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王與小白花

從那個世界幽幽轉醒，首先入目的是阿蘭那對明眸，依稀間，流露出的是喜意、遲疑與忌憚……

我當然知道她在歡喜什麼，遲疑什麼，也知道她忌憚的是什麼。我寧肯在那座失落的古都，那座墮落的城市裡發生的一切都是幻境，寧可自己陷入一個漫長的夢境中徘徊許久許久……然而，不論是身體中那股充盈的力量，還是內心深處的那道影子都提醒著我，那是事實而非夢境。

阿蘭，似乎愈發地遲疑與忌憚，就像我曾經忌憚「系統」――也許不能再稱他為「系統」的那般，此刻，我的眸子中閃爍著和他如出一轍的電光，這股電光代表的蘊意有很多，其中之一，便會讓阿蘭認為我是「系統」。

即便，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和他確實是同一個人。

「放心吧，阿蘭，我是楊焱。」

解釋有些蒼白，換來的只是她更深的遲疑，阿蘭甚至將期盼的目光望向「米迦勒」，將期盼，寄托在某個以神的名義「招搖撞騙」、暫時佔據了米佳樂身體的傢伙。

出現這樣的情形，我已無力解釋，一條不信任的溝壑是我們兩人目前無法逾越的天塹，而當那個偽「系統」，真名為Holocaust－archon?楊焱的傢伙將所謂的未來展示給我之後，我還會和她一起越過那條不信任的溝壑么？

即便我願意，超脫時空而來的幽靈也不見得有多大樂意，我很清楚，他甘願冒著時空風暴，將自我的惡念驅逐出身體穿梭時空而來的所為的是什麼，是為了將我從那條不歸路挽救回來，也是為了……那朵我曾以為消逝了的小白花。

想到這裡，我心中微冷，有些笨拙地爬起身來，目光越過阿蘭，眺望遠方，與那冒名的神明一樣，注視著那棟漆黑古堡，「王后」的墮落之都。

迪爾邦多，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個是時空的異獸正朝這古都發動最猛烈的攻勢。

時空動蕩，地動山搖！

它試圖想用這種方式擊碎王后的屏障，將「王后」逼出來，因為它能感受到「王后」經過正體轉換儀式……那種轉生方式復甦之後，所擁有的力量將會對它造成巨大的威脅。

正體轉換儀式么？

我微微嘆了一口氣，「Holocaust－archon?楊焱」所掀起的時空風暴，根本就沒有改變多少歷史，反而讓歷史變得更加磕磕絆絆起來。而且，即便我現在從他手中過繼了力量，也根本沒辦法在這個場合中使用出來，他將力量過繼給我，又是為了什麼？

古堡……是雄厚的天災氣息具現化而成的，和大地元素一點關係都沒有，但是在迪爾邦多的荒蕪大地以及時空力量面前，仍舊顯得動蕩不安，有些搖搖欲墜的姿態，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會徹底崩潰。

而不管是「米迦勒」還是阿蘭，此刻顯然都沒有插手的**，冒名神靈者，雖然想要阻止迪爾邦多的狂歡，但只有?一人的話，顯然不是迪爾邦多的對手，更何況?現在最多只能算是遠程操縱一名「傀儡」。而阿蘭，剛剛在無意識狀態下始祖代碼的最終形態的她，現在並沒有戰鬥力，而且……現在看來，就數她最不知情了。

阿蘭的目光原本落在我身上，但隨著我將視線轉移望向古堡的時候，她又遲疑了一小會兒，便將注意力同樣放任在迪爾邦多與古堡身上。

但願……她不會被待會浮現的「事實」給嚇壞。

又是一道衝天的光火，迪爾邦多黑瘦的身軀，猛地鑽入地底又從地底鑽出，四周依舊處於恐怖的地裂狀態下，但它已經等不及了，很是纖細卻顯得亮膛的猩紅鉤尾如同一柄划天的長戟，朝古堡斬下。

唰啦一聲，沒有多餘的空隙，破滅因果斬斷時空的長戟不無意外地將幽深的古堡斬成兩段。

但是，迪爾邦多的動作有些遲了，從它將春宮寺櫻吞噬的那一刻起，它便不該多做逗留，而是直奔王后的古堡，只有那樣，才能打斷她的正體轉換儀式。有得必有失，迪爾邦多覬覦完整的時空力量，故而在我與「王后」的選項間有所遲疑，釀造了這個結果。

黑色古堡化為幽深的漩渦，徘徊於上空，血紅長戟滑落的瞬間，除了染上死寂的黑氣之外，沒有半點成效，一道淺白色的身影，閃現在沒了黑色古堡的原古堡地域。

「這……這是……」阿蘭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望著驟然閃現的白色身影，心中翻滾著滔天的巨浪。

「喲呵！感到驚訝么？」白色的身影淺淺地笑著，沒有了王后的張狂與暴虐，就像一朵洗盡鉛華的白百合，在世人面前展現她的素姿：「Holocaust－archon?白婷。代號王后，這才是真相哦，阿蘭！」

這個纖細的、顯得柔弱無比的少女，正是我的女友――白婷。

「怎……怎麼可能！」藍衣的少女難以接受這個事實，喃喃自語著，要讓她相信平日中國最好的朋友，竟然是主導整個學院陷入末日危機真相的罪魁禍首，她根本無法承受這個事實。然而，當她望見「白婷」眼中閃爍的電光后，卻下意識地後退幾步，不由信了幾分。

這抹電光和我眸子中閃爍的如出一轍，僅憑這點便可令人浮想聯翩。

「如果我是你，我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一個敵人所說的話。即便有諸多巧合，與諸多事實作為指證，但關鍵仍在於我們的判斷，有一句古話說的，信則有，不信則無。你是選擇相信這個白婷的話呢？還是選擇保持著一顆質疑的心繼續觀望？」

我的解釋令阿蘭有些微微安心，即便她此刻扔在懷疑我。但這份解釋卻並非都付諸於她，我所關照的重點……也不在她的身上。

放在一個小時之前，也許我也會被「王后」這麼迷惑住，但現在的我……已經有「Holocaust－archon?楊焱」的部分記憶的我，會去相信她的話么？我關照的重點並不在夏芝藍身上，而在「白婷」，在寄居於阿婷身軀的王后與阿婷的潛在意識。

「正體轉換儀式？哼！」我微微一哼：「正體還原儀式的源代碼程序取自我的代碼庫存里，這其中的利弊得失自然沒有人比我更清楚，王后？白婷？還Holocaust－archon？說白了，你什麼都不是！只是一個自以為是人類的生命軀殼。」

「白婷」的目光從我身上一掠而過，沒有搭話，又將目光落在對她虎視眈眈卻又忌憚無比的迪爾邦多身上，手中的白色小槍微微一揚。

很好，正好印證一下我心中的想法，看看是生命軀殼所能發揮的代碼源力量更強，還是殘缺體所能發揮的時空惡念能反制「赫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