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生村外是青山 第三十五章 眼中善惡
天空霞雲沉沉，使得那一抹一抹夕陽餘暉顯得晦暗不明。
黃辰穿過崎嶇的小路，看著三三兩兩的炊煙從天邊升起，知道儒林村就在前方。
不多久，林三指著前方興奮的說道：「黃辰大哥，快看，那就是儒林村。」
黃辰看著被叢林遮掩的古樸的村莊點了點頭，與林三加速前進，這儒林村外牆都有著反裝木刺，看來使用來抵禦野獸之用。
還未進村，就見到一個婦人站在村口，左顧右盼，臉上流露出一絲焦急，似在等待著什麼。
「娘，我回來了！」一見那婦人，林三便狂奔了過去。
「你個臭小子，不是叫你不要亂跑嗎，你就是不長記性，可急死我了。最近村子外不安生，多少猛獸都從深林里竄了出來，你王叔前些天出去了便再也沒回來過，你爹說他恐怕已經被野狼吃了……」那婦人儼然便是林三的娘，見到林三便開始數落了起來。
「娘，你先別急，我帶你見一個人，這是黃辰大哥，今天多虧了有黃辰大哥在，我才幸免於難，沒有成為熊口之食。」林三指著黃辰說道。
「你這孩子，貪玩就貪玩，怎麼還說起了慌，這也不過就是個二十不到的毛頭小子，怎麼能打死……」林三娘本不相信眼前這個身披蕉葉的愣頭小子能打死一頭熊，但轉眼看見黃辰身後的巨熊屍體又不得不信，一下子驚的說不出話。
隨後，林三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說了出來，林三娘流露出感激之情說道：「黃辰小兄弟，多虧了你相救，不然小三子就……」
林三娘說到一半便哽咽住，眼角流出了清淚，待得眼淚擦乾，繼續說道：「黃辰小兄弟，如今天色已晚，你又沒有衣服傍身，就先行住在我們家吧，今晚我就連夜給你做件衣裳。」
「那……就有勞林大娘了。」黃辰本不好意思接受林大娘的好意，但難耐身上只有幾片葉子遮蓋確實不太方便。
隨後黃辰與林三母子二人進入儒林村中，雖然林三娘相信林三的話，但親眼看見黃辰輕輕鬆鬆將重達近千斤的巨熊背在身上還是有些吃驚。
這儒林村依靠在萬里長河附近，其內只有不到百戶的人家。
一進儒林村，黃辰身背巨熊著實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引來一眾人的圍觀與私語。
就在這時，又有一對人馬進了村子，從林三口中得知那是村子的獵戶隊伍，而為首牽著獵犬的中年糙漢正是林三的父親林剛，乃是村子里的獵戶頭兒，
林剛與幾個精壯的漢子將打獵所得的野豪豬從馬車上託了下來，一雙眼睛犀利異常，轉眼便見到地上的巨熊，觀察其上的傷口以及處理的痕迹不禁嘆道：「好手法，一擊斃命，絲毫不拖泥帶水。」
但其眼中深處卻藏著一絲顧慮，因為他知道村子里沒有一人能夠做到這點，他自己雖說能單獨將此熊捕捉，但必定要經歷一番苦鬥，斷不能如此般一招擊殺。
「爹，這是黃辰大哥，就是他從黑熊嘴下將我救下。」這時林三走到林剛面前說道。
「哦？這個年輕人？」林剛走到了黃辰面前打量了起來，一隻手順勢拍在了黃辰肩膀上。
「啪」的一聲，林剛臉上露出一絲遲疑，轉瞬又發出爽朗的笑聲說道：「哈哈哈，黃辰小兄弟看起來年紀輕輕便能獵殺巨熊，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黃辰嘴角淺笑，抱拳說道：「不敢，小子這點拳腳在林叔面前不值得一提。」
林剛看著黃辰，慢慢放下了手，轉身對著村子里的眾人說道：「黃辰兄弟救了小兒，恰巧今日又獵得了一頭野豪豬，不如今晚就來個篝火晚會來歡迎黃辰小兄弟怎麼樣？」
「林獵頭既然都這麼說了，那我得將自家釀的果酒拿出來好好款待黃辰小兄弟……」
「黃辰小兄弟，今晚可要不醉不歸啊……」
儒林村人熱情質樸的性格顯現出來，知曉黃辰救下了林三，紛紛附和。
「那既然如此，黃辰也就卻之不恭，這頭黑熊就全當是見面禮，做下酒之物。」黃辰指著這頭黑熊說道。
「好，黃辰小兄弟慷慨異常……」
此等巨熊儒林村人還是很少見到，只有當村中獵戶一起組團方有可能獵殺，若是巨熊發狂，甚至有可能折損幾人，因此一般獵戶遇到巨熊都是繞道而行，儒林村人要想嘗到熊肉也就變得極為難得，見黃辰將巨熊貢獻出來，儒林村人對黃辰的好感又提升了一些。
