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後來的人
.你來的真晚.
連綿不斷的雨,濕了安橋。還好,今天,雨停了。還早,風正慵懶著身姿慢襲著浪。
蔣零一個人站在安橋上。
安橋向來不是他的。借花獻佛的鬧劇,他一直是主演。他很優秀,沒有做錯任何事,就是來的晚。安橋,不是他的。
一陣陣的風聲,從未停息。
蔣零哆嗦了一下,最近有點冷。
蘇漓淋在橋對面,蔣零遠遠的看見了。她今天扎高了馬尾,很好看。
蔣零會主動向前,並說出第一句話:「怎麼這麼晚?」
「吃飯耽誤了點時間。」蘇漓淋今天狀態很好,膽怯的本性還沒有顯露。
「躲了兩年,幹嘛還要回來?」蔣零有意說笑的話,又讓她深刻了。
「……我沒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蘇漓淋低了低頭,回應道:「……有點想家……」
「想家就回來。」蔣零的話說的很瀟洒,「最近在偷偷學什麼?你的分又比我高。唉,又被罵了。」
蔣零逗的,蘇漓淋失聲笑了。
曇花一現很難得,但它終究會開放。它什麼時候為了一個人開放過?
安橋的路不長,只是有的人愛慢。
「你打算以後做什麼?」蔣零永遠站在旁邊。
「考大學。」蘇漓淋的話很簡練。
「然後找一個合適的工作,再找一個男朋友成家,對嗎?」蔣零終於忍不住笑了,餘角看了一眼蘇漓淋。她變化真大,站在旁邊的人,可能從來都不是她。
兩年而已,她變了好多。為了回來,真的很努力。
「你什麼時候膽怯到這個地步?」蔣零追問道:「你真的會喜歡這樣的生活嗎?你會接受將來的你嗎?別傻了,淋,我懂你,你不會喜歡的。」
「……夢想一直都是有錢人的借口。我消費不起。」蘇漓淋眼神淡掉了許多。「……蔣零,我要不起夢想。」
我一直都喜歡奢侈品,只是得不到而已。
蔣零沉默了。浪聲清晰了許多。
「……蔣零,醫院就在對面了。你別說了。」蘇漓淋微動唇角,眼睛無神。「我不能再讓他們失望了。像我這種人,輸不起。」
有的人愛的就是光鮮亮麗,他沒有錯。他的光鮮亮麗,他自己可以得到,你永遠也不需要贈與他什麼。
……
這是憶北的一家醫院。
蔣零跟在蘇漓淋身後。
蘇漓淋敲了敲門。聞聲,請進。
在辦公桌上的是一個四十齣頭的男人,衣著白色的大褂,這個房間有一股濃烈的藥味。味道,很熟悉。男人正牽著字,臉上淺淺的酒窩若隱若現。
「……陳叔叔……」蘇漓淋有些不自覺。
男人抬頭,看著面前的蘇漓淋,臉上一驚,猛然站了起來,一臉笑意,問候道:「小漓?你怎麼來了?」
男人向前,一把抱住了蘇漓淋。臉上的酒窩陷得更深了。感慨不已:「哎呀,原來真的是你。這麼久沒來,你的阿姨們也是特別的想你啊!最近怎麼樣?」
男人的懷抱很溫暖。這溫度是屬於憶北的。
「我很好,叔叔。」蘇漓淋眼眶有點濕了。「我可以留在憶北了!叔叔,我……考上了!」
真好,你得到了你想要的。
「嗯。」男人慢慢的鬆手,上下的打量了一番蘇漓淋。「變化真大。長得越來越漂亮了。我記得你以前還是一個小胖子勒。現在,這麼漂亮啊……」
蘇漓淋收了收眼淚,笑著不說話。
男人是,蘇漓淋口中的陳叔叔。
「考上了就好。我和你阿姨會儘力幫你媽媽找合適的工作。一定會把你留下來。」陳叔叔就這樣牽著蘇漓淋的手,像牽女兒一樣。「再讓我看看,你的改變。」
蘇漓淋和陳叔叔非親非故。
蔣零站在一邊看著不說話,滿臉笑意。他知道,她想回來,回來告訴她的親人,她可以回來,帶著光輝的回來。
陳叔叔用手輕輕地摸了摸蘇漓淋的左腦,關懷的問道:「你得注意這。嗯,摸起來都沒有什麼變化。多注意休息。別太傷腦了。別為了分數傷害自己。」
陳叔叔和蘇漓淋類似親人。
「嗯,我會注意的。」蘇漓淋緊緊地窩著陳叔叔的手,很自然的笑了。
蔣零偷偷的拿手機拍下了這畫面。他怕她會冷,看著畫面,她能暖。
蘇漓淋守在陳叔叔身邊,守了一天,手也暖了一天。蔣零跟了一天,也高興了一天。
浪退潮了,人也少了,天也黃了。蔣零帶蘇漓淋來到了安橋。
「叔叔什麼時候來?」蔣零問候道。
「還要等會。他還在成都。」蘇漓淋似乎又恢復到了原樣。她特別喜歡安橋,今天,又守在這。
「嗯。你每天都會來,他每天都不會回來。那你在等什麼?我們關係也是親密無間,我想聽你說。」蔣零暗掉了聲:「為他回來的?」
「不是,我在等漲潮。」蘇漓淋回答的簡練。
蔣零心裡暗地裡罵道:「媽的,你來的真晚。」
對啊,你來的真晚。如果當初先出現的人是你,她也會像現在一樣,時刻想著你。可惜了,你搭錯了航班現在才到。
「我等退潮。」蔣零回應著。
蔣零遞給了蘇漓淋一部手機,「喏,給你的。裡面有我和阿姨的號碼。你可以隨時打給我。想罵他了,我洗耳恭聽。哈哈!」
我洗耳恭聽,你說不愛他。
蘇漓淋愣住了,接過手機。吱了一聲:「蔣零,我會還給你的。」
我要不起這樣東西,你給我,我終究會還給你。
「那我等你還。」蔣零一臉不正經。「你以後梳頭髮的時候得注意,傷口都露出來了。」
蘇漓淋摸了摸左腦,知道他在說笑,只是在配合。
「你怎麼不做小胖子了?」蔣零打趣道。
「……蔣零,我也愛漂亮。」
憶北暗了下來。
蘇漓淋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蔣零守在後面。看著她的影子,直到她到家。
你蔣零從來沒有做錯過什麼,只是你來的晚,是後來的人,得走後來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