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不認
辰哥兒回到墨涵苑時若涵和蕭珏已經候在偏廳了。若涵看到幼弟進來,向辰哥兒招招手:「辰哥兒先去凈手,我們這就開膳。」
若涵又接著對蕭珏道:「伯淵,那依你所言,這二人的騎射功夫確實不錯,只是我有一點顧慮:這徐其翎畢竟是右相徐文祺之子,徐文祺和我懷昌王府的關係始終不遠不近,我不敢信他。
為了躲避明槍暗箭,讓辰哥兒平安長大,他自出生起就被我帶離了王府,七年過去了,京中幾乎無人還記得辰哥兒的存在,即便記起,也只當他是身體孱弱,不被祖父重視而將之養在別莊中。這徐其翎實在是不知根底,穩妥起見,我看還是不用他的好。」
辰哥兒在一旁聽到「騎射」二字時就知道阿姐正在和蕭哥哥討論為他尋找先生一事,他既然答應了元哥哥,自然不能食言,於是悄悄豎起了耳朵,直到阿姐說不用那個徐其翎時才鬆了一口氣,靜聽阿姐下文。
若涵接著道:「伯淵,那個杜威將軍之子杜莫臻倒是不錯,那杜威也是心向懷昌王府的,是可信之人,可這杜莫臻也算是軍中出身,騎射功夫會不會勇猛有餘、風雅不足?」
蕭珏笑道:「涵兒這是要找個在騎射方面既中看又中用的先生了?」
若涵也笑起來,點頭道:「這麼說也沒錯,這騎射既是武藝、也是才藝,我想讓辰哥兒能像伯淵一樣,將這騎射習得不僅貴氣風雅,還能上陣禦敵。」
蕭珏好笑:「沒想到涵兒也有這些小女兒心思,竟是欣賞那些貴公子的風雅氣度嗎?」
若涵附和:「對啊,所以我一直很欣賞伯淵。若論起這氣度與風儀,伯淵實不愧為「慶和第一公子。」
蕭珏哈哈大笑:「林小姐謬讚,蕭某受寵若驚。不過涵兒,你不妨先見見這杜莫臻,他常年混跡在京中的貴族子弟圈內,想來耳濡目染,這風雅方面也不會差。」
若涵剛要回答,辰哥兒已經小跑著過來拽住了阿姐的衣袖:「阿姐,蕭哥哥,辰哥兒不想讓軍中的人教騎射,辰哥兒已經有了沈先生和吳先生,這騎射先生不急的,可以慢慢尋。」
若涵一愣,轉而摸了摸幼弟的頭,笑道:「伯淵你看,辰哥兒大了,都有自己的心思了,也罷,那這事就先放一放。
今日又來了兩位先生,一個教兵法,一個教術數,算上我和你蕭哥哥,辰哥兒已經有了六名先生了。伯淵,我看咱們就依辰哥兒所言吧,先把辰哥兒的課程排出來,明日拜師后就開始上課,那騎射先生的事我們再慢慢物色。」
蕭珏也跟著笑了,「那就依涵兒和辰哥兒所言,不知今日來的那兩位先生是何許人也?」
若涵為蕭珏簡單的介紹了一下李雲景和蔣宗倫的情況。三人用過膳,蕭珏也陪著若涵將辰哥兒的課程定了下來,幾人各自回房安歇,約好明日一起去會見大皇子。
約見的地點定在商堂旗下的閑雲茶樓,衛行和林恆早已提前布置好,在二樓兩間雅間中打通了一個門,由諸多壁畫中的一幅遮擋,若涵幾人只需坐在臨間品茶,就能將大皇子的談話內容聽得一清二楚。
茶館早已提前清場,衛行將五百名護衛堂精英安插在各個房間,又在茶館外圍布置了五百人,確保主子能夠萬無一失。
若涵和蕭珏、林恆、沈牧安一行四人比約定時間提前了半個時辰進入了茶館,這次安排與大皇子面談的人是暗堂副堂主暗冬,是柳素和言回合力推舉的人。
暗冬做了一些易容,看著面容普通,三十多歲的樣子,若涵把他叫到身前,又細細叮囑了一番,直到來人通稟大皇子已經帶著一個中年人進入了茶館,幾人才紛紛歸位。
大皇子由護衛堂的人領著進入了若涵隔壁的雅間,他先是打量了一下四周布置,盯著牆上掛著的幾幅畫看了良久,才將視線移向暗冬,道:「你是何人?我二弟呢?既是他寫信相邀,怎麼不見本人?」
暗冬無甚誠意的拱了拱手,笑道:「殿下稍安,在下只是一介布衣,名字不足掛齒,只是我家主人身子不便,遂派了在下前來會見殿下,請殿下勿怪。」
大皇子冷哼了一聲,看暗冬已經坐了主位,心下暗惱,不過他素來隱忍慣了,此時又有把柄握在對方手中,他也不確定寄信之人是否就是二弟,不過形勢比人強,他也不便說穿,眼下只得忍耐。
大皇子在暗冬的對面落座,冷笑了一聲道:「先生既是不願報出姓名那便罷了,只是不知先生可能全權代表我二弟?」
暗冬笑了笑:「殿下多慮了,在下既能坐到這裡,自是能代表我家主人的意思,不瞞殿下,那信中所寫內容,在下知道的一清二楚。」
大皇子眼皮跳了跳,掩飾性的喝了一口茶,輕嗤道:「你家主人所寫的那封信,本皇子是一個字也沒看懂,只是既是二弟相邀,本皇子礙於兄弟情誼才來赴約,還請先生說些本皇子能聽懂的話吧。」
暗冬瞭然,看來大皇子是打定主意不認賬了,他在賭他們沒有證據,不過確實如大皇子所想,將目標鎖定大皇子只是主子的推測,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實證。可是這又如何?主子說過,必要之時可以採取非常手段,只要大皇子能夠招認,天塌下來都由主子頂著。
暗冬拱了拱手:「殿下,您既然看不懂我家主人的書信,那不妨由在下為您講解一番,屆時您再判斷是否能聽懂不遲,您看如何?」
大皇子早就做好了對方不會輕易放過他的準備,前日看到那封密信之初,他確實慌亂了一夜,不過經過昨天一整日的思量,他已經漸漸平靜下來。
他所作之事隱蔽異常,當初和他一起埋伏在碭徊山上的人馬和前去給林振與報信的人已盡皆被他處死,他篤信這兩件事絕無破綻可尋。目前唯一的活口就是自己的奶兄,他三個月前被自己派去南山嶺給崔廣送軍防圖,可他肯定不會背叛自己,據奶兄自己回憶,他此番行動絕沒有任何漏洞。
大皇子實在不明白對方是如何獲悉自己暗中所做的手腳的,這幾件事,唯有自己與母親溫昭儀知情。母親是個聰慧異常的女子,行事比自己還要謹慎,所以母親絕無暴露的可能。如此看來,也許對方只是猜測,並無證據,所以大皇子此刻是成竹在胸的,只要自己不認,無論對方是不是二弟,又能奈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