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旁聽也穿越

天水市，三陽川。

時值盛夏，烈日炎炎，獨有四名男女，身負「重擔」行走在郊區街道之上。

皆因此時正值「非典」時期，常人哪怕空閑也不敢輕易出門閑逛。

「恐怕這個時候，就算有甘A88888路過，也不會有人回頭一眼吧。」薰若遙望身後街景，若故作傷感地說道。

「嗯…畢竟是非典時期么，像我們這樣，出來尋夢的人不多了…」荊瑟看著自己年芳十七的女友說道。

薰若立時撅起了小嘴：「尋夢？不是找靈感么？」

「靈感，那不也是來源於生活，取之於生活么？你我相處了那麼久，你還不了解我？」荊瑟立時道。

「哼，算你有良心。」

薰若裝腔作勢，翻了個漂亮的白眼，繼而羞答答地低下了頭。

可轉瞬間，她又抬起了頭：「話說，你背著古瑟，不累么？」

「傻丫頭，自然不累啦，這古瑟長過一米，實木質地，分量十足，我知道你有心替我代勞，可是我哪忍心啊…就你這小身板，看起來像是一捏就碎了的模樣…我怎可捨得？」

「哼，你不怕我，卻不怕傷到琴女？」

薰若挑起眉梢，掐起蠻腰，虎視眈眈地逼問道。

「她不是帶著男友出來的么？」荊瑟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只見，前方那位男子忽的出口調笑：「荊瑟，你真是夠了…居然拿我當槍使！」

忽然只見，前方那位男子一把將琴女摟在懷中，扭過頭擠眉弄眼，身後還背著琴女的瑤琴。

又是好一副恩愛景象！

「你…累么？我背會吧。」薰若忍不住扭頭看看自家男友荊瑟身後背著的古瑟。

卻在眨眼間，薰若的小手便被握住，只聽荊瑟道：「傻薰兒，我不累…等累了，再讓你來…」

荊瑟低頭俯視露出的溫柔笑容，如同這裡的陽光，明媚而不燥熱。

一瞬間，薰若有些意亂情迷，連羞怯都忘卻，獃獃地看著男友湊近的俊臉。

恰是良辰美景奈何天！

只見，那位從未出聲的那名女子回頭淡淡地道：「荊瑟，咱們不是來找靈感的么…」

薰若入目只覺那位女子聲如其貌，清雅幽靜。

依薰若的性格，向來是對自己的外貌極其自信的。

卻依舊忍不住，看著女子那不算極為美貌的容顏列略微晃神。

其實也不怪薰若！

任誰見了那位前方女子不施粉黛的清雅容顏，都會恍如仙子出塵般陶醉。

對此，薰若只來得及感嘆一句：「不愧是學藝術的呢…」

就在薰若被眼前的美人羞煞了紅顏的時刻。

荊瑟一把撈起薰若的小手，一雙溫和如旭日的眸子，閃啊閃的，只盯著薰若一人，彷彿忘卻了周圍的風景！

「他…哎呀，我怎能這般誤事呢！」

眼前的場景越是甜蜜，薰若內心越是懊悔起來。

說起來，這幾天，荊瑟本來是要跟琴女一起練習參賽曲目的呢！

也難為荊瑟他，居然為了陪她過暑假，特意以散心的名義喊她出來…

別看荊瑟嘴上不說，但薰若心裡就是知道！

畢竟，他們可是一個眼神就能了解彼此的人！

局外人可能不太明了二人之間的感情。

事實上，作為孤兒院長大的荊瑟，與琴女一樣，都是藝術特長生呢！

一個擅琴，一個擅瑟…

兩人湊在一起，也是為了國內比賽才在一起練琴的！

畢竟像他們這樣的藝術特長生，畢生大半精力都放在曲藝上！

如果不能在這方面取得一定的成績，又耽誤了傳統課業的學習，以後怕是前途渺茫呢！

所以眼下的比賽，代表的不只是高額的獎金，更關乎荊瑟的未來發展呢！

而他的發展與未來，就是薰若的發展與未來…

慢慢的，一行四人沿著緩慢流淌的渭水河畔行走，忽而極目遠眺。

便見一段，是綠樹環繞廟宇的卦台山。

而另一端，則是久負盛名的龍馬東。

「可惜龍馬洞不對外開放。」

琴女的男友一嘆，原本陽光大男孩的形象，略微有點打蔫。

薰若喃喃：「是啊，可惜…不過…哪怕見了又何妨？想必那裡，就算開放，也早已如同我們之前所見，被人們擺上香案匾幅，開發過度，無論如何，也尋不到傳說中的樣貌…」

就在這時，突然，荊瑟想到什麼，看著其他三人開口道：「你們說，《卦台記》中的分心石，會在哪？」

這——！

琴女遙遙望向天空，清幽嘆息：「書上所描述的故事時間距離太遠，種種奇景早已成傳說，常人難覓…」

荊瑟白皙清秀的俊臉上，不禁露出惋惜的神色…

這模樣，勾得薰若的心，都跟著一起難過起來…

「其實，也不一定非要見到才算不虛吧…」

薰若忍不住的將心裡的想法脫口而出：「天地萬物，自有緣法…水漲時，依石所建的廟宇被毀。水落時，若成河灘…被雜草荒樹覆蓋…倒不如不見…心中仍可留一席幻想…」

畢竟隨著氣候變化，河水慢慢減少，再加上人為開墾農田等等，三陽川的景象想必早就不復以前的文獻記載中的神奇模樣。

荊瑟溫柔的撫摸著薰若柔順的髮絲說道：「我的小薰兒說的真好。」

「嘿——！」

琴女的男友本就陽光樂天，很快就將感觸拋到腦後，咧著嘴笑道：「咱們別干愣著啊！走，爬卦台山去！」

「好！」

四人相偕爬到卦台山頂，極目遠眺，隱約可見一條s型的河流，幻想著這裡曾經水域充足的模樣。

薰若忽然福臨心至，遙望遠方，想起來之前做過功課…

竟然試圖從眼前的一片虛影中分辨出「卦山」、「九龍山」等卦象…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象力過於豐富…

