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因為愛所以願意
「為什麼？」餘桃聲音顫抖。
「我既然愛他，便不會讓他回來，既然要死，我一個人足以。」聞媽媽說完，忽然苦澀一笑。
聞媽媽的話，像是一記重鎚，敲在餘桃的耳畔，因為愛一個人，所以願意為他去死，這樣的話，以前只在書上見過，可是沒想到，生活中居然也有這樣傻的人，而且這樣的人，是聞媽媽，一個將金錢看的比生命還重要的人。
聞媽媽緩緩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扭過頭，「記著，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不要隨便去愛，你會付出代價。」說完，露出一個難以言說的笑來，不知是失望，還是死亡之前的解脫。
代價兩個字，被聞媽媽重重咬過，直到她離開之後，餘桃依然深陷其中，許久沉浸其中。
聞媽媽是個柔弱的女子，雖然她表面上強悍潑辣，可是在愛情面前，確是真正的可憐蟲，她為了江浩，竟然付出生命的代價，而江浩呢，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關鍵時刻，居然讓女人替他賣命，而且這個女人愛他勝過自己。
這樣的聞媽媽，餘桃第一次認識，也是最後一次見到……
直到，第二天的太陽照常升起，餘桃等了一夜，依然沒有江浩的消息。
本以為，他至少會為了聞媽媽回來一趟，可是他沒有回來，他真的沒有回來，失望，憤怒，還有怨恨，在餘桃心裡一遍遍重疊，她忽然覺得可怕，人性是多麼悲涼的東西，可以自私到如江浩一般，也可以無私到聞媽媽一般。
半個時辰之後，紫妍帶來消息，聞媽媽死了，被尚墨染的隨從冷岩親手殺死，頭顱正掛在聞香閣的大門之上。
聽到這個消息，餘桃整個身子向後一倒，被紫妍穩穩扶住，目光觸及到桌面上的紅色耳墜，那是聞媽媽的遺物，是她托自己交給江浩的東西，昨天還好好的一個人，就這樣沒了，餘桃忽然覺得無助而又害怕。
餘桃沒有膽量去大門外看，只是在房間內燒了點紙，算是對聞媽媽的祭奠，她這個人雖然平日里像聞扒皮，而且喜歡打罵姑娘們，但是心眼卻並不壞。
大門忽然打開，一個穿著黑色便衣的男子越門而入。
「是冷岩。」紫妍連忙提醒。
冷岩是尚墨染的貼身隨從，他忽然到來，必然是尚墨染指使的，生怕他對祭奠聞媽媽有什麼意見，紫妍忙擋在前面，想要遮擋一些。
餘桃並不在意，只淡淡開口，「冷侍衛來，有何貴幹？」
如果不是另有所圖，餘桃才懶得搭理尚墨染的人，才不受這些子窩囊氣呢。
冷岩先拱了拱手，「上將軍讓我來接姑娘。」
餘桃揚起來的手愣在半空，等了一個多月，總算是等到了，可是眼下，這些事情湊在一起，她實在是高興不起來，只淡淡道，「勞煩帶路。」
為來避免看到聞媽媽的慘狀，出去苑門的時候，餘桃特意選擇了後門，尚墨染的馬車早已經備好，將軍府離聞香苑其實並不遠，兜兜轉轉，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便就到了。
下了馬車，餘桃忍不住抬頭打量，尚府兩個燙金大字第一時間映入眼帘，本以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尚墨染的府邸不是奢華風靡便是諾大無比，可沒想到，一路走去，見到的確是簡單樸實的院落，一個個行色匆匆的下人們低眉順目，看到冷岩，紛紛彎腰施禮，飄逸的衣衫如蒙蒙煙水，自石拱橋上輕輕掠過，淡泊一現，清遠雅緻。
餘桃不禁感嘆，下人們如此清雅，看來尚墨染並不如看起來那樣簡單粗糙，他的生活定然也十分清幽，而在這當差的女孩子們，有如此裝束，必然也開朗許多。
沿著白玉般的欄杆向前移動，一汪清幽的泉水緩緩流過，幽幽一脈，隱隱環入了院底深處。
「這是什麼地方？」指著神仙般精緻舒適的院落，餘桃忍不住問道。
「這是將軍的住所秋山院。」冷岩聲音恭敬。
秋山院，難怪，怪不得如此優雅，如同神仙宮殿一般，原來是尚墨染的住處，真是個會享受的人。
在冷岩的引領之下，餘桃一路前行，繞過好幾個院子，這才到了自己的住處。
看著眼前有些發舊的門框，餘桃實在難以想象，這裡居然是上將軍府中，推門而入，看到牆角高高懸挂的蜘蛛網，想必有段日子沒人住了。
「余姑娘，到了。」
冷岩話音一落，餘桃明白了，這是為自己準備的。
心裡涼了半截，但是臉上笑容不減，「有勞了。」
見冷岩轉身要走，餘桃連忙開口，「不知將軍此時上在何處，我好去感謝感謝他。」
感謝他給自己準備了這麼個如動物世界一般的房子，好好跟他套套近乎，接近他，好為日後盜取他秘鑰做好準備。
「不用了，將軍有言，姑娘只需安心住下。」冷岩說完，轉身離開。
留下餘桃噘著嘴，以及眉心緊皺的紫妍。
「小姐，這，是人住的地方嗎？」紫妍來到一處蜘蛛網下，看著上面正在漫步的蜘蛛，眼中滿是恐懼和嫌棄。
餘桃心裡氣惱，但沒辦法，她必須留下來，為今之計，只有忍了，轉身說道，「不能住也要住，紫妍，你去問問，看哪有掃帚什麼的，我們打掃打掃，晚上好住下來。」
「小姐，上將軍他，分明是在羞辱你，這，這兒哪是人住的地方啊，到處都是灰塵不說，還這麼多蟲子，說不定還有老鼠……」
老鼠，想到那小小的黑黑的東西，餘桃就有種想吐的衝動，真想扭身就走，可是若是真的走了，那日後想要再進來可就難了，想想爹爹和哥哥，想想自己最初的想法，她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紫妍。」餘桃聲音一重，打斷了紫妍的聲音。
看著紫妍一臉委屈的抬頭，她聲音軟了幾分，「我必須住下來，至於這地方，你放心，我們不會一直住在這裡。」
紫妍點點頭，默認轉身，尋找掃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