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試探

「嗯。」

溫九的聲音輕飄飄的，眼前蘇華的面目也模糊不清。

「什麼時辰了？」一句弱弱的聲音自喉嚨發出，蘇華一愣.

蘇華喜極而泣，「主子您都昏迷四天了。」

「四天？」溫九還有些混混沌沌的不知今夕是何年，「我怎麼了？唉，還有，你......你怎麼打扮成這樣？」

「醫者說是瘧疾，奴婢們不得不做些防護措施。」

折柳腳步急切，語氣驚喜。

兩人扶著溫九緩緩躺下，便又慢慢的將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她。

「瘧疾怎麼會只在我身上發作，伯堯這麼著急離開，他隊伍里也不會完全沒有病症。」

溫九休息一會也漸漸恢復了神氣，思考起事情來也是一針見血，「只怕他又要丟下不少人馬了。」

蘇華和折柳也見慣了溫九時不時的就要拿話諷刺伯堯，相視一笑，只要主子能醒過來就是最好的了。

「傳令下去，稍晚一點我們就啟程去珍珠綠洲。」

「這麼急？主子還是再休息一會吧，就算葯趕路也不急於一時啊。」

折柳儘力的想勸阻她，只是溫九的想法又豈能輕易被改變呢？在她的堅持之下，留守在路途之中的眾人很快啟程趕往珍珠綠洲。

已經漸漸恢復的溫九坐在馬車之上在路途上也沒有什麼大礙，走走停停不過三天就到了珍珠綠洲。

「不知大妃喚屬下來有何吩咐？」

威戈的聲音很顯年輕，恭恭敬敬地很是謙卑。

蘇華叫來人之後就轉身站到了溫九身前，接過她手上的那一枚印章，退到一側站定。

「近日來多虧了你統籌全局，士兵奴僕百十來人才能安安穩穩的行過這一路。」

溫九背對著威戈，身形挺拔，卻不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傲。

「大妃過獎了，屬下只不過是盡職罷了。」威戈擔任大妃的侍衛長已經好幾年了，可大妃從來都是一副端莊高貴的仙子模樣，此時一番變化教他有些吃驚。

但驚訝歸驚訝，威戈其實也能理解大妃的想法，汗王這次的舉動實在是薄情了些，一個女子被丈夫如此對待，若是一時想不開自苦自憐也是正常。

「今日我們就歇在這裡，照路程算，明天中午就能到珍珠綠洲了。」

溫九說著轉過身來，在漠北經受了八九年的風霜又不耐煩塗抹面膏的溫九郎早就沒有了當年葯浴之後細嫩的肌膚，只是臉上的瑕疵無損大節，更添風流灑沓。

「汗王應該也知曉了我已經復原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他有沒有派人來接我？」

威戈沒有感覺到溫九話語中的試探，此時此刻他心裡竟然只有對大妃的心疼。

這麼好的人，這麼汗王就是不珍惜呢？

「回稟大妃，屬下並沒有收到這方面的消息，可能是汗王日理萬機，一時錯過了。」

溫九早有預料也不失望，「只是，你也應該聽說了，瘧疾幾乎都不會單單在一個人身上發作，只要已出現就會是連綿不絕的傳染，我只是擔心汗王那邊幾乎沒有消息傳過來，是不是營帳之中出現了這種狀況？」

「這......」威戈自小所知就沒有離開過牛羊馬匹，溫九跟他說著些確實有些為難人。

「屬下並不怎麼知曉這些事情，」威戈坦誠相告，「大妃的意思是，想要屬下先行去打探一下珍珠綠洲內的情況？」

溫九含著擔憂點了點頭，「或者，你先去遠遠看一看，若是真的有什麼情況，我也好在外頭跟醫者們商量個辦法出來，要是都折進去了就不好了。」

「大妃深謀遠慮，屬下佩服。」威戈的眼睛盯著遠處青翠的小山，向著溫九行禮。

「事不宜遲，屬下現在就動身如何？」

溫九對他的行動報以讚許的微笑，「不錯，你再多帶幾個人，務必快去快回。」

「屬下遵命。」

威戈領命而去，雷厲風行的樣子很的溫九的好感。

蘇華看著策馬而去的威戈走到溫九身旁，「主子，您就這樣......命令威戈去打探王庭的消息？」

「消息是一回事，人情又是另一回事了。威戈很得人心，看著也精明，在我帳下這麼多年也沒有一點錯漏。」

溫九先誇獎了威戈一通，接著開始挑刺，「只是，蘇華你真的認為，僅憑他自己就能做的這麼滴水不漏嗎？」

「怎麼可能。」

蘇華忽然明白過來，「這些年明裡暗裡的風波咱們替他擋了多少，王庭里軍權爭奪、部落更迭他看的倒是明白，後庭的事情他就真是兩眼一抹黑了。

主子的意思，就算您是明擺著利用威戈，他也看不出來，還以為是為主子和伯堯分憂，義不容辭？」

「聰明。」

溫九微笑起來，原本還掛著的憂心忡忡此時也全部消失，「折柳那邊打聽的怎麼樣了？」

「方才奴婢過來的時候瞧見了她，看樣子是沒什麼事的。」

「那就好。」溫九這樣不信神佛的人也不由得雙手合十，暗自禱祝。

上個月的許都過來的信件可是將溫九嚇得六神無主，幸好如今還沒有最壞的消息傳過來。

「走，回去問問折柳。」

折柳早就預備好了回答的說辭，什麼福壽俱全、壽比南山的好話說了一籮筐才算聽。

懸心了許久，溫九終於不必再那般擔憂許都中母親了。

「傳信回去，請母親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萬萬不可操勞了。」

溫九皺眉嘆息，如今家中雖然有兄嫂幫襯，但與母親獨自支撐也好不到哪裡去，怎麼能不操勞呢？

若是她能在許都守著就好了。

即使眼前她已經得知了母親平安的消息，一顆歸心仍舊是無比強烈，只恨不得現在就插上一雙翅膀飛回許都。

半夜裡身體疲倦卻睡不著的溫九正在紙上劃劃拉拉，忽然就等來了伯堯親兵傳來的消息。

「就算王庭之中真的有瘧疾，你還敢逃脫不成？」

已經料想到伯堯憤怒的溫九並沒有多麼驚慌，當下好好安頓了汗王派遣過來的傳令官，平靜的打發走了侍女。

大妃帳子里的燈亮了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