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意外奇迹
相之終,唯心之一道。
――――《權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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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違禁添加化學藥物,2月9日,共和國衛生部對14種含有違禁化學藥物的減肥食品進行了封殺。昨日,極北日報記者在對多家藥房走訪過程中發現,個別違禁藥品還有銷售。據介紹,這些減肥食品都被查出含有一種名為西布曲明的化學藥物,這種藥物的原理是靠加快新陳代謝,產生熱量、釋放熱量的加快,抑制人的食慾,讓人厭食以達到減肥的目的。
但西布曲明這種化學藥物會給服用者帶來不同程度的副作用,如可引起脫髮、血壓升高、心率加快、腎臟的損傷,甚至腦血管意外的嚴重後果。我國《食品衛生法》明確規定,保健食品里嚴禁添加任何藥物,而西布曲明是處方葯必須在醫生的指導下使用,絕不可隨意添加。
看著報紙,時方不禁心潮起伏。
年前,王傳林在匆匆下葬了父親后便投入到工作狀態。
趙三兒與陳華的丈夫是在安北一家精神病醫院裡被找到的。
經過半個月之久的審訊,魏瀟和馬三刀終於如實交代,面臨藍光緒與他們的,將是法律的嚴厲制裁。
同時郭偉袋子的事也被東憑媒體追蹤報道,在這一次的政治博弈中,時方進行最猛烈的反擊,並且老老扼住吳關道與程樹人的咽喉。
年初,時方已經接到市委王作舟打來的電話,說讓時方做好調任的準備,而這一次,可能是會去市裡。
時方將目光投向遙遠的鶴城,那裡,等待他的又會是怎樣的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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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時方走出辦公室。
忽然一眼一亮,來不及多想,已經被眼前突然出現的何郁驚住了。
何郁抿嘴一笑,道:「天上掉下個林妹妹?」那笑容帶著溫暖的柔美。
時方傻笑道:「大記者,這是你的工作服么?」二人滿是官腔官調的話,彼此卻都知道那不過是自然而然的玩笑。而自己與別人雖然看似親近或者平常的話卻儘是官腔。這不得不讓時方感覺有些怪異。不過他只是偶爾想了一想,便又被眼前的何郁吸引了。
時方也是第一次這麼認真的看著何郁。
面龐三停勻稱,曲線柔和,鼻樑秀直,紅唇如丹珠一抹,秀眉若晴空彎月。
一頭柔順的長發,隨著清風微擺,似乎連風也被她吸引,將何郁的長發輕輕盪了起來,就像一朵多情的彩雲……
時方愣著,便覺得手臂一涼,已被何郁挽起,走了不遠便鑽進一輛車……
今天的何郁透著怪異,時方卻是無可奈何,誰讓自己欠了人家那麼大的人情。
包間里,服務生打開音樂,輕柔的滾動著。
微微暗黃的燈光將何郁的俏臉照的更加柔美,少了一絲知性與俏皮。
她要了很多啤酒,一口接一口的喝起來,臉色不見有絲毫變化。
平日舌燦蓮花的時方,到了這裡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只有陪著何郁一杯接一杯的喝。
啤酒是小瓶百威,二人後來乾脆直接對瓶吹了。
時方微微有些酒意,便後仰到沙發上,然後一口氣灌了半瓶,然後問不做聲的何郁:「大記者,你不是一直要採訪我這芝麻大的小官么,請問吧。」然後將空瓶子底兒對著自己,瓶口對著何郁。儼然像一個話筒。
