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深夜的噩夢

「你幹嘛罵我？是六叔非要塞給我的，開始我也說不收的，可是六叔怎麼也不同意，沒有辦法我只能把它拿回來了。大不了明天再把還回去就是。這大半夜的你吼什麼吼？」

霞嬸子滿臉委屈的看著李里，跟著他這都大半輩子了，也沒有過過什麼好日子。像這樣的哇哈哈要是非要買也是有錢的，可是每次她都省著捨不得買。說到底不還是為了這個家。

可是這個男人還是動不動就吼她，憑什麼？

看著坐在床上一臉委屈還在開始抹著眼淚霞嬸子，李里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情緒似乎太激動了。

他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有心想去安慰幾句，可是話到嘴邊了卻像是卡在嗓子裡面一樣，怎麼都說不出來。

無奈，只能翻了一個身背對著霞嬸子，想著等她情緒穩定下來再和她說話。

不得不說，李里非常了解霞嬸子，她本來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剛才和李里生氣也只是心頭的委屈突然間爆發了而已，現在回頭想想，她一個那麼大年紀的人了沒必要和李里因為這點小事生氣，這樣一來，氣也就消了一大半。

可是夫妻兩個人都是性格固執的人，雖然心裏面的怒火都消退了，可是還是沒有一個人主動開口說話。

直到霞嬸子脫完衣服躺在了床上，李里的手才在被窩裡摸到了霞嬸子的手，緊緊的握在手裡。

霞嬸子心頭還有些彆扭，有意想去掙脫。可是她越是掙脫，李里就把手握的越緊，霞嬸子實在掙脫不開，只好作罷。

不過這也預示著兩個人之間的小矛盾到此結束了。看到霞嬸子終於不再掙扎，黑暗中，李里露出了一個憨憨的笑容。自家老婆子就是心善，也不是一個小氣的人，能娶到她確實是自己走了狗屎運。

漸漸的，李里拉著霞嬸子的手開始無意識的放開，緊接著喉嚨裡面若有若無的發出了一聲低吟，翻了一個身。

霞嬸子此時也已經進入了夢鄉，在這個小房間裡面，一家三口正在做著香甜的夢，傳出均勻的呼吸聲。

夜晚，天還是黑的看不見五指，時不時的有兩聲犬吠。到了半夜時分，外面的大樹葉子開始沙沙作響，像是颳起了大風。緊接著就有雨水飄了下來，起先還不算大，後來則越來越大，像是石子一樣敲打在玻璃上面。

李顏如被這樣的聲音驚醒了，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努力睜大眼睛往窗戶外面看過去。可是卻什麼都看不到，外面仍舊是一片漆黑。

李顏如這才把目光收了回來，開始打量著睡在自己身邊的李爺爺。

李爺爺睡覺一向非常沉，所以對於外面的動靜他完全就像是沒有聽到一樣，繼續鼾聲如雷的做著夢。

本來以前在下雨天李顏如從來都是睡的最為香甜的，可是今天驚醒了以後卻翻來覆去的怎麼都睡不著。

只好把被子用力的拽了拽，用它蓋住自己的腦袋。這樣的睡姿讓李顏如多了幾分安全感，又過了十幾分鐘之後，終於沉沉的睡了過去。

只不過李顏如卻睡的十分的不安穩，因為睡夢中的她，眉頭一直是緊緊皺起的。

「好好學習，將來掙大錢，爺爺不行了。囡囡不要傷心，人都會有老的一天，爺爺活到這個年紀已經很滿足了。不要和你爸爸置氣，他也沒有辦法。我相信囡囡以後憑藉自己的努力也可以有一個好的生活，等日子過好了，咋們不搭理她就是了……」

「爺爺，不要，不要……」

等李顏如醒來的時候整個臉上全部都已經被汗水打濕了。

這樣的夢李顏如前世也做過不止一次，沒錯，這是李爺爺彌留之際和李顏如說的最後一段話，說完這些之後，李爺爺就離開了人世。

可是對於李爺爺的交代，李顏如卻沒能完成。

因為她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夠完成爺爺所說的不與父親置氣，因為這一切間接的罪魁禍首就是李爸爸。

李爺爺雖說前世是因病去世，可是得的病卻不是什麼大病，本是能夠治好的，卻硬生生因為沒有錢醫治最後拖成了大病，遺憾去世。

要說李顏如家裡窮的連病都看不起，那倒是不至於，相反，那時候李爸爸已經成為井下的一名正式工人。一個月工資有6000塊之多。

之所以沒有錢去救治，是因為李顏如的后媽掌握了家裡面的財政大權，自私貪婪的她怎麼都不願意拿出錢來救治李爺爺，這才讓李爺爺因為沒錢醫治而去世。

所以在李顏如心裡，她的后媽就是殺死爺爺的劊子手，而父親就是幫凶。

如果父親當時強硬一點，就算是后媽不願意把錢拿出來也會迫於父親的壓力必須拿出來。

可是父親太懦弱了，一聽李顏如的后媽不願意出錢，只是微微的爭論了一下就繳械投降了。甚至連稍微劇烈的反抗都不曾有過。

這讓李顏如怎麼能夠原諒他們，更別提心平氣和的相處了。所以在李爺爺去世之後，李顏如再也沒有回過家。

期間李爸爸也給過一些錢，可是李顏如想都不用想這是李爸爸自己存的私房錢。

因為在家時就是這樣，李爸爸只要敢給李顏如一分錢。后媽就會搬著板凳在李顏如的房間門口罵上一天，中間完全可以不間斷。

從「野種，出來賣的，到不知道以後上誰的床……」諸如此類。

她可以完全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即便是村裡面的人偶然經過聽到了這些過來勸說，她也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繼續罵下去。

李顏如第一次聽到這些的時候才13歲，可想而知，這樣的話對一個13歲的妙齡少女是什麼樣的打擊。

至那以後李顏如變得膽小懦弱，在人群中不敢大聲說話。甚至別人的目光投射在她身上，都會讓她渾身瑟縮。

這樣的情況一直到李顏如成為了一個國家公務員。每個月拿著七八千的工資的時才稍微有一點好轉。

可也僅僅是好轉而已，那個惡毒后媽給李顏如留下的傷痕，是上輩子用一輩子時間都沒有癒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