隨後村裡人各自回家取出酒食，將酒食聚集在村自中間空地之中，為篝火晚會做準備。
黃辰亦跟隨著林三回家，林三娘取出了一件林剛的衣服先行給黃辰換上。
換上衣服后，林三與林三娘亦開始著手準備，屋子內只留下了黃辰與林剛二人。
「小兄弟，憑你這身本事絕非一般人物，不知來到儒林村有何貴幹啊。」林剛見林三與林三他娘都已出去，走到門前將屋門緩緩關閉，手架在獵刀上，全身戒備，面露緊張看向黃辰問道。
早在剛才初次見面時，林剛便運用力量拍打在黃辰肩上試探，發現黃辰依舊雲淡風輕，而所擊發的力量更是如同泥牛入海，不見蹤影。
林剛由此斷定眼前的年輕人實力必定遠超自己，但自己乃為儒林村獵頭，一村安危全繫於身，不可退縮。
「林大叔，我不過是一個過路人罷了，碰巧遇見了小林三被巨熊追襲，方才將其救下，又見天色已晚，所以想在儒林村借住一晚，並無惡意，一到明日便走。」黃辰見林剛如此緊張緩緩說道。
剛才林剛的一番試探，沒讓林剛摸清黃辰的底，倒是讓黃辰看出了林剛的實力。
這林剛乃是武道三重淬骨境界，已經修成明勁，剛才一掌拍在黃辰肩膀上，手掌之力在百斤與千斤之間徘徊，剛猛不凡，但黃辰早已明悟剛柔，抖肩之間即將其巨力全部卸掉。
「過路之人？」林剛始終盯著黃辰的眼，手中刀一直緊握，只要黃辰話中稍有不適，便會提刀相向。
房間中的氛圍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就在這時，林三在屋外喊道：「爹，黃辰大哥，酒食已經準備好了，就等你們兩入席了。」
林三的這一聲叫喊打破了僵局。
林剛收起了刀再次恢復了剛才的爽朗，讓開了門路，抱拳對著黃辰說道：「黃辰小兄弟，這本非待客之道，只因最近村子中不太平……還請擔待。」
「哪裡，黃辰本就是過路之人，村中進了生人，林大叔身負一村安危，仔細盤問是應該的事情，理當如此。」黃辰緩緩答道，只是這林剛說道村子中不太平時，欲言又止，看來是另有隱情。
隨後，黃辰與林剛一齊來到了村子正中間，只見空地上密密麻麻的柴禾足有三人高，整整齊齊堆砌在地上，擺出了個林字模樣，林三拿出了一個點燃的火把遞給黃辰。
此乃儒林村的禮節，但凡有客來，需由客人點燃篝火，以示熱忱。
黃辰知曉風俗后，將火把準確扔到了柴禾的正中間，瞬間火光衝天，將整個儒林村都點亮。
火光一亮，儒林村人們紛紛聚集在篝火前跳起了舞，野豬肉與黑熊肉都被切成了條片掛在篝火外，任人自取。
整個儒林村一片祥和，而這片祥和卻讓黃辰想起了藏生村，心中猛然收縮一陣疼痛，抬頭望了眼南天，將手中果酒一飲而下。
「黃辰小兄弟，為你救了小兒一命以及剛才的多有得罪，我自罰三碗。」這時，林剛走到黃辰旁舉起酒碗連飲三碗。
黃辰見林剛連飲三碗，亦是喝下三碗相陪。
「好！黃辰小兄弟果真豪氣，大人有大量，看來我林剛沒有看錯人，只是剛才看你面色不好，可是想起了什麼傷心的往事？」林剛邊給黃辰滿上碗中酒邊說道。
「只是憶起了一些事和人罷了，不值一提。」林剛的話語讓黃辰有些意外，不過轉瞬即逝的內心變化也被他察覺。
隨後黃辰又與林剛連飲數十杯。
此時酒已過三巡，林剛舉起碗中酒繼續與黃辰對飲，臉已微醺，打了個酒嗝說道：「黃辰老弟，你別看我是個粗漢子，但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往往我一看便知，若不是我看你就不像個壞人，否則即使我實力不及你，我也會提刀相向，嗝……」
黃辰一聽來了興趣，又給林剛碗中倒滿了酒說道：「黃辰設涉世未深，不知林叔是如何分辨？」
林剛小呷了一口酒說道：「其實沒什麼訣竅，只是與山中野獸打交道久了，常需與野獸鬥智斗勇，別看他們都是些尚未開化的畜生，但奸詐起來比人更甚，有時被困尚會做反戈一擊，徒增人員傷亡。但時間久了，我漸漸發現野獸的眼睛永遠不會說謊，是真的垂死還是在等待時機做臨死掙扎都藏在眼睛里，而人也一樣，善惡是非都藏在眼中，白日里，你說話時我始終在盯著你的雙眼，我雖然看不穿你的眼中藏著什麼，但那絕非惡意，只是剛才你往天上看的那一眼倒是讓我覺得像……」
「像什麼？」
「像虎狼……對，像極了放虎歸山後，虎入山林后的凝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