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江番外（二）
「直樹，最近實在是太忙了……周末我會去圖書館，很抱歉。」耳邊是她的解釋，麻木地回答一句「沒關係」，果然她急急扔下電話，就像往日一樣。
「哥哥，琴子又不回來啊？」身後傳來媽媽的聲音，聞言我下意識地抿抿嘴角，天知道她什麼時候又竄到自己房間。
調整下表情，我平靜地放下電話，轉過身回答：「是，她最近太忙。」
媽媽撅起嘴抱怨道：「又忙！一個多月沒見琴子了呢。」放下手中的茶盤，尤自抱怨，「新生有什麼可忙的，該不會是遇見什麼人了吧？連家都不回。」說完捂著嘴，怯怯地看看我，趕緊離開。
我盯著媽媽離開的方向，不屑地笑笑，曾幾何時，連媽媽也會開始用憐憫地眼光看著我。她在忙？新生會很忙？估計又是躲我吧，玩那套欲擒故縱的把戲。看來她玩上癮了。
討厭不能把握的感覺，莫名其妙的事情。討厭這樣的自己，我不自覺地握緊雙手，滿是憤恨和厭惡。
你以為你是誰？一次又一次地欺騙，我不在乎你的時候你如花痴般拚命示好，滿嘴甜言蜜語；現在如你所願，立馬退避三舍恨不得撇得一乾二淨……
躺在床上發獃，我越想越氣，什麼時候開始我竟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受人擺布，連自己都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不，只是氣憤。撫額，我告訴自己冷靜冷靜。
側過頭，不禁想起她離開家前的那一晚，躺在我懷裡說愛我，不會離開我，其實不過是騙人的吧？現在呢？我是她男朋友，卻不知道她現在住在哪裡，也許，我不在的時候，她也能在別人懷裡說愛呢……
呵呵，我啞然失笑，不會的，不會的，她明明是我的了，又怎麼會跟別人在一起？她不是那麼隨便的人……
……不會？你是傻瓜嗎？聖誕那晚，她喝醉的表現像是一個單純的女孩嗎？像是一個害羞的女孩嗎？……
我頭痛，像正在開辯論會一樣分成兩幫打架，自己給自己找論據肯定，自己給自己找論據否定。每一方看起來都有理由，每一方看起來都沒有理由。
初夜的奔放，次日早晨她最初的冷漠，不停的加班，拒絕在別人面前承認我們的關係，眼神里的躲避……我不是傻子，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她根本不在乎我。
不對，不對，親吻時的眼神，離開家以前多多少少的不舍，看著我時不經意的哀傷……我閉上眼無力地想，她是愛我的，這一切不過是因為她希望我更愛她，所以才若即若離。
自從交往之後，我常常覺得自己真是一個笨蛋，一個徹頭徹尾的笨蛋，不確定她的感覺，反而更加莫名其妙的在乎，欣喜，害怕，享受，從她離開起就盤算周末的約會，到失望，到現在的麻木，甚至託人打聽她到底在忙什麼，轉而發現自己連她的公寓都不曾去過，甚至不知道在哪兒……
不屑於抱怨，抱怨又能怎樣？我受夠了看她眼裡的容忍和無奈。好不容易說出口，她無奈地看看我，彷彿施捨一樣陪我，結果到最後不也一樣離開了嗎？既然剝掉自尊和驕傲得到的不過是暫時的安慰，索性什麼都不要最好。
明明是你先追我，先滿口愛呀愛的，憑什麼泥足深陷的居然是我？
不回來就不回來，誰在乎？那就永遠別回來！！
我咬緊牙，告訴自己沒什麼大不了的，我還是那個入江直樹，那個讓所有人讚美的天才，一樣有女生對我花痴般的傻笑，一樣走到哪裡都是焦點，缺少一個相原琴子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她不也只是一個花痴女人么。
——————————————我割、我割、我割割割————————————————
