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生中第一個案子

在506辦公室學習了近半個月的書面知識后，溫暖實在忍受不了這種得過且過的日子，她鼓起勇氣，對著秦簡說，「秦簡，我想辦案。」

「哦？」秦簡頭都沒有太，繼續對著電腦碼字。

「我說我要辦案。偉人說了法律的生命在於實踐，而非邏輯。」

「哪個偉人？」秦簡明知故問道。

「我不記得了。」溫暖的氣勢一下子癟下去一半。

「讓我來告訴你，這是美國法學家霍姆斯說的。」

「是誰說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實踐。」

「我知道了。今天是分案日，待會方夏會把案卷材料拿過來。」

「哦。」溫暖向天空翻了個白眼，但是轉爾一想馬上就能參與辦案了。想想還是很激動。

臨近中午，方夏推著一輛手托車進入506辦公室。溫暖看到手推車上一整箱的案卷材料，驚訝地問道，「幾個案子？這麼多材料？」

「1個。」

「哈？一個？就這麼多案卷？你確定？今天可不是愚人節。」溫暖不敢置信地問道。

「我確定哈。這個案子相當麻煩，沒有人願意接。所以，高處說就讓秦簡辦吧。」方夏無奈地看了一眼秦簡。

「你不是一直吵著要辦案嗎？那這個案子你先審查起來，我把關。」秦簡冷冷地說。

「好的呀。英雄終於有了用武之地。Showtime。」溫暖摟了摟袖子，準備大幹一場。

方夏給溫暖一個心疼的表情，放佛是在告訴她「你跳進火坑了」。

溫暖把方夏拉到一邊，小聲嘀咕道，「怎麼了？很麻煩嗎？」

「何止麻煩，簡直相當麻煩。這個案子三個犯罪嫌疑人都有艾滋病。」

雖然溫暖對艾滋病並不陌生，但是她對於艾滋病人真的是完全沒有概念。她對艾滋病的理解僅僅停留在獲得性免疫缺陷綜合症，主要通過血液和性行為傳播。想到這裡，她心裡打了一個寒顫，但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她只能硬扛到底，「沒事沒事，艾滋病不通過案卷材料傳播。」

方夏白了溫暖一眼，臨走之前拉著溫暖地說，故作同情道，「這個案子沒有人敢接，不僅僅是因為犯罪嫌疑人有艾滋病，好像還是一個毒品案子。」

溫暖沒有辦過案子，她並不覺得毒品案子有什麼麻煩，她瞪著自己的18k金狗眼，「毒品案子怎麼了？毒品案子肯定比殺人案好呀，沒有那麼血腥。」

「呵呵呵呵。。溫暖你真的是我見過最可愛的人。毒品案子和非法吸收公眾存款案子是現階段最難罪犯的案子。大家寧願去辦個殺人案、故意傷害案，至少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你呀，還是太年輕。」

「哦。。」溫暖開始意識到自己接手了一個燙手山芋，但是她轉爾一想，「有啥關係。反正秦簡才是員額檢察官，我只是一個助理。我做好打雜工作就好了。」

接下來兩天，溫暖漫無目的地瀏覽著這一整箱子的案卷，等她終於看完整個材料后，起來伸了伸懶腰，左右轉動了幾圈。

「案卷都看完了？」

「嗯。」

「和我講一下這個案件的基本情況吧。」

溫暖一下子被問懵了，因為她全程當作再看，壓根沒有注意到各種細節，她理了理思路，「李燕和李勇是兄妹，高峰是李燕的男朋友，他們三個住在一起。」

「然後呢？」秦簡大概還沒有聽到過如此表述的基本案情，他的眉心不自覺地皺在一起。

「我想想。。然後李燕跑到g市、c市去購買毒品，然後和李勇、高峰一起在h市販賣。」

「嗯。那你覺得公安現在提供的證據能夠支撐你所的事實嗎？本案構成販賣毒品罪嗎？販賣的數額怎麼認定？」秦簡直接拋出三個問題。

「這個我不知道哎。」

「那你先做一下閱卷筆錄。根據公安起訴意見書認定的事實，逐個核對相關證據，看看現有證據能否形成一個完整的證據鏈來證實起訴意見書指控的事實。」

「好的。」

之後的一星期，溫暖都投身於製作閱卷筆錄，基本上每天都在辦公室加班。她發現加班有一個好處，就是有正當理由和秦簡在下班時間相處。雖然兩個人基本零交流，但是溫暖覺得當自己疲勞時，抬頭就能看到那個人就坐在對面，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而這種感覺足以消除所有的疲勞。

