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生村外是青山 第六章 一個神棍
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
就在黃辰不遠處,一雄壯威武的中年男子昂首站立,如劍如槍,臉上有著猙獰的傷疤,不苟言笑,此人乃是鍾黎,是藏生村的獵戶頭領,更是一村的武教頭。
此刻站立在空地上,於無形中散發出一股氣勢,即使黃辰離鍾黎百步開外,仍然能感受到這份壓迫感。
鍾黎面前站著一眾藏生小輩,此時都列隊站好,聽鍾黎訓話。
「我藏生村位於十萬大山邊陲,大山中豺狼虎豹數不甚數,越往大山深處,野獸的實力越強,唯有好好練功錘鍊身體,才能進入大山狩獵獲取野味藥草,也只有如此,方能不僅僅拘泥於藏生村旁的三百六十五座大山,有朝一日能進入真正的十萬大山中,與那些得道的妖獸鬥上一斗,你們聽清了嗎?」
「聽清了。」鍾黎此刻氣勢非凡,儼然是個在生死間遊歷過多回的山野獵人,身上獨有的氣勢使得一眾小輩皆是認真傾聽。
「下面這套百戰拳共一十八式,是我多年在山林間與百獸博斗悟出的拳法,可謂是變幻莫測,如若你們練到我這般境界,便能隻身生擒巨熊惡蛇,碎裂山石。我今天就將這套拳法教授於你們。看好了,第一式:追星趕月,要求心境淡泊,遇敵沉著冷靜,不慌不忙,展現的一種高超的身法技巧。第二式:指天劃地……」鍾黎展示著百戰拳法,一時周圍落葉紛飛,一塊巨石也被鍾黎一招青龍探爪輕鬆擊潰,引得一眾小輩陣陣驚呼。
藏生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自然得好好修鍊武道,畢竟這食物可不是求神拜佛求來的。
正在教授拳法的鐘黎察覺到了有人注視自己,一個虎撲雀躍,直接一招「風掃殘雲」就向黃辰踢來,好在黃辰反應迅捷,瞬間使出了「追星趕月」,騰挪出了數米,方才躲過了這一擊。
鍾黎這一腳直接踢在了黃辰身後的古樹上,登時「噼里啪啦」炸裂聲聲四起,木屑飛舞,一顆需雙人環抱的古樹就這樣被踢斷,應聲而倒。
鍾黎收起了攻勢,轉身與黃辰對視,臉上表情冷峻異常,氣勢高漲到了極點,一步一步走向了黃辰。
走到黃辰三步之外,猛然一指,點向黃辰頭顱。
黃辰面不改色,也不躲避,也躲避不了,這鐘黎速度何其之快,猛然出手,黃辰就是想防備也防備不了。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突然鍾黎咧嘴一笑,之前的氣勢陡然全無,一雙手指輕輕將黃辰頭髮上的木屑撣落。
「黃辰小子,怎麼這些天不來操練百戰拳,不知道要想在這深山中立命靠的是拳頭嗎?」
「黎叔,這百戰拳法我早已經融會貫通。」黃辰雖然知道這鐘黎不會傷害自己,但還是驚嘆鍾黎所散發的氣勢。
鍾黎一聽沒好氣:「就你這水平,還敢說將我這百戰之拳融會貫通?當年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早已經能孤身入十萬大山,再看看你這小身板,風一吹能跑出二里地,趁著哪天有空,我上山打幾隻老虎,泡上一壺虎鞭酒給你小子好好補補身子。還有說了多少次,不能准叫我黎叔,要叫黎哥,整天叔啊叔的叫,活生生把老子給叫老了。」
黃辰雖然如鍾黎所說,看起來身形修長,一副弱不經風的書生模樣,其實無論是四肢還是腰腹的力量都遠超常人。
再加上無數個日夜,在山林間來回奔走取水,黃辰的柔韌性以及靈活性也是大大超越普通人,堪比山中靈敏的野貓,猿猴。
