靈的關係,跟太子來往密切。
周作靈可是內定的太子妃,韓氏玢玲試圖從中擾亂了幾次,可是那兩人依舊是你儂我儂,不過好在韓秋兒後來被許給了奉國將軍趙毅。
韓氏玢玲跟她那庶妹雖不合,但卻並沒有嫉妒她高嫁,那時她就只有一個想法,讓她那庶妹韓秋兒離太子遠點。她以為韓秋兒成了親就安分了,可惜她太天真了。
不安分的人怎麼可能因為成親了就消停了?韓氏玢玲發現韓秋兒又跟太子勾搭在一起的時候,已經晚了,那兩人已經不顧廉恥,苟合成奸了。當韓秋兒挺著個肚子到處晃悠的時候,韓氏玢玲就拜神求佛,希望她那庶妹不要「早產」。
結果天不遂人願,韓秋兒果然「早產」了,在知道韓秋兒「早產」之時,她就立馬偷偷出府,去找了給韓秋兒診脈的陳太醫,也就是那一晚她親眼見了一次滿門被屠的慘況。
韓氏玢玲帶著陳太醫給的地圖,回了平陽侯府,次日就病了,病中她聽說韓秋兒那孩子因為早產沒了,她的心就突突的。等她病好之後,她第一次踏入奉國將軍府,去看了韓秋兒。可韓秋兒哪裡像一個剛死了孩子的婦人,眼裡儘是賊光,她看了都覺得噁心。
等韓氏玢玲從將軍府出來,她的丫鬟懷裡已經揣著兩本脈案。是的,誰能想到陳太醫會把那麼重要的東西藏在奉國將軍府,韓秋兒的眼皮子底下?
等回到侯府,韓氏玢玲看了脈案,就又病了,她那個賤人庶妹簡直膽大包天,竟敢算計周作靈,她把周作靈當傻子不成?周作靈那人心細如髮,會不知道她的孩子已經被人調包了,會不知道她被人給算計了?韓秋兒信,可韓氏玢玲絕對不信。
從那一天起韓氏玢玲就開始布置,可是老天沒有厚待她,竟早早要了她的命。
錢華貞並沒有見過她的祖母,在她父親錢仲平十歲的時候,她祖母就過世了。可即便沒有見過,但錢華貞從這本書里就知道她祖母是個不簡單的女人。
錢華貞合上了手中的書,把它抱在懷裡,她並不洒脫,為了家族,她不得不細細籌謀,她不想看到平陽侯府如夢中一般被抄家滅族。
她父兄雖姦猾,但說來也沒有干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她母親更是賢惠淑德,她還有弟弟,那都是她的血親,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奉國夫人那無恥婦人所牽連。
她自發現這本書之後,想了很多,就連向昭親王獻媚都想過,可是昭親王從不是一個貪色之人。她原以為她只能眼睜睜的等死,沒想到昭親王妃給了她一條可以走的路。
當初昭親王妃提出讓她來西北嫁人,她會答應的那麼乾脆,除了因為沒有更好的選擇之外,就是她想在王妃跟前博個好。
到了西北這麼長時日,她也算是看出來,西北跟她想象的並不同。她夫君無寧是西北軍的教頭,無寧從不跟她說西北軍的事,但卻給了她一句話,他會幫她保她親人。這次她夫君做了昭親王的先頭軍,何嘗不是為了多掙些軍功,為了她,為了來日拿軍功換她家人的命?
錢華貞並不傻,西北的水很深,那她要怎麼做,她能做些什麼?難道她什麼都不做,就指望她夫君嗎?可她不能。
她以前總聽王府的下人說昭親王對昭親王妃很好,好到讓人羨慕,現在她也有一個全心全意為她的人了,她想要跟他一起好好過。錢華貞突然抬起頭,是啊,昭親王妃!
錢華貞躺在床上是一夜沒合眼,她抱著無寧枕過的那隻鴛鴦枕,嗅著枕上熟悉的味道,心裡才有了一絲暖意,但更多的是擔心。
雖然無寧說他會回來,但戰場上刀劍無眼,錢華貞都不敢再往下想。她自小就看盡了后宅爭鬥,她們這類人,雖出生便錦衣玉食,但也同樣做好隨時為家族門楣犧牲的準備。她從未想過得一人情,相守相攜到白頭,可是沒想過,不代表她不想求。
斷斷續續下了兩天的雪,終於停了。錢華貞用完早膳之後,就讓家裡的管事備了轎子。
「夫人,今兒天剛晴了,路上的雪還厚著呢,您這是準備要去哪呀?」綠韻看她家主子有些紅腫的雙目,忍不住問了一嘴。
錢華貞淡笑著說:「我成了親也有幾天了,到現在還未去給王妃娘娘請個安,心裡不安得很。今兒天好,我去給王妃娘娘請個安,順便再陪娘娘打打岔。」
「還是夫人想得周到,」綠綺聽說她家夫人要去給昭親王妃請安,趕緊準備去給她家夫人找件見人的襦裙:「昭親王爺現在正忙著前方的戰事,夫人去王府多走動走動,正好可以多陪陪王妃娘娘。」她們家老爺在昭親王爺手底下當差,夫人要是能在王妃娘娘面前得臉,老爺也會多敬重夫人幾分,畢竟她們夫人以前有些不體面。
錢華貞聞言笑了笑也沒有接話,她走到妝奩前,拉開下面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個紫檀木盒子打開,這盒子裡面裝著的正是她昨夜看的那本《靜心經》。
她出身侯門,雖然平陽侯府已見敗落,但依舊還屬功勛世家之列。她自認還算是個聰慧伶俐的,眼睛里也容得下些事情。外界一直傳言當今太後偏愛幼子,不喜皇后等等,以前她以為太后也只是個尋常女子,對自己的子女也會有所偏愛。
現在錢華貞不這麼認為了,她祖母那麼高看太后,看來太后真的像她祖母猜測的那樣,早已知道內情。錢華貞想到年前鎮國侯替安平伯府出頭向韓國公要賬那事,心中對祖母的猜測就更加肯定了。要是鎮國侯府不知道那事,鎮國侯就算是再會胡鬧也不可能會那般不留情面地對上韓國公府。
錢華貞緊握著那本《靜心經》,據她祖母所說,韓秋兒合謀先帝狸貓換太子這事,所有涉事的人跟證據基本都被人抹得乾乾淨淨。
她祖母當初從陳太醫那裡得了兩本脈案,這兩本脈案都是陳太醫立的私密脈案,一本是當今太后孕育嫡長皇子時的真實脈案,另外一本就是韓秋兒懷孽種的脈案。此外陳太醫自知事後他沒有活路,早已留下血書交代了事情始末,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那人竟屠他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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