周五晚上，溫暖照樣在單位加班，接到程熙的電話，「小暖，在幹嘛呢？」

「我在加班。」

「周末了還在加班？小暖你這是要拿h市檢察院最佳勞模獎呢？」

「我最近接手了一個毒品犯罪的案子，所以正在潛心研究。」

「工作是要努力的，但是生活娛樂也很重要。小暖，今晚要不要出去吃個飯？」程熙在電話那頭勾引溫暖。

溫暖激烈掙扎了一番，「算了，我還是不去了。我想下周一就把閱卷筆錄做好。」

「行嘛，那你趕緊做吧。」

半個小時后，溫暖接到電話，「溫小姐，你的外賣到了。」

「我沒有點外賣。」

「我已經在你們單位樓下了，請你下來拿一下。」

「好的。」雖然溫暖漫心的疑惑，但是她還是下樓去一探究竟。

當她到樓下時，看到程熙拿著外賣沖她晃了晃，「小暖，你最愛的炸雞。」

「哈哈。還是你對我最好。」

程熙看到溫暖一個人在506辦公室，瞬間安心了很多。他坐在溫暖對面，靜靜地看著溫暖邊吃炸雞邊加班。

溫暖突然抬頭看著程熙，憤憤不平道：「為啥你們是員額這麼空，我一個小助理卻在加班？」

「因為有你們小助理在為我們工作呀。」程熙半開玩笑道。

「程熙哥哥，我這個案子好麻煩。我完全離不清楚，你教教我好不好？」

「我們法院的辦案思維和你們檢察院可能不大一樣。但是你先說來聽聽。」

「我覺得現在公安起訴意見書上認定的事實基本上都無法認定。我該怎麼辦？」

「公安起訴意見書的事實無法認定沒有關係，本來檢察院就可以退回補充偵查，你先整理一下有哪些事實需要補充偵查。還有你要注意，除了起訴意見書上認定的事實外，還有沒有其他事實需要認定而公安沒有認定。。」

秦簡的開門聲打斷了程熙的話，秦簡看到程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到溫暖一邊吃著炸雞一邊在看案卷，不禁有點冒火，他壓著怒火對著溫暖說，「案卷是個很嚴肅的東西，你邊吃邊看，如果留下油漬怎麼辦？」

溫暖有點被嚇到了，她獃獃地看著秦簡。雖然她一直都知道秦簡對她都是很冷漠很嚴肅，但是他還沒有這麼陰陽怪氣地說過他。

「秦簡，你不要怪小暖。炸雞是我給她買的。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程熙出來緩解這個劍拔弩張的氣氛。

秦簡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他努力地理了理自己的面部表情，擠出幾個字，「下次注意。」其實，秦簡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他看到程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用那樣溫柔的眼神看著溫暖，自己心裡莫名感覺不舒服。

程熙笑著起身，「既然你來了，我就不鳩佔鵲巢了。小暖，我先回去了。」

「等等，我們一起回去。」溫暖賭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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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雞事件后，溫暖對秦簡格外的冷淡，總是保持著員額和助理該有的距離。方夏發現了溫暖的異常，她偷偷跑來八卦。

「溫暖，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最近見你鬱鬱寡歡的？」方夏猥瑣地看著溫暖，低聲問道。

「沒啥。就是被狗咬了。」

「被狗咬了？咬哪裡了？去打預防針了嗎？」

溫暖指了指自己心臟的位置，「這個地方被咬了，哪裡可以打預防針？」

「哈哈哈。。溫暖你是在逗我嗎？誰傷你心了？」方夏被溫暖一本正經的樣子逗得哈哈大笑。

「就他。他罵我。」溫暖指了指秦簡的位置。此時的秦簡正在高戴那裡彙報工作，莫名其妙打了三個噴嚏。

「額。秦簡他又怎麼你了？難道上周五晚上他特意回來拒絕你表白了？」方夏順勢坐到了秦簡的位置上，雙手托著腮幫子問道。

「你怎麼知道他上周五晚上下班后又回來了？」溫暖挪了挪凳子，把身子往方夏的方向傾斜。

「那天下班，我在地下車庫遇到他了。我和他說你們辦公室燈沒關。」

「你和他說的時候是幾點？」溫暖的偵查意識立馬上線，他意識到這裡有貓膩。

「就下班的時候，大概五點十分左右。」方夏努力地回憶了一下上星期的場景，「對，就是五點十分左右，我當時還特意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

「不對啊，他回到辦公室是六點半的事情了。他怎麼可能當時不回來，隔了一個多小時才回來呢？而且他當時已回來就莫名其妙罵了我。」

「他罵你什麼了？」

「我那個時候在看案卷材料，然後手裡還拿了一塊炸雞。。」

「額。。這也不是很要緊的事情，他怎麼可能會因為這麼點事情就罵你。等等，你的炸雞哪裡來的？」方夏的大腦飛速運轉著，她知道溫暖是一個抓不住關鍵的人，所以她想幫溫暖找出問題的癥結。

「程熙啊。」

「程熙？你別告訴我是隔壁公司那個程熙？」

溫暖點點頭。

「額。溫暖你可以啊，什麼時候勾搭上這麼一個大帥哥，有才有貌有氣質。」

「我穿著開襠褲的時候就認識程熙哥哥了。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好了好了，別得瑟了。你說秦簡會不會是因為看到你和程熙在一起，吃醋了？」方夏拋出了一個溫暖從來沒有想過的可能性，但是立馬她就否定了這個觀點，「不過，秦簡也不可能吃你的醋，畢竟他是有女朋友的人。而且，你也沒啥好被吃醋的。」方夏順帶把溫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後嫌棄地搖了搖頭。

「額。就你前凸后翹有男人追。。」

「那是必然的。」說到身材樣貌方夏曆來是很自信的，加之她又很會打扮，堪稱h市檢院花。可惜方夏曆來的桃花運都很爛，她其實就想找個真心愛她的人託付終身，卻每每遇到只看看中她的美色的無良渣男。

正當溫暖還在和方夏閑扯期間，秦簡黑著一張臉進來了。方夏立馬從秦簡的位置上站起來，做了一個「請坐」的姿勢，就一股腦地溜出來506辦公室。

「溫暖，下周開始我們要去看守所提審李燕等人販賣毒品那個案子，你試著做一下訊問提綱。到時候你負責訊問。」

「啥？我負責訊問？」

「嗯，怎麼了？有問題？」秦簡繼續陰沉著一張臉，「你不是口口聲聲要實踐嗎？現在給你這麼一個實踐的機會，又不要了？」

「我訊問就我訊問，有什麼大不了的。」溫暖賭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