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想和你睡
「我鬧什麼脾氣?女朋友你愛交不交,誰攔著你了,你還跟我保密?!」童謠原本性子就挺差,這回可又激出來了。
楊子昂不知是哭還是笑,微微捲起袖口,把手腕遞給她,「你聞,你好好聞聞,這就是你原來送我的那一瓶!我下午偶然翻出來,都過期了,秉著節約是美德就噴了!」
童謠聞著楊子昂手腕上的香水味,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想笑,還是那種開心都快溢出來的想笑。瞬間不氣了,自知理虧地低聲叨咕,「那讓你點菜的那個女生呢?」
楊子昂收回手,一手放下袖子,瞪著她,「服務員。」
「不可能,我還聽見她叫你名字了!」童謠裝作理直氣壯的樣子。
「那是你在叫我的名字,人家喊的是楊先生!怎麼著?文明禮貌用語的權利您都給人剝奪了?」
童謠突然忍不住笑出聲,還要拚命拉著上揚的嘴角,「好嘛,我知道了。」
楊子昂似乎也勾著嘴角,站起來走向浴室,「趕緊回你樓上去,瞎鬧!」
知足是人間美德。「上去就上去。」
自尊是立身之本。被人說瞎鬧怎麼還能笑?嗯,童謠繼續掩耳盜鈴式控制著嘴角,強行撇著嘴上樓了。
「會開完了嗎?」
童欣正在每周晚例會上強撐著眼皮,一手放進桌兜回消息,「還沒呢。看我們庭長那個精神狀態,少則半小時,多則」
「我剛下班,現在過來接你是不是剛剛好?」童欣收到的時候還附帶一個眼射激光的機智表情,還沒來得及回復。又收到一條,「我過來啦。」
因為已經錯過晚高峰,程科開車過來的時候,路上沒有什麼人了。每次這種時候程科總是在法院側門等一會兒,這次剛到門附近,被站在一旁聊天的保安大叔看見了,笑他說,「誒喲,童法官的家屬來接人啦。」說著就把院門打開了。
一瞬間,他心裡突然好像淌過某種暖流,被戀人的同事承認這件事,他也沒想到會讓人這麼愉快。
剛停好車就看到童欣從辦公樓走出來了。程科從主駕駛出來,繞過車坐進了副駕駛。
童欣剛考完駕照沒多久,每次例會開到很晚的時候,就會在回家路上練練車,正好有程科在旁邊也比較放心。
童欣把車開出法院大門,和保安大叔點頭打了個招呼。程科笑著跟童欣說剛才的事,轉頭看見一樣笑著的童欣,還有被風吹得微微飄動的她的頭髮。
他突然想起大三那年,六級考試那天,他走進教室的時候就認出來坐在自己前面的是同社團的一個大二學妹。
他常常看到這個女生跪在負一樓社團活動室的地面上畫著超大型的海報,一頭黑色長發直直地墜下來。她不怎麼說話,兩人也幾乎沒有說過話,顯然對方還不認識他。
等到考試快結束,他做完自己的卷子,一抬頭看見那個女生在找著什麼,小心翼翼的,動作幅度也不敢太大,但是著急的樣子單看背影都能讓他也跟著焦心。
這時候老師倒數報時了,「還有5分鐘結束答題」。
他突然明白了她在找什麼,用手指輕輕戳了戳女生的肩膀,小聲說,「頭髮上。」
眼前的女生先是一愣,然後恍然大悟般從盤著的髮髻里抽出一隻2B鉛筆。她的頭髮瞬時散落下來,他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散開了,一瓣一瓣強烈地跳動著,在他的胸腔里發出從來沒有過的聲響。
「反正你坐著也沒事」,童欣的聲音把程科拉回現實,「幫我玩一下跳一跳啊,我也想要刷記錄。」童欣指了指放在座位旁的手機。
程科看了看手機又轉頭看向窗外,「車上玩手感不好,肯定到不了那麼多分的。」說完,他看到了後視鏡里的自己,表情心虛還有些卑鄙。
「嗯,那下次吧。」
風吹動了童欣的頭髮,吹散了她的話。
童謠準備睡覺,拿過充電線給手機充電,剛一插上,之前裂開的線頭火光一閃,整個房間的燈都滅了。雖然知道是短路了,還是被驚得叫了一聲。
想著得把保險扳回去,她這身高根本不夠,就穿著拖鞋「噠噠噠」地下樓。看著只有浴室的燈亮著,一邊走過去一邊說,「楊子昂,我家跳閘了,幫我扳一下保險杠。」
浴室的門應聲打開,鋪面而來的是曾經過分熟悉的橘子氣味。
這氣味讓童謠一瞬有些恍惚,「你換沐浴露了?」
「嗯。」楊子昂隨口應道,擦著頭髮,問。「怎麼弄的?」
「我的充電線燒了」,說著,童謠走進浴室。擺弄了一下沐浴露的瓶子。「是你以前用過的吧。不是好久不用了嗎?」
「哦,後來停產了,前天去超市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在賣了。」楊子昂抬頭看了看童謠,把手上的毛巾給她,下巴朝浴室里的掛桿揚了揚,「幫我掛過去。」
童謠走近楊子昂,接過他手裡的毛巾,握著他手的一瞬,鬼使神差地微微墊起腳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說,「我覺得這個味道好好聞啊。」
他的心跳似乎隨著她湊近的身子停滯一瞬。楊子昂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後退一步,盯著她的眼睛,「童謠,你在幹嘛?」
如果你還年少,當你稱讚一個男生的沐浴露好聞,他質問你在幹什麼時。你可以傲嬌地說「切,我就是覺得沐浴露不錯」,你可以害羞地低下頭,「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或者你也可以直接轉頭跑掉。事實上無論你說什麼做什麼,都自有它的可愛,看起來也可以被相信。
但如果你是32歲,你只能坦誠地說,「我想和你睡。」
「我想和你睡。」童謠說完這句話,看到楊子昂的眼睛里閃過什麼東西,它們好像是有什麼話要告訴她,但她無法知道那是什麼,便一閃而過了。
再迎接她的是額頭的一個爆栗。
然後楊子昂就大步上樓扳回了保險杠。
童謠躺在床上,想到自己剛才說的話,明明不害羞啊,可是臉卻已經不受控制地紅到耳根發燙。給個爆栗是什麼意思?他會不會沒有聽清楚自己說的話?對,這也不是不可能啊
想著,她猛地用被子蒙住頭,這就是不可能啊。她是明確地被拒絕了,還是對邀睡的拒絕,「啊!真是」這都怪楊子昂!誘人犯罪,罪大惡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