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那個男孩

深夜，躺在床上，張淼失眠了，她看了看衣櫃的方向，在衣櫃最底層，有一個小箱子，放著她的回憶，有一束很大的玩具花，是一個曾經追求過張淼的男生送的，那男生是大學期間在學校的交流活動中認識的，男孩很有活力，好像早上的陽光，清爽明朗，兩人在活動中負責一個研究項目，張淼被男孩的博學和睿智打動，男孩覺得張淼幽默又很青澀，在一些難題解法方面還有些執著的可愛，兩人互生好感，一次在張淼家的樓下等她，被張淼父母看到，回家就翻天覆地的開始批判，因為在上大學不許談戀愛。

其實那個男孩人真的很好，對張淼呵護有加，經常摸摸她的頭，說她傻，然後幫她化解難題，還會指導她很多方法，開導一些心結，家庭也不錯，爸媽都是研究院的研究員，男孩自己腦子快，視野廣，去過很多地方，在上學的時候就開始創業，還會用賺來的錢給張淼買一些學習材料，讓張淼去多涉獵一些學科，豐富生活和眼界。

張淼曾經那麼心動，她喜歡有能力，腦子靈活的男孩，尤其還是這麼貼心，上進的人呢，可在家庭鬥爭中，這段感情無疾而終，那時候張淼的心有些疼，雖然還沒有開始便結束了，但愛情的萌芽已經破土，一下被踩攆在了腳下，這又能說什麼呢？張淼把男孩送給他的花留著，放在箱子里，和兩本男孩送他的筆記本，那麼精緻，自己從來沒有捨得用過，一本寫女性獨立自主的書籍，裡面的女主角因為情傷開始遊歷他國，並且發生了很多故事，裡面的見聞，讓張淼讀如饕餮，愛不釋手，用了三天便全部讀完，讀了幾遍，男孩送她書的時候是在他們分開幾天以後，他說，希望張淼能夠用腳去丈量這世界，在這世上有很多殘酷，但人依然要活著，這世界，也有更多的美好，但人也會依然在笑著流淚，他希望無論以後是誰陪在張淼身邊，她都能夠堅強、獨立、自主，最重要的是自信，他說，他本以為自己會努力闖出一番事業，他不是烏托邦的窮書生，要另一半和他一起吃苦，他很實際，希望可以給張淼安穩的生活，讓她在自己的呵護下自信起來，因為張淼本身有自己的閃光，只是在家庭的束縛下沒有被擦拭出來，他希望可以把張淼寵成公主，也歷練成女戰士，禁得起風雨，也同樣戰勝的了一切，男孩希望，張淼不要總那麼軟弱，男孩說未來是不可預知，自己也許會小成，也許會一直平庸，他不會承諾自己未來成功了會來找張淼，也不會要求對方為自己等待，所有，他不強求，也不會讓張淼兩難，如果有緣自會相見。瞧，他，就是這麼理智。

書是快遞過來的，所以張淼並未見到男孩本人，那次樓下的尷尬，就是他們的最後一次見面，這些話語是在書中夾進的信里，字體是那麼漂亮，一字一句的刻進了張淼的心裡，，張淼從小就是自卑的，因為一直在受著管束，雖然她長相打扮起來其實很出挑，但她從不覺得自己好看，到哪裡都是站在後面的，也沒有主動表現自己的時候，平時也從不化妝修飾自己，在家長的眼裡，注意自己的形象就是不好好學習，是要學壞的，張淼現在形成了習慣，不敢多照鏡子，只因為很久以前，一次照鏡子被媽媽說光照鏡子，也不趕緊學習，她真的是玻璃心吧。

想著想著，臉上被滾燙了一下，耳朵涼了一下，張淼發現，自己哭了，想到那個男孩子，眼前就會浮現出那清爽的笑容，那麼開朗，看著他笑，彷彿自己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張淼一直很喜歡下雨天，許是因為書讀的多了，沾染了文人的習氣，或許是喜歡唐詩宋詞，所以感情豐富又有一點蔫酸，每次下雨的時候，張淼都喜歡雨水的味道，會在窗前看上許久的雨天，看那些因為暴雨而沒有帶傘的人四散奔跑著，聽小雨淅淅瀝瀝的打在屋檐上，這時候她是多愁善感的，而認識男孩以後，聽說了一句張淼喜歡雨天，他就會在下雨的時候約著他去看雨景，男孩是行動派，帶著張淼在雨中走在街上，張淼偷偷的抬眼看向傘下的男孩，覺得水氣中的他還是那麼明朗，講述著曾經在放學路上大雨傾盆，猛騎自行車回家，卻濺了一後背泥被家裡人責怪，他就剪掉可樂瓶子做了擋泥板，說的時候還有點小得意。

