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人性裂變
金錢名利,催生無性之人。
――――《官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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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天一色,東憑最大的歡樂場。
來這裡消遣的不僅有達官顯貴,**要人更是這裡的常客,自然,來這裡娛樂的普通民眾在晚上更是絡繹不絕。
如今的社會不想早些年的時候提倡節儉,多數人都是將合理消費或者提前消費當成持家準則。
現在人講究不在乎你省了多少,而是看你花了多少。
觀念不一樣了,時方和莫小媛進入海天一色的時候,被眼前的景象嚇住。舞池裡不僅有來回遊動的青年人,一些頭髮花白動作有些笨拙的老年人也充斥其中。
時方以前很少來這裡,對這些很陌生,再看他旁邊的莫小媛,對方的表情與他毫無二致。
找了個安靜得角落,時方就打通武安平的電話,他剛才倒是忘記了問對方在哪個包間。
B樓?
房間內有些吵,時方又問了一便,才挺清楚武安平說什麼。
在服務生得引領下,時方和莫小媛出了剛才進來的樓,朝後面走去。
走了幾分鐘得路,二人才在庭院深處的一座樓前停下。
這裡與外面相比,想的異常安靜,在透過落地玻璃窗朝裡面看去,倒是像一家大型西餐廳。
不過客人桌子上的多半是茶水,喝酒水的也是偶爾幾桌。
門推開,武安平從裡面迎了出來,看到時方和莫小媛,他趕過來,道:「小媛也過來了?」
莫小媛與他打聲招呼,三人就進了大廳。
裡面和想象中的一樣安靜,不過這麼一看喝酒的倒是不少,多半都是高檔酒。客人都是邊喝便談著事情,從言行舉止看,都是些上層人士。
時方倒是有些訝然,在東憑這麼久,倒是第一次走進海天一色的內部。他心下不由的問自己,這東憑什麼時候多出了這麼一群人?
上了樓,進包間,趙三兒居然也在,還有一中的校長石慶。
石慶起身和時方打招呼,直到時方招呼才拘謹的坐下。
趙三兒在時方面前也自然很多,不過有莫小媛在,他也是一直低著頭,自然是不敢多看。
包間內放著輕緩的音樂,比之尋常的KTB裝潢也精緻不少,幾人做了片刻,時方的電話響起,是王傳林打來的,問他在哪個包間。
不一會兒,王傳林就上來,後面居然跟著焦龍和一個長相清麗的小姑娘。
焦龍一件王傳林熟悉的時方打招呼,不禁偷偷摸了摸冷汗,心說當初自己還想叫王隊去平事兒呢,此時一看,又一想,這兩人不都是東阿來的?頓時暗呼僥倖。焦龍此時見了時方,有些膽怯,與時方握手之前更是在褲子上偷偷擦了擦手心的汗。
上午他聽說時方在常委會上力挺自己當旅遊局局長的時候,他險些從椅子上掉到地上。
吳關道找他談話時他也不過是微微一愣而已。
之前為了交通局長的位子,他可是沒少放血,但是換來的不過是程樹人的隨口應付罷了。
他萬萬想不到交通局長沒求到,而卻有更大的驚喜等著他。
任誰都知道東憑旅遊業蒸蒸日上的勢頭,焦龍一高興,可是把幾萬塊得購物卡都塞到了袋子里送到時方家。
焦龍心思忐忑與時方握手,直覺的那雙手上傳來的力道足以控制自己的身心。
雖然有人傳言說時方被吳關道和程樹人合起來打壓,失勢也只是時間的問題,但是此刻的焦龍不知為何,看著時方鎮定的臉,卻要比那兩個糟老頭子順眼的多。
焦龍雖然心裡花花道不少,但性子還是有些直,他道:「時縣長,以前是我不對,你別往心裡去,我這人有時候就是精蟲上腦。」說完赧然一笑。
時方一愣,隨即哈哈一笑,道:「食色,性也。焦局長,你這麼說可是思想有問題了,而不是身體上的問題了。」
一句話說的焦龍周體舒泰,比下面那些乾巴巴的馬屁強大多,他頓時有見了知音的感覺,激動的大肚子顫抖著,他道:「時縣長,以後我姓焦的就跟你混飯了,你讓咱往東咱不敢往西。」拍著胸脯砰砰作響。
時方看著焦龍肉呼呼的臉,和上面濃重的眉毛,微微有些帶劍。
之前倒是沒有仔細看,這焦龍倒不是很多人口中所說的那麼不堪。若是能穩住這看似大老粗一般的焦龍,起碼自己在旅遊這片的政績是拿定了,任誰也影響不到吧?拍了拍焦龍的手背,他朝焦龍的身後掃了一眼,便目光一凝。
幾個人正從樓梯口出來,然後就進了挨著時方這一處得另一個包間。
而其中一個人,赫然就是郭偉。
看著那一群人呼呼哈哈,走路時東倒西歪的模樣,時方不禁皺起眉頭,而後又一看跟著幾人進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他便哼了一聲,問王傳林道:「你們這兒也玩花的?」語氣有些冷,嚇得一旁的焦龍一抖。
王傳林盯著郭偉幾人進去的包間道:「沒有,是他們自己帶來的。估計是后海那邊的,現在是藍旭罩著,書記,要查他們?」
時方搖了搖頭,暫時他還不想與藍光緒結怨,但是卻不代表進去的幾個人會老實。
一陣陣哈哈大笑聲傳來,打破原本安逸的氛圍,引的大廳內的人也是紛紛側目。
剛才進屋的幾個年輕人追著幾個酥胸半裸的女人跑了出來,有人手裡還攥著內-衣內-褲。
這裡是王傳林的地方,時方只是微微皺皺眉頭就朝包間走去,後面的焦龍也緊緊跟上。
「喂,說你呢,還不給哥哥站住?」一個滿臉酒氣,蹣跚著步子的黃毛年輕人朝時方几個人敢來,而他的手正指著時方身側的莫小媛。
嗯?