此外推磨功夫實際上亦是對力量把控的鍛煉,使得黃辰學習這百戰拳法遊刃有餘,早已精通。
但黃辰這點實力在鍾黎眼中倒是不夠看,隨著自身實力的進步黃辰還是無法看穿眼前大漢的實力,不說有臟精起碼有武道六重氣血的實力,無奈只能忙的改口。
鍾黎看了眼黃辰搖了搖頭,輕嘆一口氣,一副恨鐵不成剛的模樣,「現在的年輕人啊,不知道整天都幹什麼?骨子裡頭真是虛啊!」
鍾黎正準備回去繼續教授百戰拳,一眼瞄到了黃辰手中的《觀世界》,哪知更加原本猙獰的臉上一下子布滿了憂愁:「我那神仙老哥今年怎麼還不來,還指望著給我們村子改改風水,看這村裡的小子們一個個虛的,哎,他去年可說要喝我那窖藏十年的壯陽虎鞭酒的啊,那可是他的心頭好啊!」
這《觀世界》乃是瘋癲道人所帶來。
藏生村位於深山之中,除了本村之人罕有人至,倒是這瘋癲道人每年都會來到藏生村。
這癲道人第一次來藏生村時,在村外正好碰到了剛從山裡打獵而回的鐘黎。
「這位道友,我看此地山清水秀,風雲更是深藏龍虎氣象。而你天生魁梧相貌不凡,前世必是神仙中人。今生只是龍游淺海虎入平陽,但終有一日你必會重回九天。」
「打住你這道人,你究竟在說什麼。」
「貧道只是出門在外,誤進深山,又偶見此處冒出紅色祥光,故而上前查看,果不其然,得見道友,驚為神人,一時抒發心中感慨。」
鍾黎見這道人胡言亂語,頭也不回直接往村裡走嘟囔著:「哪來的神棍,莫名其妙,真是不知所云。」
「這位道友且留步,貧道道衍只是舟車勞頓,旅途乏憊,可否給個一湯一飯解下五臟廟之急。」
「早說啊,何必這麼神神叨叨的。」鍾黎停住腳步,轉身指著癲道人旗子說:「不過你這上面寫著算無遺策,那你就算算我吧,只要你說對我今天打了多少獵物,我就好酒好肉的伺候著怎樣?」
癲道人面露難色:「這個倒是有些為難貧道了,只因貧道一生輕易不算卦,卦動鬼神驚,為了一頓飯就叨擾鬼神實在是不敬啊。」
「不會算就不會算,哪來這麼多歪歪道理。」
「這位道友,你可以說我是神棍,但不可以說我不會算命。」癲道人突然嚴肅起來眼神中露出堅定:「那我就給你算算,讓你看看我到底會不會算……命。」一時風雲突變,饒是鍾黎也被唬住。
只見癲道人圍繞鍾黎正繞了三圈,又反繞了三圈,對著鍾黎說;「這位道友,我算到你這筐里只有八隻小兔崽,三黑四白一灰色。且並不是你打獵所得,而是你從虎口奪得這八隻幼兔,貧道可有說錯?」
鍾黎聽完內心震顫這神棍所言非虛此刻他的籮筐內確實只有八隻小兔崽,並且顏色說的是絲毫不差,更加神奇的是自己確實是嚇走了一條猛虎,才撿來這幾隻野兔。
「這只是些小伎倆,貧道不僅算到你得了多少獵物,還算到你名為重黎,住在前方村子的最南邊,家門口還有一顆火陽樹,我說的可對。」
「你莫非是個活神仙,我家的確就在前方村子力的最南邊,而且家中門前也的確種著一顆火陽樹,只是神棍,不對,是神仙你有一點說錯了,我名為鍾黎,不為重黎。」鍾黎聽到癲道人準確說出了自己家住何處,即便說錯了名字中的一個字,仍舊頓生崇拜之心,對癲道人佩服的五體投地。
癲道人聽了鍾黎的話倒是嘆了口氣,看著鍾黎若有所思,心中暗道:「可惜了,還活在夢裡。」
隨後那瘋癲道人被鍾黎帶進了村中,村民一聽鍾離所講的瘋癲道人神跡,立馬好酒好肉的伺候上了。
這瘋癲道人不見對藏生村村的旁人感興趣,唯獨盯上了當時尚還年幼的黃辰,準確的是盯上了黃辰胸口的那塊玉盤。
隨口便對黃辰將起了《觀世界》中的故事,黃辰一時被書中展現的世界所吸引,一下子聽的如痴如醉,這不單單是黃辰當時涉世未深,最為主要的是哪瘋癲道人將所有事情都講得繪聲繪色,如同這些事情癲道人都親生經歷過一般。
