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羅河狩獵(中)
這次,曼菲士倒沒有再笑了。
曼菲士拿起兩個彎棍,將其中一個遞給愛西絲,指著不遠處在水裡游的野鴨道:「姐姐,投擲彎棍要眼准,手快,力度拿捏到位。而且,投擲的弧度,還投擲的角度都要注意。你看,像我這樣!」曼菲士話音剛落,彎棍以刁鑽的弧度,快速的奔向獵物。
尼雅的攔截彎棍慢了一秒,攔截失敗。
彎棍順利的打中野鴨,屬於愛西絲這一船的拾獵者,飛快的划著紙莎草船去撿獵物。
尼雅在不遠處的船上,跺腳,指責愛西絲道:「愛西絲,你作弊!」
梅尼(愛西絲)挑眉,正打算說話,可曼菲士更快:「愛西絲才不需要我幫忙作弊!」隨即,曼菲士看向滿臉疑問的愛西絲,笑道:「姐姐,如果是你,一定可以很快掌握這個技巧。」
梅尼不解的看著曼菲士,他哪裡來的這份自信:「為什麼?」為什麼相信我?
曼菲士笑了笑,仰躺在紙莎草船上,看著藍藍的天,偶有驚起的飛鳥劃過天空。曼菲士懶懶道:「因為你是愛西絲,是我曼菲士的姐姐啊!」曼菲士,是如此理所當然的認定著。
梅尼靜默的站在船頭,雙眼再度開始搜索獵物,在手裡彎棍出手的時候,笑著許諾:「好吧!我定不讓你失望!」話音剛落,彎棍一擊打中獵物,力度之大、速度之快!不僅僅將攔截的彎棍撞得掉進水裡,更是一棍直接將獵物給打暈了。
曼菲士抽出枕在腦後的手臂,撫掌贊道:「厲害!」
梅尼得意揚眉看向尼雅,接過曼菲士的彎棍,傲然道:「對我來說,比賽,現在才開始呢!」
其實,並不是梅尼過於天才,除去梅尼有一些狩獵的經驗外。更重要的是,剛剛她運用了鬥氣。儘管她靈魂受損,鬥氣從斗師一階跌落到斗者三階。可是,應付這種程度的狩獵卻足夠用了。
讓梅尼放棄像這裡人一樣用技巧狩獵的原因,是梅尼不想讓曼菲士失望。儘管前世她有一些與魔獸對戰的經驗,可是,那都是生死關頭的求生意志大爆發。她從來沒有這麼輕鬆的對待過獵物,再加上,愛西絲這具身體,以前並不經常活動,臂力還是稍遜一籌。
於是,梅尼果斷放棄了原先的想法,開始運起鬥氣來。
運用鬥氣的梅尼,很快就趕上了尼雅。這一塊的獵物,漸漸少了。兩人於是又杠上了,互相擊落對方擲出的彎棍。
不過,這一次是梅尼佔了上風,速度總是比尼雅要快幾秒。
在知道自己爭不過後,尼雅便讓搖船人,將船搖到了別處,離岸稍遠了些。
這時,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尼雅和愛西絲爭奪獵物吸引的時候,尼雅那一組的拾獵者,其中一人用長矛輕輕的劃破大腿。血,瞬間融入尼羅河河水之中。
……
在船上戒備的西奴耶,看著堆成小山高的戰利品,低聲道:「曼菲士殿下,再不回去,王會著急的。」
曼菲士看著自家玩得盡興的姐姐,搖頭道:「好久沒看到姐姐這麼高興了,再等會吧。」
儘管兩人的對話聲很小,可梅尼依然盡收入耳。抬頭看了眼天色,發現真不早了。收起彎棍,揚聲道:「不玩了,該回去了。」
因愛西絲這邊有曼菲士的特意叮囑,所以愛西絲乘搭的這艘紙莎草船,一直是在尼羅河的邊邊上徘徊。而尼雅的船就離岸邊稍遠了些。
菲爾和吉格布聽見愛西絲喊停,忙指揮撐船的人,將小船搖回去。所有拾獵者都上岸了,烏納斯更是興高采烈的,開始清點著愛西絲的戰利品。
梅尼(愛西絲)站在岸上揉著手臂,看著尼雅那艘船慢慢駛向岸邊。尼雅的戰利品,看起來並不比她的少。
尼雅坐在船頭,夕陽的餘暉灑在她身上,影子被拉得老長投在尼羅河水中,隨著尼羅河的水波蕩漾。折騰了快整整一個下午,尼雅稚嫩的小臉上絲毫不顯疲憊,注意力全在堆積在岸上的戰利品以及愛西絲身上。
就在這個時候,尼雅乘坐的小船突然被水下的什麼東西拱起,站著搖船的人連著手中的船槳,一起掉落到河裡。
等了許久,也沒有見人浮上來。只有厚重的血色和搖船人手中的船槳慢慢浮了上來,染紅了紙莎草船周圍的河水。隨即又被流動的尼羅河水沖淡,尼羅河水卷著浪花,把那一絲絲紅色帶走。
尖叫聲從尼雅以及船上另外兩個女孩的嘴中發出,原本被這變故驚呆的孩子們,被這尖叫聲喊回了意識。
