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雍紹白！」被毫無顧忌的自以為和蠻橫作風氣到雪臉泛紅，眸底也更紅了。格開落在濕頰上的手，連名帶姓嚷出，本還想罵幾句，無奈頭暈目眩上氣不接下氣，連日來的厭食少眠讓已然支撐不住。

「阿妞！阿妞——」

雙臂膀將渾身發軟到往前栽的及時撈住。

眼中看岀去全是團團黑霧，感覺到男人擺弄著她，扶她躺回榻上，幫她調整枕頭，幫她脫去鞋子，為她蓋被，粗糙卻溫熱的掌心還不斷撫她的發、她的額面和雙頰。

「走開……不要你管……我、我不用你管……走開……」

蠕著唇瓣模糊呢喃，以為自己嚷得很響亮，其實虛弱得很，然模糊之間，陣混亂突如其來。

有罵聲。

有叫囂聲。

有尖酸刻薄的嘲諷。

所有聲音交錯迭起，鼓著的耳。

欲醒不能醒，只曉得……欸，似乎師哥聽到動靜全湧進的閨房，跟某位大爺起了衝突……

【第十二章從來只有最真】

雍紹白不請自來的那日，最被袁大成師兄弟三人「請」出去的。

此時含蘊樓內，雙青蹲坐旁幫著主子復健曾受過傷的兩指。

老大夫前陣子過府岀診，停了薰冼，改以新制的幾種強筋健骨兼潤膚的藥膏來輪流敷里跟推拿揉壓，他當場跟老大夫學了一套簡易的按摩手法，但他天生手大指粗，不是心驚驚揉得太小力，就是拿捏不好使了太大的勁兒，即便僅是坐著動動手，也能累出他滿身大汗。

如今的情況令雙青忍不住碎碎念，念還念上好久。

「……然那老大夫竟咱駑鈍，沒見過我這粗手粗腳，還教過許多人這套手法，學得最好最快且還能舉反三的人唯『福寶齋」蘇家姑娘。」哼了聲，矛頭陡然轉向。

「那蘇姑娘也真夠不好，都不知爺對有多用心，能這被爺瞧入眼的姑娘可頭個，爺那日萬般擔心，趕去蘇家探望，末了竟被掃地出門，還把您的下巴弄紫了塊兒，這都成事啦？那時我就該緊跟著爺闖進去，等在外頭點用處都沒有，簡直浪費了咱呀……呃！」驀地抬眼，發現自家主子爺正斜睨著，副「我讓你，有本事就給我到地老天荒」的神態。

雍紹白平淡道：「既知那我瞧入眼的姑娘，你話就該多多衡量。」

「唔……」就這張嘴快，腦子當真浸水，才會編派起蘇家姑娘的不。「，的知錯，以不敢再造次……啊！沒有以、沒有以，絕對不敢了。」

雍紹白淡淡哼聲，然似乎也覺得那推拿手法實在不怎樣，遂收回手，讓雙青將散了桌的藥瓶藥罐全收拾了。

雙青退出樓外，獨自立在那形神已俱的十塊玉石前，那顆玉心置在中央，餘下的九方將玉心包圍，圓雕加鏤空手法能讓每個角度展現不同氣勢和姿態，可謂步十視，環環相銜。

估計，約莫再過半年，大作即可問世。

玉出東海卓家。

工出曇陵源雍氏。

屆時，便算兌現了當初與卓老家主的那諾，守諾到底，俯仰無愧。

而對蘇仰嫻亦無愧的，若然事情重新來過，依然要瞞著，且會做得滴水不漏，防患未然，不令痛苦悲傷。

那日被的三位師哥聯手「請」出蘇宅，過程確實不好看，但還不到全武行的地步，的下巴之所以青紫塊，因二師哥陸玄華衝過來欲揪衣領，想把從的榻邊拗走，而韓如放趕過來勸擋，亂作團之際，下顎竟被韓如放揮中。

返回西大街別業，連著三天打探，亦把被袁大成請進蘇宅看診的大夫請回雍家別業細細盤問，知道蘇仰嫻當日傍晚已全然清醒，身邊的人日日幫進補調養身子。

只喪父之痛再加上摯友之叛，以對感情的單純和執著，這般雙重打擊落在身上，要很快振作似乎極難，而心思鬱結，茫然若失，再怎仔細調養也事倍功半，甚至徒勞無功。

掌撫著面前玉石，心思亦隨之沉鬱。

「爺——」道身影快步跨進樓內。

聽見元叔的喚聲，車轉回身，開口便問：「把人接來了？」

元叔搖搖頭。「蘇姑娘人早就清醒，待靜養三日，咱的馬車日日去接，天天無功而返，到得今日都已過五天了……聽馬夫，在蘇家做事的那對夫婦川叔和川嬸，兩人也愁眉苦臉，蘇姑娘整日懨懨然，吃得甚少，還變得挺嗜睡，即便不睡，也關在自個兒閨房，哪兒也不去。」

見主子俊顏深沉，眉目不展，元叔緩了緩語氣，謹慎問——

「爺，再三日就蘇姑娘與南天宣氏的斗玉會了，可蘇姑娘如今這般情狀……斗玉會正式接了挑戰帖的，亦正式公諸世，那就兩個流派之間的事了，多少行里人正翹首盼望、睜大眼睛瞅著，若……若蘇姑娘最終不克出席，那帝京流派的顏面必然掃地，信譽蕩然無存……爺瞧著該如何好？」

雍大爺僅沉吟息，立時踏下木質地板，套上靴子。

「爺，您這……」元叔兩道粗眉挑得好高。

「走！」

「……走？啊！！」驟然明白過來，雙目發亮。「咱立刻集結府中人手，帶上二、三十人不成問題，必力保爺見到欲見之人。」

此時雍紹白已逕自往外頭走，大步流星，袖底盪風。

雙青候在外邊廊下也聽出個七七八八，連忙跟上家主的腳步，年輕面龐染開歡快，心照不宣嚷著——

「爺，咱走！哈哈，這會兒可別把咱撇在外頭，我好歹皮粗肉厚最耐撞啊，人家要阻著不讓咱越雷池步，我撞也要撞開條道兒，讓爺見到那姑娘。」

雍紹白沒空理會廝和隨從，邊邁開大步，邊腦中已設想好所有可能。

還看不慣蘇仰嫻的頹廢喪志。

即使得體諒痛失至親又遭好友在背捅上刀，心憐歸心憐，想呵疼的心從也未變，但畢竟不那三位「大爹」、「二爹和「三爹」的師哥，沒把當閨女兒看待，該那個來到身邊，與並肩齊行的伴侶，此生，唯與同行。

「豆;豆提供。」

所以不允直這般萎靡不振、任性凋零。

該閃亮的、精神飽滿的、生氣勃勃的，應該向陽燦笑，而非如株垂死花，成日將自己囚困在陰暗之地。

無法忍受。

九死，都不能允。

雍家馬車直奔東大街「福寶齋」蘇宅。

隨行在側的還有支二十四騎所組成的馬隊，領頭的少年雙青，壓陣的江湖經驗老道的元叔，聲勢浩大地進入東大街，引來許多側目。

但，雖做了萬全準備，派上用場的卻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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