她竟當真覺得自己身處八卦陣中，感嘆起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薰兒？」

「啊。」

突兀的，眼前出現一隻大手，晃來晃去，打斷薰若的沉思。

「想什麼呢？那麼入神？」

「沒，沒什麼……」

薰若不好意思將自己的幻想說出，獃獃的看著荊瑟。

忽然發現荊瑟的額頭上，細密的小汗珠們早已調鑽出。

「現在是一天中最熱的時段呢…還好我們平時經常鍛煉，身體一向不錯。可是他畢竟背著那麼重的東西…」

薰若立時回神，脆聲聲地沖著三人道：「卦台山巔，渭水環流…我們好不容易才爬上來，就那麼下去好虧心啊，要不找地方坐下來歇會？」

如此一席話，倒是博得了眾人的認可。

遠離廟宇，四人在山上謐靜的樹林中尋了塊好地方。

只見，青翠欲滴的樹木，遮擋住絲絲陽光，灑下點點蔭蔽，為人們帶來縷縷清涼…

提此建議的薰若，連忙將背包里裝的墊布、食物、飲料等取出。

四人席地而坐。

琴女男友忽而笑道：「荊瑟，你這小女友，夠體貼的啊。」

荊瑟聽見人誇薰若，就如同在誇他自已一樣。

只見他清秀的眉眼靈氣閃動，顯得俊逸非凡，挑起眉梢便道：「用你說？」

荊瑟說完，便磚頭看著手中握著一塊紙巾，正在為自己擦拭額間汗漬的薰若。

薰若那如同盛開的花朵般迷人的雙頰間，登時飛過一抹紅霞，便是脂粉都遮蓋不住。

「小薰兒，我給你彈一首曲子？」

「好呀，小女能有幸欣賞未來的荊大師的彈奏，三生有幸！」

薰若忙俏皮一笑，小蠻腰一折，擺出副作揖的動作。

琴女倒像是想到什麼，突然插口道：「太初有道，天地造化…聽說卦台山就是傳說中的』陽魚』所在，要不今我們今天，便彈一首太極？」

「好！好好…」

荊瑟沉吟片刻，便點頭道：「今天，你我二人，便在這太極圖中，奏太極！」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就定下合奏的事情。

一旁的薰若，無聲地將微張的小嘴閉攏。

她不是小心眼，琴和瑟，原本就是一同演奏的…

只是畢竟這首曲子，原本是荊瑟單獨演奏給自己的…

現在突然變成二人合奏…

就在她胡思亂想間，琴和瑟早已準備妥當，開始奏響。

荊瑟的瑟，彈得有多好…

薰若向來是知道的…

而這琴瑟合奏…

她也並非第一次聽…

只是從未覺得有這次這般震撼人心！

只聽，那琴音渾厚深沉，餘音綿遠…

瑟音音質飽滿，情舒悠悠…

二者巧妙的交疊錯落，伴著隱約難辨的流水聲、林鳥聲一同在耳畔回蕩…

讓聞聲者久久難忘…

特別是那音律中說不出道不明的禪意…

讓她心中不能訴諸於口的心思全部化為煙兒，隨風飄散…

抬眸只見，那雅緻若仙的女子，清秀俊逸的男子，依山環水，輕撫琴弦…

遠山近景，不由讓她聯想起近日羲皇故土所見的種種不凡…

她心間，難得的升起一種寧靜致遠的意境來…

聽傳說，琴和瑟，本就是伏羲所做…

他本為三皇之首，百王之先，光稱王就有一百是一年！

單純從他的壽命考慮，就遠遠超越絕大部分現代人的壽命！

這樣的人物…

薰若想了又想，還是沒敢往下去想。

畢竟，她可是標準無神論者！

只是單純的覺得，伏羲所做的一切，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轟隆隆——」

伴著最後一個音符落下，一陣山搖地動傳來。

「薰兒！你做什麼？」

只聽一聲尖叫，靜坐撫琴的荊瑟與琴女隨著身體的搖晃顧不上身前的樂器，一張古瑟猛然滑落…薰若想都沒想地撲過去，用瘦小的身體緊緊抱住古瑟，卻被沉重的力道帶著一同向山坡下滑去。

「啊——」

伴隨著一陣尖叫聲，荊瑟手中只抓住一縷殘缺的褲腳，視野中便沒了薰若的身影。

然而，地震仍未停歇。

失魂落魄的荊瑟，與懷抱古琴的琴女，還有琴女的男友，也未曾倖免…

繼薰若之後，紛紛滾落山坡…

然而這場導致了四名青年滾落懸崖的地震，卻在後日網路報道中變成了——「國人素質有待提高，伏羲故土近日遭人為破壞」！

圖片上是卦台山樹林中的一地被塑料包裝袋和各種垃圾。

而讓四人滾落山下的地震…似乎根本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