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願望在眼睛里變得清晰
童謠已經搬去鄭馳那兒整整一個星期了，楊子昂的腦海里總是會不受控制地回放她拖著行李箱從房門出來的那一幕，閃現她泛紅的眼眶。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所有的話都不是出自真心，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害怕這一次會真的失去她的偽裝。
他兀自從錄音棚的椅子上站起身，旁邊的錄音師問他要去哪兒，他也不管，只顧往外走。
錄音師只好看了一眼棚內，說道：「你們也跟著休息一會兒吧。」
第五有琴一聽到這句話，就立刻摘下耳機跟了出去。楊子昂像是聽不見別人說話一樣，即使她喊他的名字他也沒有任何回應。
在接近凌晨的時刻，他開著車徑直往某個方向駛去了。她打了輛車跟在後面。
楊子昂的車停在了仁心醫院的東門口，第五有琴也接著下了車。
她站在路邊看著他，他只是待在車內怔怔地發獃，好一會兒后才打開車門走下來，第五有琴便遠遠地跟在他後面。
剛走進東門內兩步，童謠的身影就出現在了眼前。她端著一碗麻辣燙坐在自動販賣機前的長凳上笑得很開心。
在她的身邊還坐著一個人，正看著她因為放進一整顆魚丸而鼓起的腮幫子也笑著。
楊子昂的步子邁不動了，他就這樣遠遠地望著，一直望著。望到身後的第五有琴都開始好奇他到底在看什麼。
她沒忍住地走上前，站在了他身邊，一瞬便明白了他為什麼像座雕像一樣佇立在這兒。他的表情，他的眼神看得她都心痛。
「導演，你既然都過來就走過去啊。」
楊子昂好像這會兒才發現她的存在似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向車子走去。第五有琴快步跟上，「導演，你為什麼不過去呢？」
「不上車就離遠點。」他只是這樣說了一句。
第五有琴趕緊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童謠從和麻辣燙的鬥爭里抬起頭，她好像看見了楊子昂的背影和他飛馳而去的車身。但她不敢確定，他又怎麼會來醫院呢。
他從來，沒有一次在吵架之後主動找過她。
童欣回到自己家住之後，江逸總是很擔心她的飲食問題。
畢竟月份越來越大了，在外面吃飯不放心，在家做飯總吸著油煙味兒也不好。
所以他最近常常買了菜到童欣家幫她做飯。當天晚上兩人一起吃一頓，他再把第二天的食材都備好，讓她早上花十分鐘炒一下就可以裝進飯盒帶走。
這時候兩人正喝著江逸燉的玉米排骨湯，童欣誇他，「小逸廚藝進步挺大啊。」
他笑了笑，又給她添了一碗，忽然想到什麼，「姐，我們學校下星期畢業典禮，你要不要去？」
「當然去了。」她放下筷子里剛夾起的玉米塊，「我和你另外那兩姐姐一起去。」
江逸頓了頓，「你還記不記得高考前你答應我說，如果我考上重點了，你就答應我一個願望的。」
他這樣說，童欣才忽地想起來確實有過這麼一個願望，可是她看了看他的眼睛，那句「記得」便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她好像已經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這個願望模糊的樣子。
見她不回答，他繼續說，「本來是開學前的願望，現在都等到畢業了，你不能耍賴啊。」
童欣故作輕鬆地，細微轉移著話題，「好，你想要什麼？我給你買。」
「我想要的東西很貴重，要等畢業典禮那天再告訴你。」江逸沒有察覺她的不自然。
她卻因為他的這句話開始慌張起來，那模糊的願望從他的話里剝開了，那是一句清晰無比的「我喜歡你」。
晚上，童欣失眠了。這是知道自己懷孕后的第一次失眠。
她想起江逸為了救她不要命的樣子，想起他說以後他就是頂樑柱的樣子，為談業務喝醉的樣子。
他不該因為她過上這麼辛苦的日子。
他比她更值得擁有一個他們從來都不曾有過的幸福家庭。
第二天，看見他準備在冰箱里的食材，那些切好的胡蘿蔔絲肉絲蘑菇塊，都無一例外地堅定了她這一晚上的想法。
剛一到律所就聽說廈門分所的同事等會兒就到了。今天的組會內容就是對上次那一單案子的進展彙報和總結。
童欣握著一杯熱牛奶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對著電腦把之前寫的報告又整理了一邊，蔣梵不知什麼時候走到她桌前的。
玩笑道，「你這黑眼圈是怎麼回事？昨天沒睡好？」
她喝了口牛奶，訕訕地笑了一下，「是有點失眠。」
「孕期狀況嗎？」蔣梵倒是在她這兒坐下了，「你要是覺得辛苦的話，這單案子做完之後就休息吧。等生產完了再回來。」
童欣聽出來自己這是被肯定了，好歹是沒有丟了庭長的臉。「謝謝您，我考慮考慮吧。」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現在確實已經很顯懷了。
組會過後，廈門那邊的分組長待在蔣梵辦公室和他半聊天半敘舊。童欣進去交總結資料，被分組長拉著也在他辦公室坐下了。
忽然就問道，「有沒有意願去我們分所上班啊？廈門空氣好，環境可比北京更適合小孩子哦。」
「誒？你注意點啊，怎麼一過來就挖我的人。」蔣梵在童欣回答之前就立刻開了口。
分組長調侃道，「老蔣，去到廈門就不算你的人啊？明明我都是你的人。」
蔣梵無奈地搖了搖頭，分組長繼續說，「你就是這麼小氣，所以我們分所的業務才不行，你看看這次的案子拖了多久。你就鬆鬆手吧，萬一人家願意去呢是吧？哈哈。」
因為他這番話，蔣梵看了一眼童欣，似乎是在詢問她的意見。
童欣知道不能在兩個上級面前直白的討論去留問題，打了個招呼就退去自己的辦公桌了。
不得不說剛才聽到分組長的提議的時候，她有些心動。
原本她就想著也許通過疏離冷卻之後她和江逸的關係還能保持回從前的樣子，但這點一直待在北城是做不到的，因為她狠不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