「尼雅,撿起船槳,划船!」梅尼短暫的獃滯后,瞬間做出決斷。可紙莎草船上的三個女孩被剛剛的變故嚇傻了,三人抱成一團瑟瑟發抖,根本聽不到梅尼的話。
機會轉瞬即逝,浮上來的船槳也被匆匆的尼羅河河水沖遠,再想撿,是不可能的了。
回過神的曼菲士,神色頓時緊張起來:「該死!西奴耶,把姐姐帶走。我去救人。」
「不行!河水裡面已經有血腥味了,過不了多久,尼羅河鱷就會聚集在這一塊!」西奴耶並不打算盲目服從命令。
曼菲士抽出腰間的匕首:「尼雅,是伊姆霍德布維齊爾的孫女,絕不能在這裡出事!」
一時間,西奴耶和愛西絲都沉默了下來。
伊姆霍德布是權力僅次於法老王的人,在曼菲士羽翼沒有豐滿之前,不宜與之結怨。
「你怎麼知道尼雅是伊姆霍德布的孫女?」梅尼伸手攏了攏頭髮,手中緊握著彎棍。
伊姆霍德布這人極其維護自家人,如果尼雅真是伊姆霍德布的孫女,如果讓伊姆霍德布知道遇事的時候,曼菲士和愛西絲站在岸上冷眼旁觀……
梅尼不難想象,往後曼菲士的王者之路又將多了個阻礙。如果伊姆霍德布掉轉頭去幫助法老王的第二王妃,將來老法老王辭世之後。那個年輕的女人,在伊姆霍德布的支持下,成為埃及的擁有者。或許會再選擇一個丈夫,成為埃及的統治者,然後再誕下子嗣……
那麼曼菲士和她,不僅不能繼承王權,連活下去都是奢望。所以,在確切知曉尼雅的身份后,她和曼菲士不能不救!
「在聽說你要和尼雅比試之後,我調用了宮衛隊情報組查到的。」說完,曼菲士也不再管愛西絲和西奴耶,開始著手救援安排事宜。
曼菲士鎮定的將所有負責划船的人,全部集合起來。三人一組,手執長矛,坐船朝著尼雅的小船劃去。
在曼菲士準備跳上最後一艘船,隨同前往救人的時候。一直安靜的愛西絲突然發難,將原本用來捆獵物的繩子結了個死結,投向曼菲士。將曼菲士的身子捆住后,用力一扯,毫無準備的曼菲士從船上摔了下來。
曼菲士回頭看向拿著繩子的愛西絲,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你做什麼?快放開我!現在不是玩的時候!」
愛西絲神色自若的將繩子的另一頭交給西奴耶,又從曼菲士手中搶過匕首。
風緩緩吹來,愛西絲的長發被吹起,帶著淡淡的藍蓮花香味。愛西絲輕輕攏著頭髮,這藍蓮花的香味,是亞莉知道她喜歡藍蓮花以後,請人製作的精油中就帶了藍蓮花的味道。每天沐浴后,亞莉總會將她身上塗滿這個味道。
愛西絲清嗅著自己的髮絲,眨眼:「曼菲士,以後,你也會給我送藍蓮花吧?」
「姐姐……你鬆開我!我每天都有練習武技,我……」曼菲士驚慌的看著愛西絲,這樣的愛西絲好陌生。
不理會大喊大叫的曼菲士,愛西絲看著西奴耶道:「西奴耶,看好曼菲士!如果你敢鬆開他,我不介意將你丟下去!」
輕飄飄的幾句話,可西奴耶在愛西絲漫不經心,掃過自己的目光里,看到了殺意。
「曼菲士,這次,你也要相信我!」愛西絲看向曼菲士,可她只從曼菲士的眼裡尋到焦急和懇請。愛西絲低低一笑:「等我回來。」
說完,不再去看曼菲士和西奴耶。愛西絲輕盈的跳上最後一艘船,站在船頭揚聲道:「走!」一個字,說得擲地有聲,不容置疑!
曼菲士見喊不回愛西絲,飛起身一腳踢向拽著繩子的西奴耶。奪取了繩子,迅速解開束縛。只可惜,等曼菲士完成這一系列動作后,船早就遠遠離岸了。
曼菲士無力的拿著匕首殼,站在岸邊看著漸漸遠離的愛西絲,喊道:「姐姐,我不救了,求你回來!求你回來!」
愛西絲聽到呼喚,回頭看向岸邊,微微一笑,又轉過頭去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尼雅身上,不再理會岸邊那群從變故中回過神的孩子們的呼喚。
如血夕陽的渲染下,那回眸一笑竟生生帶了些訣別的味道。
漸漸圍過來的人群里,大家臉上多是不忍的神色。偏有一人,手撫著流血的腿,目光在尼雅、愛西絲以及曼菲士身上打轉,臉上帶著歡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