張淼在雨中走的有點冷了，男孩帶他來到了一間咖啡廳，那是張淼第一次進咖啡廳品嘗咖啡，作為學生，喝一杯好咖啡還是奢侈的，男孩挑了靠窗的位置，給她點了一杯咖啡端過來，男孩介紹說這是藍山咖啡，是自己最喜歡的咖啡，不是在藍山上出產的都叫藍山咖啡，它味道醇厚，還有一點果味，很多人愛喝卡布奇諾或者是拿鐵之類的調製咖啡，但是真正懂得人，是很欣賞藍山的，只有會喝的人，懂得生活的人才中意現磨咖啡，去親自挑選咖啡豆，自己磨製，男孩說他的目標之一就是有一定的事業基礎后可以開一間自己的咖啡廳，工作之餘有一個地方可以品味一下慢生活。張淼一邊喝著咖啡，一邊聽著男孩對自己的未來憧憬，講解著如何品嘗咖啡，張淼真的很崇拜他，也羨慕他的頭腦和精力，他有著比同齡人成熟的心智，張淼相信他說到的就一定可以做到，他不是那種紙上談兵或者不自量力的人，看著咖啡杯中飄起來的熱氣，她感覺這棕色的飲品有魔力一般，喝下去身上熱烘烘的，能感受到幸福和愉悅。

從她和男孩最後一次分手開始，張淼就沒有喝過一口咖啡，因為無論怎麼喝都是酸的，喝著咖啡，沒有一絲苦味，沒有咖啡香，怎麼喝都只有酸楚，她從此和咖啡絕緣了，因為每次喝，她眼前都是男孩自信的陽光面孔，張淼知道，這陽光她承受不起的，她和咖啡沒有緣分，她，從此，只喝茶。

回想著那段時光，張淼看著窗外的夜空，淚水不斷的湧出，但她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就這樣平靜的流淚，那時光是再也回不去的，他們最親密的接觸就是他在生日時送給張淼花的時候，他說鮮花都會凋謝，他知道張淼不會喜歡枯萎，就送了她毛絨玩具做的花束，這是第一次收到生日禮物，第一次有人重視她的生辰，一直都是在家吃一碗長壽麵就好，有時還會有一個蛋糕，那一刻，張淼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從沒有人追過她，原來被人愛的感覺這麼好，兩個人手牽手走在學校的操場上，就這樣一圈一圈的走著，聊著天，有時候沉默著，就這樣牽著手，彼此感受著對方的這一點溫度，男孩的手很寬厚，很溫暖，握著她的手，很確定，張淼感覺心裡又悸動又很安穩，他們都希望這路一直走不到頭，一直一步一步，在一起，走下去。

想到這裡，張淼伸出手，捂住臉，手，冰冰涼，冰冰涼，男孩也曾說她的手很涼，要他一直捂著才好，張淼覺得現在的自己心比手冷，如果他們是現在遇到，就會走在一起吧，他們在錯誤的時間遇到，註定了一場分離，「他會是個完美的相親對象吧」張淼想，他有什麼地方不好呢？自己真是三生有幸，她知道那是愛情，不只是喜歡，男孩都會以她為先，為她著想，真是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優點值得他喜歡，但兩個人就這樣在一起了，不，不，沒有在一起，他們只是牽手了，然後就結束了。

有時候張淼會想他現在過的好么？有沒有事業有成？有沒有開一間自己的咖啡廳？而自己呢？沒有像他期待的那樣變得自信，但她還在努力的改變自己，努力的生活著，「他值得擁有一切更好的，」張淼一直這樣想。

就這樣第一次相親結束了，張淼回憶起了自己的那第一次愛情，那是只能藏在紙箱里的感情，一旦觸光就死了，她把那最青澀美好的愛情放在最陰暗的地方，彷彿放進去就不會再想，就會遺忘，就可以面對一個人的日子，相親，也是一種摧殘，希望，可以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