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京都的流言

今年冬日的京都，不知為何，連日來下了好幾次大雪，北方的雪月城甚至發生了雪災。

今日難得放了晴，街上的人大都不畏冬日的嚴寒出來走動，而連著幾日來生意冷清的醉仙樓不到正午就賓客爆滿了。

醉仙樓是京都里最大的酒樓，不僅菜做得好吃，而且說書更是一絕，但今天的醉仙樓的客人說得卻比那說書先生還要熱鬧。

「你聽說沒有，定安王府的世子要成親啦！」靠窗邊坐著的一位錦衣公子說道。

定安王府是整個大燕王朝唯一的異性王爺，定安王徐知睿的宗族徐家，更是傳承百年的書香傳世的世家大族。

徐知睿的父親徐展森是一代大儒，門生遍布天下，但是真正的學生卻寥寥無幾。

徐知睿少年成名，年方十四就考取了狀元，步入朝堂。那時新皇剛剛繼位，朝堂人心浮動，定安王靠著過人的智謀，幫助新皇穩定了朝堂。

永和五年，外族、大明、天啟三方聯盟入侵大燕，定安王以書生之身出任伐盟大軍的軍師，隨新皇出征，助新皇擊散了所謂的三方聯盟大軍。

在三年之內平定了外患，新皇感念徐家及徐知睿的功勞，又惜自己與徐知睿的年少情義，遂將徐知睿認為皇弟，封為定安王，世襲罔替。

而定安王世子徐清風，年方二十二，是個光風霽月，神仙般的人物。等閑的人都不敢往他的身邊站，對比太可怕。所以乍一聽，這位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世子要成親了，京都各處議論紛紛，街頭巷尾都有耳聞。

跟他同桌的一位書生回道：「怎麼可能沒聽說，如今怕是傳遍整個京都了。」

可是想了想又疑惑道：「可是我聽說未來的世子妃，是南江城首富沐家之女，我一直以為這位世子會娶一位京城的貴女，這個首富之女似乎配不上那仙人之資的世子吧！」

那錦衣公子一揚扇面，用著自以為小聲實際半個大堂都能聽見的音量說道：「豈止，不瞞你說，我家在南江城也做些小生意。聽說，這個沐家小姐是個早產兒，常年纏綿病榻，能活幾年還不好說呢！」

書生驚訝道：「不能吧，定安王府既然要與沐家結親，就算這沐家小姐是養在深閨里，但怎麼可能不了解清楚就結親呢？」

錦衣公子嘆道：「以定安王府對世子的重視怎麼可能不了解清楚，不過是無可奈何罷了。

你也不想想京都里什麼樣未出閣的小姐沒有，可世子一直到了二十二歲都沒有成親，怎麼偏偏在此時成親了，你難道忘了秋末，京都那件駭人聽聞的事了？」

書生震驚的說道：「難道你說得是……」丞相府被一夜血洗，書生的後半句話吞進了肚子里，也不敢再說出來。

誰人不知丞相府血案京兆尹府調查了兩個多月，什麼都沒查出來，皇上震怒不已，但還是下令繼續查，直至查出來為止。

現在京都都傳言此事是太后及她的母家姜家做的，礙於太后及國舅府的權勢才無法將兇手繩之於法。

「他們真的敢……？」書生聲音顫抖的問道。

錦衣公子不屑的回道：「之前……誰又知道他們敢？」

書生趕緊喝了兩杯茶壓壓驚，嘆道：「現在這個世道哇！」

在兩人交談的時候，整個大堂交談的聲音都慢慢得停了下來。

錦衣公子與書生說得話他們聽得清楚，瞬間都覺得自己知道了了不得的秘密。隨後大堂又漸漸響起了交談聲，只不過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降低了自己的音量。

但他們沒有發現，剛剛在窗邊交談的錦衣公子與書生已經不在了。

剛才樓下說得熱鬧，卻不知有人在樓上聽得開心。

「最近似乎到處都有這樣的流言？」坐在二樓的雅間窗邊的韓玥，慢悠悠的搖著骨扇，疑惑的問道。

「可不是，前幾天就聽到了，本以為這樣沒憑沒據的事幾天就沒了，現在好像愈演愈烈了？」寧玉大咧咧道。

就連他這個沒心沒肺的人都注意到了，可見這流言傳得有多厲害。

「連寧玉都發現了，看來這流言確是有人故意放出的了。」韓玥說道。

「韓玥，你什麼意思？什麼叫連我也知道？」寧玉反應過來，怒瞪著韓玥，這小子是在嘲諷他呢。

「你理解的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韓玥淡淡地說道，好似看不見寧玉那瞪得比牛眼還大的眼珠子。

「行了，你們哪會見面能不吵一次？」葉慕然起身教訓道。

寧玉狠瞪了韓玥一眼就別開了眼，他見寧玉安靜了，就看向韓玥。

別以為他看不出了，韓玥是故意惹寧玉的，寧玉是他們之中最小的，相處之間都會不自覺得讓他一些，唯獨韓玥，總是惹他跳腳。

但今天也不是來處理他們之間那點兒破事的，落座后就又轉向了徐清風。看著他不緊不慢的在那品茶，他真是要氣死了。

「清風，你的婚事到底是怎麼回事？訂的突然不說，現在京都又出現了這樣的流言。

母親去問姑姑，姑姑也只說是她與王爺親自商定好的，沒有任何問題」。

葉慕然的父親葉恆和徐清風的母妃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故而葉慕然和徐清風是表兄弟。

再加之他們兩個年齡相近，所以兩人的感情還不錯，要說對這樁婚事最著急的莫過於他了。

葉慕然的話一問出，也是問出了其他兩個人的心聲，頓時都看向徐清風。

但他還是在三雙這樣熱切的眼神中，不緊不慢的品茶，終於喝完了一杯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僅此而已。」

「可……」葉慕然還想再問，卻被韓玥攔住了，看徐清風的樣子明顯是不想讓他們多問，葉慕然嘆了口氣，還沒成親就已經流言四起，且看以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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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江城，沐家，臘月初四

前幾日，定安王府的聘禮已經送來了，明天沐念月就要啟程嫁去京都了，南江城距京都的路程有三日四日，吉日是在臘月初八，故而要明天就啟程。

沐念月輕輕地撫摸著鋪在榻上的嫁衣，沒有想到這件嫁衣還有重見天日的機會。

汐雅一進到房間就看到這樣畫面，這件嫁衣是了塵大師派人給送過來的，看小姐的反應，這件嫁衣對小姐來說，有特殊的意義。

「小姐。」汐雅輕聲叫道。

「何事？」沐念月頭也不抬的問道。

「墨冥傳來消息，您吩咐的事已經辦妥，在京都的安排也已經全部準備就緒」，汐雅稟報道。

「嗯。」沐念月應道，過了一會兒發現汐雅還站在那裡，「還有何事？」

汐雅猶豫的說道：「為何您要裝病以避人，為何要嫁給定安王世子來改換身份？」

沐念月終於捨得把目光從嫁衣上挪開，「汐雅，那是屬於我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