接下來的日子，我努力不去想她，那麼冷血薄情的女人，我想來幹嘛！不，我絕對不曾愛過她，這一切不過是因為她若即若離，讓我覺得好奇罷了。關係？呵呵，只要我願意，那些HC女們大概都想爬上我的床吧。
……
試著和其他女孩約會，反正大學生活還算空閑，每天除了學業有大把時間。被拉著一起逛街，看電影，吃飯。相處得越多，我就越絕望，腦海里塞滿她的樣子：那些溫暖的午後，陽光灑在她的發間，她自信的笑容，明亮發光的眼神，那些細細碎碎的親吻……
每到一處，我就不自覺地拿她和別人比較……她很少逛街，不會對著無聊誇張的飾品大叫卡哇伊……她不會選擇這麼幼稚的影片……她絕對不會挽著我向朋友們炫耀……她不會那麼幼稚，她不會那麼虛榮……我在幹嘛？不管她愛不愛我，我至少還有我的驕傲，那麼喜歡玩弄我的人，我想她幹嘛……
漸漸的，我不太喜歡跟別的女孩子出去，只有松本。那一個站在我面前，明確告訴我會追隨我到底的女孩，那個我還算欣賞的女孩。
雖然不及跟她在一起時的快樂，但至少不會覺得厭惡，也許，這樣我能夠把握的女孩我能掌控的感情才是我真正需要的。沒有驚喜，沒有快樂，沒有忐忑，沒有絕望，只有一如既往的平穩，才是好的吧。
反正她不在乎我了。
我和松本會一起看電影，上課，吃飯，偶爾親吻，她也習慣了我的冷淡，沒有若即若離，這樣很好。不，沒有上床，我甚至沒有**，只能借口回家匆匆逃掉。
也許，一切都會好起來，我這樣告訴自己。
……
「琴子有打電話，我告訴她你不在家。」剛回家，媽媽語帶不滿，「這麼多次你都不在家。」
我沒有說話，甚至沒有理會，只是平靜地走回自己房間。你又想怎樣？我終於找回自己，你又要來玩那一套欲擒故縱，然後看著我在一邊自生自滅，冷眼旁觀，抑或得意洋洋？
我不想玩了。
………
松本吵著要回我家拜訪父母，我有些不耐煩，不就是想得到正式交往的名頭嗎？什麼拜訪父母？真是無聊，原以為她會特別一點，結果不過如此。
我冷漠地看著她，她看見我不說話，緊張地拉拉我的手：「直樹，今天周末，我想乘這個機會拜訪一下嘛。」
你看看，別的女人想要的東西你從來都不在乎，為什麼你這麼莫名其妙？
「好不好嘛？」她打斷我的出神。
周末？你不想要的周末有人渴求，你知不知道自己錯過什麼？
「好」我冷冷地回答。
松本驚喜地看著我，挽著我低頭幸福的笑了。
剛剛走進家門，就聽到媽媽興奮的聲音傳來：「哥哥，你怎麼才回來？琴子回家了哦！」媽媽迎過來，看見我身邊的松本，驚訝地看著我。
你回來了？是因為我沒有接你電話，你慌了？還是怕了？
呵呵，你也有今天？！
我突然覺得快樂，那種久違的夾雜著亢奮的快樂，如果你看見我旁邊的人，你會如我一樣難過嗎？我下意識地鬆開松本挽在我胳膊上的手，拉起它，手指交握，如同過去的我和你，向客廳走去。
「直樹，我回來了。」你轉過身，笑意盈盈地看我。
我滿意地看見你的表情呆了呆。很好！原來你也有心，你也會難過。
「介紹一下，」我笑著看看你，轉過臉朝向松本，「麗子。我女朋友。那是相原，我前任女友。」
松本不可置信地看看我，轉瞬有些得意的笑：「你好，相原。」看見了嗎？她比你漂亮，也很優秀，家世也比你好，你以為你是什麼！！我滿意地轉過頭，看向你，你會痛苦嗎？你會痛苦的吧，就像我。
該死，你怎麼可以就微微獃滯片刻，你在自嘲什麼？你在自嘲地笑什麼？你該死的為什麼要露出那種「果然如此」的眼神？怎麼可以平靜地問好，順便說出恭喜？
「入江君，恭喜。」琴子輕輕的點頭微笑，那種該死的自嘲的笑容，那種該死的猜中一切的眼神。為什麼我突然覺得好心酸？我甚至好像看見你離我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