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留在我身邊吧
南山王府門口。
「三哥,君爺真的不跟我們一起去平陽了嗎?」殷洋仍是不死心的問道。
昨晚他已經纏著殷無淵問了一晚上,但是結果依然是顧君不去。他不怎麼相信自己的師父會這樣無緣無故的跟自己不告而別,再怎麼樣,他也會溜回來跟自己交代幾句吧。
殷無淵目光看著遠處,那條顧君經常回王府的小路,此時上面連一個行人都沒有。
他,是真的不回來了吧。
騎在馬上的寒風月順著他的目光也看了過去,心裡恨的直痒痒,那個顧君,竟然敢給自己偷偷下藥,本來見他還想著把他收在自己身邊好好培養,這會,自己一次次被他耍,寒風月心裡無論如何都咽不下這口氣,只要顧君敢來,他一定會當著這裡所有人的面,將他捆來,拴在他的馬後。
三人各懷心思,帶著一百名一臉懵逼的士兵,在王府門口又等了一個多時辰。
「走吧,出發吧。」殷無淵收回了視線,對著寒風月道。
寒風月點點頭,大聲道:「出發!」
一處環境優雅的大宅內。
「公子,老奴已經確認無誤了,公子帶回來的是個姑娘,可能是發育比較晚,所以暫時還沒有女子特徵,至於為何有喉結這件事,老奴就不清楚了,但是這肯定是個姑娘。」大宅里一位四十多歲的廚娘說道。
「你先下去吧,這件事,不準跟任何人提起。」令南雙說道。
「是。」
令南雙進了房間,搬了個椅子坐在床邊,然後開始盯著顧君的臉看。
這麼清秀好看的一張臉,果然是怎麼看都不像個男孩子呢。
令南雙有很嚴重的異性排斥症,他只要一碰到任何女性,就會條件反射的收回手,像別人是什麼凶神惡煞的猛獸一般。
可是,他碰過顧君,抱過,還把她的衣服都扒了看光過,卻沒有一點厭惡的成分在裡面,看到她背後嶙峋交錯的傷口,心裡還有微微的心疼,這是他以前從來都沒有過的感覺。
難得碰到這麼感興趣的小東西,不如留在自己身邊好好玩玩吧。
顧君忽然睜開眼睛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要不是令南雙躲得快,可能就是當頭一棒了。
「糟了!現在什麼時辰了?」顧君看著另一邊的窗外自言自語道,完全沒有發現在一邊的令南雙。
「快午時了。」他淡淡道。
「快午時了?!完了完了完了,我的小徒弟我的大美男啊……」顧君垂手頓足,「不行,我要去找他們。咦!怎麼是你?!」顧君終於發現了某人的存在。
令南雙起身,走到桌邊,給她到了一杯溫水,「不然你以為是誰?」
顧君接過水杯,咕嚕咕嚕就喝了下去:「我的葫蘆呢?」
「你就不怕我給你下毒?」
「要殺我早就殺了,何必多此一舉,葫蘆呢?」
「在你枕頭邊。」
顧君側頭,果然就在她枕頭邊和她一起躺著的,她趕緊將葫蘆抱在懷裡,突然感覺自己的背後好像不怎麼疼了,而且自己的衣服也換了一套。
「你是不是幫我療傷了的?還有我的衣服……」
「我找人換的。」令南雙立即道。
顧君沉聲道:「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令南雙輕聲笑了起來,頓時日月失色,「你想滅口?」
「知道就知道了唄,又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顧君乾脆又趴到了床上,「我餓了,有吃的嗎?」
令南雙挑眉:「你心可真大。」
顧君抱著酒壺道:「無所謂了,反正我是男是女都不能安生,知道了怎樣,不知道了又怎樣,該自己的難一分都少不了,就算現在逃過了,也總會以另一種方式回到自己身上,該你走的路,一步也不會少。」
令南雙看著她的側臉,目光閃爍,良久,他道:「你的喉結是怎麼回事?」
「中毒的後遺症,沒事,可以消,只是我現在還不想徹底變成女人。」顧君道。
不知道為什麼,她從見到令南雙的第一面,就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甚至還有些親切,還有幾分信任,似乎潛意識的就感覺他不會傷害自己。
就像令南雙潛意識的不想傷害她一樣。
「剛好也午時了,一起出去吃飯吧。」他道。
顧君一下子從床上爬了起來,一邊穿鞋子一邊問道:「你給我用了什麼葯,我的後背一點都不疼了耶。」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葯,就一直放著沒用過,恰好用你來試試。」令南雙道。
顧君的臉抽了抽,恰好用你來試試,當她是小白鼠呢!