何郁回頭看了時方片刻,臉色也紅潤得異常漂亮,她道:「時方,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時方……」時方隨著何郁的稱呼喃喃自語。
何郁的聲音響起:「有一個小姑娘,很漂亮很可愛,家境很好很好。她一直是個乖乖女,到了大學,她十九歲,還是一成不變。聽父母和老師的話,穿的裙子都很乾凈,每天早晨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將鞋子擦的亮亮的。」
時方一邊喝著酒,一邊聽何郁講,他知道何郁說的是她自己。
「小姑娘很少接觸農村人,一直覺得他們很怪。這要從小時候說起。她有個遠房的親戚,那個親戚的爺爺,曾經救過她爺爺的一命,於是兩家便成了親戚。那個遠房親戚第一次去她家,那時他五歲,卻像一個大人,不進屋,不說話,好不容易被請進屋吃飯的時候也不動筷子……」
何郁笑起來,又接著道:「後來,二人上了同一所大學,她還記得他。只是大二的時候,她才從父母的口中知道他。」
上大學的他,依舊很怪。翹課,掛科,喝酒,打架,打籃球,踢足球,寫的一手好字……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上了對方,只是知道,他的每件事,安靜的她都樂於去問。
後來,畢業,沒有像小說中的一樣二人彼此之間發生什麼,他回到家鄉,她進了省里的電視台工作,當了一個記者。
她記得,三年來她最大的收穫,就是小手抓著裙角告訴他自己叫什麼,而她此時卻改了名字。
「很老套的故事吧?」何郁笑道,眼角有剔透的晶瑩閃爍。
時方的心被一次次刺痛,他卻笑著道:「我倒是有些嫉妒他嘍。」說完又大口大口的喝起酒來。
「時方,我唱首歌吧?」
何郁盈盈起身,拿起話筒,輕柔的聲音響起:
那是我日夜思念深深愛著的人吶
到底我該如何表達
她會接受我嗎
也許永遠都不會跟他說出那句話
註定我要浪跡天涯
怎麼能有牽挂
夢想總是遙不可及
是不是應該放棄
花開花落又是雨季
時方聽著何郁深情的歌聲,一句一句的波動起心弦,又一次讓他眼眶濕潤。這首歌他熟悉得能記住每一秒旋律,正是去年在網上風靡一時的短片《老男孩》的主題曲。
當初,時方聽著這首歌,看著那部短片,不只一次淚流滿面,於是他跟著何郁哽咽的哼了起來。
春天啊你在哪裡
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
一去不回來不及道別
只剩下麻木的我沒有了當年的熱血
看那漫天飄零的花朵
在最美麗的時刻凋謝
有誰會記得這世界她來過
轉眼過去多年時間多少離合悲歡
曾經志在四方少年羨慕南飛的燕
各自奔前程的身影匆匆漸行漸遠
未來在哪裡平凡啊誰給我答案
那時陪伴我的人啊你們如今在何方
我曾經愛過的人啊現在是什麼模樣
當初的願望實現了嗎
事到如今只好祭奠嗎
任歲月風乾理想再也找不回真的我
抬頭仰望著滿天星河
那時候陪伴我的那顆
這裡的故事你是否還記得
生活像一把無情刻刀……
他想起了那些人,那些事兒,那些曾讓他深深埋在日漸麻木心底的記憶。
這是一部關於青春和夢想的電影,這是一首關於回憶和璀璨的歌……
「何婉君,好久不見……」時方望著何郁抖動的肩膀和哽咽的聲音,抖聲道。
往事一幕幕就像電影快切鏡頭,組成一幅幅蒙太奇畫面,在時方腦海飛速旋轉著。
他想起了那個時常躲在人群后神情專註的望著舞台上的小姑娘,那個白色的裙子,那柔順的披在肩上的長發……
他想起了大學時候一起吃醬油拌米飯,一起喝的爛醉如泥的兄弟。
他們依舊在堅持著自己的夢想么?
他們依舊還能夠將滾過來的足球狠狠的踢遠么?
