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痛下決心
看著風塵僕僕的劉正彥,肌膚之上添了幾分黝黑,眼神之中亦是多了几絲軍人的堅毅,劉法心中倍覺欣慰。
「吾兒著實精壯了許多,想必軍中操練甚為辛苦,為父甚慰。想我劉家代代從軍,滿門忠烈,今日吾兒未入科場亦罷,日後若於疆場之上建功立業,捍我大宋疆土不失,為父縱使於九泉之下亦能含笑瞑目了。」
說著說著,劉法的語氣之中似是夾雜著些許遺憾,這些劉正彥也體會了出來,不過劉正彥想的更多的,還是老爹一直期望自己進入文臣行列吧。
「孩兒定不負爹爹所託,日後為我大宋開疆拓土,建功立業,不辱我劉家列祖列宗之威名!」
看著劉正彥躬身一禮,滿臉嚴肅之情,劉法不禁有些動容,彥兒終究是長大了!
「建什麼功,立什麼名!別聽你爹在這胡咧咧,你爹就是老糊塗了,凈說些不吉利的話,我家彥兒尚未加冠,奉官家旨諭入禁軍,已是為當朝將門子弟帶了個好頭,但若讓我家彥兒征戰沙場,誰也別想!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就算是官家也得體恤臣工。」
不知為何突然返回的杜氏,在屋外聽到了父子二人的對話,徑直入了屋中,臉色之上全無了適才的人妻柔情,倒像是大街上掐架的,一位蠻不講理的護子母親。
「夫人,你。。你怎麼能這麼想呢?彥兒即為我大宋軍將,必是要為國盡忠的,萬不可。。」
「好了好了,彥兒莫聽你爹講話,快讓為娘好好打量打量是不是瘦了,飯食啊一會便好,我差遣劉虎前去催促了。」未等劉法畏畏縮縮的樣子講完,杜氏直接打斷了講話看,捧起劉正彥略顯黝黑的俊臉,一陣噓寒問暖。
儘管劉正彥十分憐惜自己的容顏,但被老娘蹂躪,劉正彥自是難以抗拒,沒辦法,誰讓咱見了廠家呢。。
「彥兒,娘親似是許久未見李公子上門拜訪了,娘看擇日不如撞日,趁著今日軍中無事,你們正好可以敘敘舊,一會你便派人到李公子的府上,邀請李公子來我劉府做客。」,聽著語氣,杜氏並未像是留給劉正彥商議的餘地,直接下了請客的命令。
老爹劉法前些時日也聽杜氏講起了這麼一回事,頓時不欲言語,挺直了身子,專註地聽著杜氏的講話,並不時摸著鬍子頻頻點頭,全無了適才的畏色,頗有一副家主的氣勢。。
劉法倒是想見識一下這位杜氏口中的女子,除了自家夫人。。不知是哪家女子,竟有如此膽識女扮男裝,要知道大宋對於女子的約束管教還是很嚴苛的,北宋理學家程頤就說過「餓死事極小,失節事極大」的貞潔觀,之後這句話被朱熹放大,逐漸被以後各朝統治者和一些道學家所利用,成為束縛婦女的工具,古代三陋之一的裹足亦是此時興起。
見二老難得在事態立場上達成一致,劉正彥心中直叫苦。。我滴親爹親娘,兒子我也想請人家來,就怕她爹手底下那幾千萬號人不答應。。想起那日集英殿上徽宗那張醜陋的老臉,劉正彥還是忍不住想吐。這麼一想,虎子的長相還是過得去的,嗯。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差距。
「咳咳,娘,兒於前些時日收到書信,得知李公子已起身前往江南打點家中產業,一年半載恐難以返回開封,兒亦為如此長時間內無法與李公子把酒言歡,吟詞作賦感到遺憾。」,說著,劉正彥對著南方揚起手臂,無限哀容,似是難掩心中的傷感之情,大有騎上一匹快馬直奔南方尋李公子而去的意思。
就在劉法捋著鬍鬚,心中慨嘆自家孩兒難得如此有情有義時,杜氏卻是清醒得很,在督促劉正彥娶妻這件事上,杜氏無半分平日里的溺愛護子之態,「彥兒莫要唬騙娘親,娘早已派人打聽過了,開封城中李府倒有不少,只不過沒有一位李家公子名叫李鈺的,莫要以為娘親那日沒有看出那位李公子是女。。」
「啊!呀!」,未待杜氏說出口,劉正彥一聲驚呼打斷了杜氏的講話,「娘,兒子方才發現您這件裙裝真漂亮,做工上佳,材質亦當為蜀綉,再配上娘這年輕的容貌,甚是艷煞半個開封城!嘿嘿,待兒子日後賺了大錢,必為娘購置更多衣飾。」
聽著劉正彥撒嬌般的甜言蜜語,杜氏心中甚是開心,哪有女人不喜歡聽別人的誇讚呢,更何況還是自己疼愛的寶貝兒子,「你呀,真是拿你沒辦法。」