在將了數個時辰后,這瘋癲道人方才露出了狐狸尾巴,將《觀世界》全書搬到了黃辰面前,要跟黃辰換那塊玉盤。
好在煮茶老者及時出現,方才將黃辰的玉盤保全,黃辰也自此上了人生第一課。
此後每年瘋癲道人都會前來以各種理由誆騙黃辰的玉盤。
甚至不惜血本,將拿手的請仙扶鸞,畫符煉丹,趨吉避凶等絕活都拿出來了,可在老者的護佑下,硬生生沒將黃辰的玉盤騙走,倒是讓黃辰將這些法子學個透徹。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經過瘋癲道人的哄騙洗禮,黃辰如今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以玉盤換故事的稚子,面對瘋癲道人倒是也能獨當一面。
「算了算日子,這癲道人今年也該來了。」黃辰心中默想著,不知道今年能在這瘋癲道士手上學到點什麼新花樣。
「小辰兒,那鍾黎看不出你身上的傷勢,我可看出來了,而且還聞出來了,血與靈的完美結合,這是吞靈果的香氣。」
一陣低沉嘶啞的聲音傳來打破了黃辰的回想,一個身材消瘦的中年男子從村子北方走來,手中正在拿捏一個泥人,此人乃是沅吳。
根據黃辰的觀察,這藏生村中實力最強的莫不過是沅吳與鍾黎二人,他們皆能入得十萬大山。
平日里,黃辰若是隨鍾黎入山,則被鍾黎手把手地傳授打獵搏鬥經驗技巧,若是隨沅吳則是嘗遍百草,學習藥理。
若說鍾黎性格似火,那麼沅吳則是水。
平時不苟言笑,一雙眼中總存著幾分神秘,而最大的樂趣莫不過是拿捏泥人。
黃辰還記得自己剛入藏生村時,沅吳與鍾黎為了讓自己當打獵的副手與採藥的葯童還大打出手。最後還是族老出面制止平息了干戈。
黃辰如今能認得出大山中的各種草藥,除了《觀世界》的講述,更為重要的是有沅吳的悉心教導。
黃辰回道:「果真瞞不過吳叔,只不過才吃了一小口,就被那大黑驢給搶走了。」
「天上龍肉,地上驢肉,那頭黑驢早晚得殺了,驢肉味甘,性平,正好治我憂愁,安我心神。」沅吳一臉冷漠,淡淡說道。
「這可使不得,憐兒將這頭黑驢託付給我,我就得好生照料,若是這驢出了半點差池,日後我見了憐兒該如何交待。」黃辰見到沅吳一臉嚴肅,怕他真動起手,連忙道。
「你這小子,平時見你處事淡然,怎麼一牽扯到白憐那小丫頭就變了。再說我怎會殺了那黑驢,那黑驢的能耐你還不清楚嗎,比誰都圓滑,一見到風向不對,早就腳底抹油跑了。」沅吳說道。
這沅吳說的極對,來了村子里這麼些年,著實沒見過這黑驢吃過什麼虧。
「吳叔,我記得您曾說過,這吞靈花是十萬大山獨有,在十萬大山外極其難見,乃是山中一頭極其強大妖獸的血液滴濺在草木上所成,本非地生,實乃天成,所結吞靈果更是只有血肉,無果核,但我這卻有一枚吞靈果核。」黃辰見了沅吳,想起懷中的吞靈果核,立馬請教起來。
沅吳看著黃辰手中的果核,眼中露出了與當初老者一樣的眼神,緩了半天說道:「黃辰小子,近日可見了什麼人?」
黃辰見沅吳如此表情,將入山取吞靈果,遭到後來被神秘青年所救的事情全盤托出。
沅吳聽了對黃辰道:「看來你也是時候出山了,將這顆果核埋在命泉旁,有朝一日結果了,便是你離開的時候了。」
黃辰聽了連忙問道為什麼。
沅吳只是淡淡的說了句:「因為這藏生村太平的日子不多了。」
沅吳拍了拍黃辰的肩膀,悻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