沒多久,顧君又開始抱怨了。
「那誰,你每天就吃這些東西啊?這麼素怎麼下的口啊?」顧君看著一桌子青青的菜,第一次覺得蔬菜這麼倒胃口。
她平時主要以肉食為主,蔬菜為輔,可是這素的連點油水都沒有,她真的一點胃口都沒有。
「令南雙。」令南雙看著她道:「你先將就吃些填填肚子,晚點我帶你出去吃好的。」
顧君嘆了口氣,挑起一根青菜送入嘴裡,「你這怕不是要修仙哦,你是不是準備出家了啊,這麼快就開始五戒了?哦不對,你只是戒了肉,但你依然殺人。」
令南雙看了她一眼,並沒有說話,自顧自的開始吃飯。顧君把青菜挑著玩,偶爾吃上一兩根,眼睛就看著美人少主當著她的面整整吃了三大碗白米飯,順便把桌子上的六盤青菜都掃蕩光。
這胃口,真不是一般的好。
看著他擦嘴巴,顧君問道:「令南雙,你撐不撐?」
「恰到好處。」
沒有任何語言可以表達顧君的敬佩之情,她對著令南雙伸出了個大拇指。
是個狼人。
吃完午飯,令南雙就帶著她去了醉仙樓,給她點了一桌子的肉菜,歷史反轉,這會變成了令南雙盯著顧君看了,至始至終,他連筷子都沒有拿起來過。
「你是不是從來沒吃過肉?」顧君咬下一口雞腿肉問道。
令南雙看著窗外,良久,他道:「七歲之後就沒有再碰過。」
「為什麼?」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不喜歡吃就不吃了。」
「哥。」顧君忽然道。
令南雙驚訝的回頭看著她,始料不及,嘴裡被她快速的塞進了一片牛肉,肉味入口,他的臉色頓時煞白一片,趴倒在桌上。
「嘔~」
吐了。
連同中午吃的三大碗米飯,一起吐了個乾淨,直到吐出了酸水,還在不停的作嘔中。
顧君皺了皺眉,走到他身邊,緊緊的握住他的手,從發中取出銀針,找到穴位,扎了下去。
暫時麻痹了他的味覺,他才慢慢停止了嘔吐,臉色卻慘白一片。
顧君給他倒了一杯溫水,「喝點,會好受些。」
「對不起,我不知道後果會這麼嚴重。」顧君溫柔的拍了拍他的後背,讓他的腦袋揚起,可以靠在自己的懷裡。
這樣會讓他稍微好受一些。
令南雙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掛著些水珠,撲閃撲閃的。
這是心病,他有很嚴重的心理疾病,七歲那年,他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才會讓他如此恐懼肉食?