「娘,孩兒餓了,趕緊吃飯吧。」,見杜氏鬆動,劉正彥迅速趁熱打鐵,三十六計溜為上計。
終是惹動了溺愛的念頭,杜氏不好再說教此事,只待日後再言罷。輕輕點了一下劉正彥的鼻尖,杜氏便吩咐丫鬟珍兒前往廚房,通知下人取出熱食,為公子開宴。
重合元年冬,大宋臣民尚沉浸於改年換號的喜慶之中,理想中的盛世彷彿就要到來。
北方遼國,乾(今遼寧北鎮南)、顯(今遼寧北鎮北)、錦(今屑遼寧)、興中府(今遼寧朝陽)一帶大飢,民削樹皮以食,甚至出現人相食的現象。自五月起,漢人張高兒、安生兒聚眾二十餘萬人舉行的反遼起義,還在轟轟烈烈地進行著。遼廷雖派耶律馬哥領兵前去鎮壓,將安生兒殺害於龍化州,但還是有大批饑民加入到起義隊伍中,而張高兒則率眾繼續轉戰於懿州(今遼寧阜新塔塔營子)一帶,並與當地霉六哥領導的另一支起義隊伍匯合。
另在原渤海國,一隻新興起的游牧部落,在部落首領阿骨打的帶領下,逐步征服境內各草原部落。在多次擊敗遼軍后,阿骨打自立為帝,改國號金,派使臣至遼,提出要求冊封等十項要求。其主要內容是:冊封阿骨打為大聖大明皇帝,國號大金,享用玉輅、袞冕玉刻御前之寶;金為遼兄國,每逢金主生辰、正旦,遼須遣使慰問;遼將宋每歲所輸銀絹之一半二十五萬兩匹分送給金,並割讓遼東、長春兩路與金;另遼向金送還真阿鶻產、趙三大王。彼時,宋朝聞訊,以王黼為尚書左丞,遣馬政等從海道赴金,商議宋金友好,併合力攻遼事宜。
開封城劉府,進完午餐的劉正彥,正於卧房中與楊管家問詢府內事宜,對於眼下宋金遼三國間關係的風雲變幻,劉正彥雖是有些了解,但卻並不關心。理由倒是很簡單,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自己就是有心摻和也沒那個實力,一個小小的營指揮使還能翻天不成?
雖是無心國事,但對於家中尚存柴米油鹽多少的狀況,劉正彥還是要操心的,過去的那種苦日子可真是要一去不復返了。好客來的生意日進斗金不說,摺扇生意也是辦的有聲有色,蔡府公子的名號,大宋境內哪個士族子弟不含笑追在蔡鞗屁股後面捧著,上等摺扇的價格亦自是不用多說,如此一來身居幕後的劉正彥雖是無人知曉,但卻賺了個盆滿缽滿。劉府財政狀況不出月余已是有了巨大改善,府中一應人等,無論下人,皆是添置了新衣過冬,吃食亦是豐富了許多,較之以往說得上是奢侈了。
不過,在聽了楊管家的賬目彙報后,劉正彥並未過多喜悅,反倒是心中顧念許多。人嘛,家大業大了自是不敢似窮困時行事,萬事要小心的很,無事也要找出容易出事的地方來,雖說好客來明面上已歸於茂德公主名下,但劉正彥斷定徽宗還沒老糊塗,對於此事真相必是清楚,不然他這幾十年皇帝也是白當了。
「楊叔,自下月起,每月府中進銀抽出三成交與開封府,名為援助邊軍之資,並號召城中富貴人家為西北禁軍與西夏戰事募捐,但我劉府只需第一個交銀,募捐事宜不必插手。」,對於開封府尹聶山的為人,劉正彥還是信得過的,由其轉交朝廷必不會缺失分文。
對於劉正彥的用意,老成的楊管家略一尋思便有了領悟,「敢問公子,此項募銀是否以老爺名義交由官府,老爺乃朝中將領,如此一來捐銀倒也說得過去。」
「不可,」劉正彥稍加思索便否決了楊管家的提議,「只可以劉府名義捐銀,不必由父親出頭,以防日後生出事端。」
楊管家聞言頓時心中一撼,意味深長地抬頭看了一眼自家公子,這還是往日只知犯渾打鬧,毫無城府的公子嗎?思事這般周全,於開封城未加冠的官家公子中怕是無他了。果真是先人庇佑!
「老奴謹遵公子吩咐行事。」楊管家雙手一合,對劉正彥恭敬說道。
並無其他事,折騰一上午劉正彥亦有些乏累,囑咐好后也就讓楊管家退下了。
躺在床上,抱著闊別許久的棉被,劉正彥心中倍感親切,常言道小別勝新婚。。咳咳,在劉正彥心中一切事物都是有生命的,為了表達對被子的思念及愧疚之情,劉正彥決定抱著它睡個昏天黑地!!在耗費不到半秒,痛下決心荒廢光陰睡覺后,劉正彥未脫衣倒頭便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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