時方定住身子,眼睛刀子一般的看著那黃毛。
黃毛罵罵咧咧的走到幾人跟前,便朝莫小媛湊去,用食指指著時方道:「看個JB,草!」
「真你MD瞎了狗眼。」王傳林還沒有發作,焦龍就挺著大肚子沖了過去,一個嘴巴就扇了下去。
啪的一聲。
他人胖,力氣也大,扇了那年輕人一晃,就栽倒在地上,酒意倒是醒了不少。
剛才還追逐打鬧的幾個年輕男人一看事不好,都呼呼哈哈的湊了過來。
原本進了包間里的幾個人也跑了出來,看架勢是想找麻煩的。
「誰打的人?」一個穿著考究的年輕人走了過來,看到時方一行,愣住,然後便換上笑臉道:「原來是王隊啊。」
王傳林點頭,也跟著笑道:「魏瀟,今天我這有個客人,把你的人管好,別惹出什麼亂子。」
魏瀟看著王傳林,目光漸漸變得銳利,笑道:「王隊,這東憑可不止海天一色一家,大家都來玩玩,想圖個安靜也不來這兒吧?」
「哦,那你是什麼意思?」王傳林嘿嘿一笑,問道。
魏瀟指著地上假裝哼哼唧唧的黃毛道:「誰打的人,認可錯,咱們就揭過了。怎麼樣,王隊,警察也得講理吧?」
王傳林目光一凝,便看向時方。
一旁的焦龍顯然也認識魏瀟,一聽對方要他道歉,雖然不過是口頭上上的一句話,但傳出去了,他這臉還往哪放?而這魏瀟是藍光緒手下的得力幹將,這兩年在東憑混的風生水起,就算是公安局長也要賣他個面子。他已經決定認栽了,卻也不由得將目光投向時方。
王傳林悄悄朝時方使了個眼色。
時方卻微微搖了搖頭,冷聲道:「不用。」
王傳林一愣,魏瀟一愣,隨後看著時方滿是驚訝,而焦龍則是心頭一暖,心說自己沒有看錯人。
魏瀟忽然一笑,便伸出手,朝時方走來,邊走邊道:「原來是時縣長,真是幸會。」
「不敢。」時方手也沒伸,然後又對愣住的魏瀟道:「剛才這人對我女朋友出言不遜,你說該怎麼辦?」指著地上的黃毛,臉上帶著笑意。
魏瀟道:「時縣長大人不記小人過,自然不會與他計較了。」
哼……
時方目光一寒,便朝焦龍道:「這裡就你有力氣,再教教他以後該怎麼說話。」他身後的莫小媛伸手擰了他一把,還是當官的威風啊?心裡卻滿是溫馨。
焦龍挽起胳膊袖子,說了聲好嘞,就抓小雞似的一隻手拎起黃毛,另一隻手啪啪啪的扇起了對方大嘴巴。
清脆的響聲讓魏瀟一眾人都傻了,身子也是一震一震的。
「時縣長,接下來怎麼辦?」焦龍累的有些氣喘,那黃毛臉已經沒了人模樣。
時縣長擺手示意他停下,然後在王傳林耳旁低語幾句,便轉身走進了包間。
王傳林嘿嘿一笑,看的魏瀟有些心寒。
掏出對講機,王傳林大聲朝裡面道:「海天一色發現有販毒涉黃人員,所有人立刻行動。」
說完,王傳林朝呆住的魏瀟擺了擺對講機,也轉身走入包間。
不到兩分鐘,一隊身穿制服的警察便蜂擁而上,將魏瀟一眾人團團圍起,包括裡面醉的稀里糊塗的郭偉。
「傳林呢,那個郭偉,他自己想說就說,不想交代就算了,沒有必要強求。」想起家境一般的郭偉,時方就嘆了一口氣,就算是吃一塹長一智吧。
王傳林搖頭道:「書記,不能再手軟了,跟魏瀟攙和到一塊兒,那郭偉已經變質了。」
時方擺手,他心裡又何嘗不知道?
原本他懷疑磁帶的事有程樹人在暗中做了手腳,直到趙芸說起,他才發現蹊蹺。但是想到老實的郭偉,他還是硬不下心來。或許為了他的那份工作,家裡不知求了多少人貼了多少冷屁-股。
嘆了一口氣,他轉頭問順著耳朵聽二人談話的趙三兒道:「你回去寫一份關於魏瀟的材料給我,要詳盡。嗯,順便打聽一下魏瀟與福安那家棉被廠有什麼關係。」
趙三兒忙不迭點頭,卻是偷偷發苦,我的祖宗啊,咱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好,要我去寫材料?
他頓時一個頭兩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