他們還有記憶么
……
他低頭看著衣冠楚楚的自己,忽然無端的升起一絲無奈與疲憊。
僅僅是四年,他卻忘了曾經對自己無比重要的人和事,如果再有四年,還會忘記什麼……
時方腦袋轟隆隆的亂作一團,這四年,都做過什麼,他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生活像一把無情刻刀
改變了我們模樣
未曾綻放就要枯萎嗎
我有過夢想
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
一去不回來不及道別
只剩下麻木的我沒有了當年的熱血
看那滿天飄零的花朵
在最美麗的時刻凋謝
有誰會記得這世界它曾經來過
當初的願望實現了嗎
事到如今只好祭奠嗎
任歲月風乾理想再也找不回真的我
抬頭仰望著滿天星河
那時候陪伴我的那顆
這裡的故事你是否還記得
如果有明天祝福你親愛的
……
時方脫下外套,就像當初喝醉酒一樣,將它一團,然後狠狠的丟向空中……
那一刻,他看到何郁悠然轉身,淚流滿面的臉龐上帶著溫柔的笑。
時方靜靜的躺在床上,秋天的黎明,天還未亮。但是不斷的雞叫聲卻是聲聲入耳。
昨晚時方醉的一塌糊塗,每次宿醉,他都會醒的很早。
胃裡一陣發燒,他不禁要向挪動一下身體。
但是身上的重量提醒他還有一個人。
昨晚他醉的不省人事,只是依稀記得喝醉之前他始終唱著那「筷子兄弟」撕心裂肺的歌。
自己老了么?時方苦笑的望著何郁,大學單調的生活因為她而充滿色彩。四年之後,她忽然出現在自己眼前,完全又是另一個樣子。這就是宿命么?為何兩個她都這麼讓他怦然心動?
她叫何郁?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溫婉的何婉君了。
大學時候,時方記得自己參加的是一個冷門的社團――環保社團。每天以收廢品為主要活動,社團倉庫了到畢業時賣出去的瓶子讓時方和一個兄弟一起搓了頓酒。他們狠狠的醉了一場。
而就在那個時候,認識的何郁吧?
時方的印象有些模糊,但是他想起她也是環保社團的一員,記得審團團員一起去京城動植物園,兩人被分到一組,時方醞釀很久才鼓起勇氣問她叫什麼。
他還記得何郁當初羞澀的模樣。
如今的何郁,一點也看不出當年的樣子。
如今的時方,當年的記憶太少太少……
這四年,時間的磨勵就如一碗甜美的孟婆湯,讓人忘卻曾經的色彩和單純。
二人鞋子都沒有脫,時方仰倒在床上,頭下枕著高高的杯子,以至於脖子有些酸痛。
何郁的身子很輕,伏在時方的胸口細細的呼吸。
睡夢中的她異常沉靜,一如當年的樣子。
兩條柳月彎眉輕輕的蹙著,時方放佛透過時間和空間的隔閡,看見她由一個女孩變成女人那蛻變中的辛酸和痛苦。
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下身,感受著何郁豐腴的嬌軀,心忽然有些熱。
但是他確定兩人什麼都沒有做。這情景有些不適合小說中的情節。
昨夜他醉的太厲害,想做什麼也做不了吧?
莫名的鬆了一口氣,又難免失望。這就是傳說中的坐懷不亂吧?時方心情莫名的舒暢起來。
他也不知道此時自己究竟是什麼想法。
身上的嬌軀有些重了,呼吸有一些紊亂,俏臉上爬起了一絲絲紅暈。
時方小心的,一點點的做了個靜靜的深呼吸。
他甚至害怕外面的雞叫聲吵醒睡著的何郁,然後抽出雙手,輕輕的捂在何郁的耳朵上。
時方屏著呼吸,手伏在溫潤的肌膚上,他緩緩的閉上眼睛。直到不能再也忍不住了,然後又一絲絲的,靜靜的做了個深呼吸。
睡著的何郁很安靜,呼吸很輕很輕,眼睫毛也是安寧的趴在眼縫上。
只是,時方的胸口忽然間就濕透了,時方稍許驚訝,然後伏在何郁耳朵上的雙手開始輕撫起那一頭秀髮。
「睡吧……」他的語氣異常溫柔。他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悶騷的自己了。
或許此後,兩人依舊會各奔天涯,或者會形同陌路,但至少此刻是圓滿的。
何郁忽然抱住時方的脖子,然後一挺身,將頭埋進時方的頸彎里,眼淚如開了閘的洪水一般流淌。
時方順勢抱緊她溫潤的嬌軀,嗅起她的發香。
……
……
何郁在卧室里酣睡,時方走進客廳,掏出電話,撥通。
「是時縣長?」對方嬌嫩的聲音傳來。
時方深吸一口氣,道:「凝兒,無論如何,我不會再放開你了。」
任窗外冷風搖曳,任電話那頭梁洛凝喜極而泣,時方舒展雙臂,第一次這麼寧靜而淡然。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