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司命孕狐寄千邙

「哎，聽說天界的司命上神隕滅之前生了個糯米糰子出來？」

「可不是么，那司命跳了隕仙台之後，隕仙台里突然一陣異動，裡面的霧氣居然託了個小孩上來，真真是這萬年來第一次見」

「我聽說，那糯米糰子被托起來的時候，百鳥啼鳴，鳳鸞宮的那個萬年不出來的白鳳凰居然在隕仙台下繞著那糰子繞了七天七夜」

「誰說不是呢，聽說後來新頂上來的司命上神說，給這孩子批命的時候，主命格是個九尾白狐，主萬物之靈」

「啊，九尾白狐？這真真是胡鬧，那司命怕不是沒上任便老糊塗了不成，九尾是上古遺族，這世界上的最後一隻九尾早都在十萬年前壽寢正終，靈氣化天地去了，上任司命星君原也只是一個人類飛升上來的，如何能懷出狐狸來？那天帝卻是如何說？」

「天帝也為這事兒煩著呢，司命說，也有可能是萬物輪迴，過了萬年曾經灑向大地的九尾狐靈又重新凝聚，只是不知怎的竟從上任司命肚子里出來的，詭異的很，難解決的很啊」

……

……

仙界司命宮，新任司命封神宴上，所有人都在主殿恭賀新任司命，人多，聲音嘈亂且無聊的很

憋了一個時辰，許是再憋不下去了，狐帝身邊的小糯米糰子尋著尿急的借口，變成了小小一團白色的狐狸，小短腿兩三下便跑沒了蹤影

她對這司命宮不熟悉，走來走去，竟走到了一片竹林，也不知這是何處。正欲離去，恰好聽到許多小仙婢仙侍湊在一起嘰嘰咕咕不知道在說什麼

這般的見不得人，必然在說什麼好玩的東西，那她便要摻上一摻了

白於躡手躡腳的躲在某桿竹子後面，邊聽邊咬著竹葉子

九尾白狐？這是說她呢？這司命上神的封神宴委實有意思的很，原是她的出生竟如此牽動大家的心

不過話說回來，她竟不知她原是那上任司命神君誕下的崽，剛剛那人說什麼來著，上任司命跳下隕仙台了？

正琢磨著，突然眼前一片陰影將她罩住

「誒讓讓，擋視線了，仙人若想聽小話不如去旁邊那顆竹子」

說罷白於往旁邊錯了錯，繼續沉思

明明狐帝說自己是她的女兒，怎的她的生母又變成了那上任司命呢

剛沉思了沒多久，又被一片黑影罩住了

誒這個人什麼情況

白於踮著腳往上看了看，想知道是誰竟如此無賴

不料一抬頭竟被拽住了眼睛

這人一襲乾淨整潔的玄衣，暗金色的腰帶束在腰間，及腰墨發懶洋洋的散在背上，雙手叉在胸前，狹長的眸中還帶著促狹的笑意

拋開那一臉戲弄人的表情，也算是翩翩公子溫潤如玉

這是哪位仙人

還未待細想，白於就感覺自己整個人，不對，是整個狐狸身子都被託了起來，托到了與那人視線平齊的地方

「看你這一身白又小小的一團，莫不是傳說中的九尾白於？素聞狐帝對她家的小九尾看的緊，怎的今天竟只見你而不見狐帝，莫不是你這小狐狸貪玩，跑丟在這司長林？」

那人眼中笑意更甚，白於竟從中看到了深深的惡趣味

「正殿嘈雜的很，姑姑又不許我喝酒，也沒甚好吃的，哪有在青丘自在，反正總是要回去的，我現在跑回去也沒甚關係」

白於哼了一聲，做了壞事態度依舊十分囂張

「青丘有何好玩的，不過也是一山的狐狸罷了。我千邙山可比那青丘好玩的多，我看你在那青丘也很無聊的樣子，不如去我千邙山如何」

千邙有何好玩的，如何能比青丘好玩？這人定是在騙它。可是......

白於心下揣了揣，大眼睛滴溜溜的轉來轉去。在青丘姑姑也是要看著它的，委實玩不痛快，聽這人說的煞有其事的模樣，總歸不能全是騙人的。縱是騙人的，好歹也能躲開姑姑眼皮子底下，屆時它還不是想怎樣就怎樣。

可是想到這，白於又蹙了蹙眉

去千邙，姑姑定是不允的，偷偷跑的話.....

會不會挨一頓鞭子炒肉呀？姑姑素來看她看的緊，便是離了一步就像被踩了狐狸尾巴一樣，今天她偷跑出來玩，回去姑姑不惱她都算燒了高香了，要是再離山出走....

想到這，白於的小狐狸身子狠狠的打了個哆嗦

那人似乎可以聽見白於心裡想的話，長眸彎了彎

「只要你想，便帶你去，你姑姑那邊，且放心交給我，便是有事，一切皆推到我身上即可」

白於動了動耳朵，覺得這個提議十分有建設性，遂十分歡喜的應了下來

「拜見邙汲尊神」

正誘拐著這隻剛出生不久的小狐狸，突然一旁進禮的聲音打斷了他們

邙汲慵懶的抬了抬眼，側過頭看見跪在一邊的狐帝姬妤，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

「且起吧，狐帝不必客氣」

那青衣狐帝偷偷瞧了眼小白狐狸，又瞧了眼邙汲，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

看這情形，心下也算明白了八九分，邙汲輕輕一笑

「姬妤恐怕不知，因我燭陰一族自上古與九尾一族交情匪淺，故而我自剛剛從天帝處受命，將此白狐收於門下，教習術法，百年後歷上神劫」

百年後歷劫？

姬妤瞪大了眼睛「百年？是否時間尚短，小白它…」

「姬妤」邙汲打斷了她的話，嘴角捻起溫和的笑，語氣卻涼颼颼的「你是在懷疑白鳳沉睡萬年，睡壞了腦袋？還是在懷疑九尾消失了萬年，亦也喪盡了神力？抑或懷疑新任司命，批算劫期不準？」

姬妤略略低了低頭，掩住滿眼的擔憂，沒再講話

「既如此，姬妤沒有意見，我便將白於帶去了我千邙山。青丘一幹事務繁忙，狐帝大人也請早些回去罷」

語罷邙汲將白於抱在懷裡順了順毛，轉身施施然走了，只余姬妤嘴角苦澀，卻並無絲毫想要阻攔之意

尊神尊貴，命不可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這九尾放在青丘，怕是也十分危險，並不能放多少年。如今燭陰氏將九尾抱走，也許會比青丘安全許多

姬妤望著邙汲越來越遠的背影，無力的嘆了口氣。

上古的事太過久遠也太過複雜，如今九尾重新現世，那些被封印的往事和一直沉寂的舊人估計都要蠢蠢欲動了，如若這燭陰氏能護得住九尾，也算是個十分不錯的去處

這廂姬妤揪著心回了青丘，那廂邙汲揪著心將白於放在了石邙洞

這隻九尾狐，生來九尾，鸞鳳齊鳴，可在這靈氣濃郁的石邙洞，連凡人都隨便一掌拍出仙術的地方，這狐狸竟聚不起靈氣，這天帝到底是甩了個什麼麻煩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