顧君可以治療一切生理上的病痛,唯獨這心病,她沒有一點辦法。
令南雙微微睜開雙眼,入眼的便是顧君一張溫柔擔憂的臉,一時間,像極了兒時生病時母親抱著他撫摸他時的模樣,如果他母親還在的話,該多好啊。
「好些了嗎?」顧君摸了摸他的臉,冰冰涼涼的。
「嗯,不好意思,我吐的到處都是,估計你現在也沒有什麼胃口吃飯了。」
「走,我帶你出去吃好吃的。」顧君說道。
牽起他的手,就往窗外跑。
令南雙將她扯住,「我帶你過去吧,你身上有傷。」
「好,去南山。」
顧君帶著他在南山山腰採摘了許多野菜和菌類,在山泉的附近的山洞裡取出一口大鍋和她自製的調味料,架在山泉附近,像煮火鍋一樣一股腦扔了進去。
「南哥,其實我煮蛇羹特別厲害,不過你吃不了肉,我就為你煮我經常吃的野菜湯,雖然比不上蛇羹好喝,但是味道也絕對鮮美。」顧君驕傲的說道。
她在這南山上生活了十六年,做野味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別人只要喝上她做的野菜湯,一定會惦記一輩子。
「你經常吃野菜?你沒有父母嗎?」令南雙看著翻滾的鍋里,食物的清香很快就飄了出來。
「我是孤兒,沒有父母。」顧君說道。
師父說她父母雙亡,是在狼群中將她救了出來,若不是師父老人家將她養大,她說不定早就死在了外面,可像師父那種性子的人……也說不定她是深閨中的大小姐,被他從小偷抱過來當接班人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想起十六年的風餐露宿,食不果腹,要是真如此,顧君就覺得百里行是個畜生。
她盛出一碗湯,遞給令南雙,「嘗嘗。」
令南雙接過,吹了會,抿了一口,胃裡瞬間就暖和了起來。
「嗯,好喝。」他看著顧君笑了起來。
桃花眼笑成了月牙眼,特別好看,看的顧君一時半會待住了。
她嘆了口氣:「你一個男人長成這樣真讓人深感自卑,你這張臉啊,不知道得禍害多少純情少女。」
令南雙道:「你喜歡嗎?」
顧君:「你不追究我毒殺你天玄機數十人?」
令南雙:「你毒殺他們絕對不是因為寒風月的原因,是因為十七王爺吧。」
顧君笑了笑:「是。」
令南雙:「你有你要守護的人,但他們死了,於情於理你都得補償我。」
「你想要什麼補償?」
「留在我身邊,讓我照顧你。」
「咳咳咳~」顧君被一口熱湯燙了喉,「令南雙,你認真的?」
令南雙放下碗,替她拍了拍後背,「我認真的。」
「不是,關鍵我們昨天才打了一架,今天你這態度就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我有些消化不過來。我說你不會發現我是女的后,就愛上了我吧,還是說,你不小心看光了我的身體想要對我負責?我跟你說,完全沒必要的,我這副身體,我自己都沒眼看,就是一個沒長好的小孩子,你不用對我負責的。」顧君趕緊道。
令南雙放開她,坐到一邊繼續喝湯。
為什麼會對她態度改觀?因為她說該你走的路一步不回少,該你的難總會以任何一種方式發生在你身上,她會抱著他替他溫柔撫背,還是自己不排斥與她的接觸,還是昨日她守著葫蘆視死如歸的模樣,還是她的俏皮可愛古靈精怪?
令南雙也說不上來這是什麼感覺,就覺得跟她待在一起,會很舒服,哪哪哪都舒服。
「南哥,你別不說話,你這樣,我心裡沒上沒下的。」
「我很孤獨,你就留在我身邊吧,當我求你。」他道。
顧君愣住了。
堂堂天玄機的少主求她留在身邊,他很孤獨……
顧君看著他的側臉,良久,她道:「好。聽說殷承賢要娶皇后了,你不準備去平陽湊湊熱鬧,而且上次你的任務沒有完成,殷承賢應該不會放過你吧。」
令南雙:「我不在乎,你想去平陽?」
這不是想不想的事情,而是她必須去,馬上就一個月了,她得趕緊找到殷無淵,給他送自己的一滴血,不然他的餘毒排除不盡。雖然現在殷洋的血也可以,但是人家不知道啊,她離開也沒給殷洋交待兩句,那小徒弟,應該是傷了心。
「你若是想去,我帶你去。」令南雙說道。
顧君:「你還想去殺阿洋?」
令南雙搖頭:「哪有一次不成再來第二次的理,這任務,退了罷,天玄機不差這些錢。」
「南哥,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