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二

楔子二

沒有對上的視線,對的手勢亦無任何錶示。

沉靜幾息,調頭重新面對大石,就在微覺怪異之際,忽聽低聲道——

「東海卓家的這方鎮宅玉石拔地而起,突出湖面上,石中玉,玉中魄,代表卓家代輝煌的老家主已故,眼下看來……繼無人,你,這方鎮宅玉魄還能維持多久?」

治玉者中,無人不知卓家這方藏在石峰中的天然玉。

數十年前次地牛翻身,卓府家宅安然無事,卻從湖底冒出這柱擎天。

當時卓老家主僅初出茅廬的少年郎,發現石中蘊玉,視為祥兆,便依著石峰形狀建出這座湖心亭,將突出湖面的玉石護在亭中。

也神妙,自此之,出自年輕的卓老家主手中的玉器和石雕果然佳作頻頻,東海卓家更如平地聲雷般闖出名號。

只此時際,在這座湖心亭中,聽問出,卻不覺在問話,倒像……像自個兒在喃喃自問著。

唇瓣掀動,終究沒有破戒出聲,學將掌心貼熨在石上,閉眸凝神。

玉石有精魄,守心靜候,連心的十指便能感到那股脈動。

這最最擅長的,師父,這老天爺賞飯吃,所謂「相抵九工」,若能探出玉料內在脈絡,便曉得如何雕琢才能成就所謂的渾然體,比都強。

還得練,練眼力、練神氣、練心。

啊,找到了!

輕拉了下男人的錦袖,似乎早已察覺出。

當移動貼在大石上的手時,的手跟隨著,而與其跟隨,其實更像在評斷此刻的作為。

五指修長的大手跟在的手面,徐緩而沉靜,循著石中玉魄的流動挪移,時而往上,時而向下,或偏左、或向右,直到繞著石塊走了圈,最終停在最初的起點。

輕輕吁出口氣,見終抬起眼瞧過來,不禁彎眸笑開。

瞧,鎮宅玉石的精魄不僅猶在,還生動活潑得很啊!

眸珠滴溜溜地轉,眨了眨,想把內心之意傳達給。

「竟不知卓家還有這般人才。」雙眼角微挑的長目亦眨了眨,密翹的墨睫底下輕斂笑意。「卓老家主貪靜,治玉時更容不得半點聲響,遂收了四名聾啞僕人近身服侍,閣下想必長年來耳濡目染,才練就此番功夫。」

嗓聲仍幽微,沒打算給誰聽似的,畢竟與在塊的聾啞之人,聽不到也不能言語……等等!怎會被認成卓府的聾啞僕人?

古怪感如漣漪般擴大再擴大,尚未想明白,只臂突然被抓住。

心頭驟跳。

「你……」陡然頓住,鑲著淡淡銀輝的俊容露出愕然表情。「你女子。」

儘管隔著厚厚層衣料,臂腕握起來仍然纖細,但這絕非重點,重中之重的點——

開始竟看不出女子嗎!

換頓住,瞠眸結舌。

彷佛察覺到的驚愕,靜了會兒,問:「你能聽見?」

先點頭,見眼神定定然,動也未動,根本看不見般,遂探指在抓緊臂的那隻手的手背上,輕輕畫出個圈,表示自己並非耳聾。

被突如其來直接碰觸,五官微凝,修長有力的五指仍抓著未放。

「能聽見,卻無法言語?」再問。

緊緊注視,想了想,在那手背上畫下第二個圈。欸,確實不能話啊。

的「不能話」為了貫徹「守心」的功課,那雙目突然失明,卻因何?

明明白日抵達卓家時,仍耳聰目明得很,神俊瞳澤如美玉含光,被望,似春風化雨溫潤潤拂了身,此刻怎成眼盲?

實在太震驚,驚得顆心快要蹦出喉頭。

伸手迅速往兩邊的眼皮上點了點,跟著在手背上重重畫叉——

兩眼為何看不見?

的意思懂得,只沒料到繼手背之還被碰觸眼皮。

神情頓,被陌生人這樣觸摸實令心生排斥,但隨即又想,到底先抓住人家,好像也怪不得誰。

抑下想舉袖抹眼的念頭,輕聲道:「四周暗下,雙目自然不能視物。」

今夜月色皎潔,湖上波光瀲灩,她一雙凡胎肉眼還能將周遭景緻看出一道道輪廓,更別提離她甚近的他,長眉入鬢,密睫若扇,挺直鼻樑在半邊頰面上形成陰影,分出明暗的俊雅容顏,有種清風明月般的淡然孤高。

能看清楚,卻完全不能視物,哪裡能自然?

分明……病。

夜盲。

再次張嘴,最卻用力抿成直線。

緊抓不放,無非要帶領離開,運用食指和中指,仿照兩腿走路的方式,讓兩根手指從手背上慢慢「走過」,表示要送到明亮之處。

眉微挑,點點頭。「有勞了。」

【公眾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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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玉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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