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想與姑娘認識一場
「我沒有胡鬧!」被冷落對待的方凝雪,一身委屈無處撒,可憐巴巴地看著封成謙。
好一出渣男賤女的戲碼,沈霽月簡直不忍再看下去。
萬萬沒想到西行一趟,她為了除廉,還在離京路上做了好一番計劃,誰知竟出了這樣的變故。最讓朝廷的廉軍統領、玄機閣前任大師兄失去記憶,成了一個俊俏小白臉。
一時間沈霽月也不知該如何定奪,若將他就此丟在這,恐他日後恢復記憶東山再起,若不管不顧……
沈霽月眼瞧著這方家大小姐對他執念頗深,恨不得立馬就與之成親,步入洞房,沈霽月不由感到一陣頭疼。
「方姑娘,我對你並無男女之意。」封成謙望著方凝雪,眼中嚴肅至極,「我去意已決。」
「你就如此絕情么?」方凝雪喃喃,看見放到大理石桌上的護腕,如見救命稻草般抓了起來,捏在手中,對封成謙道:「這是你身上唯一與你身世有關的東西,你把它給了我,怎麼找回記憶?」
「何況你別忘了,你是順著虹河水從上游衝到這裡的。虹河貫穿東廷、大炎兩國,長達數萬里,你怎麼知道你是從哪落的水?你身上一絲盤纏都沒有,難道要行萬里路嗎?」
沈霽月聽著,倒覺得這任性刁蠻的方家大小姐也不是個沒腦子的,大哭大鬧過之後尚還將此番話說的有條有理,封成謙被她說的怔了下。
「姑娘於我有恩,此物件雖重要,卻不及姑娘救命之情。」
方凝雪知道自己讓封成謙動搖了,畢竟他是個身無分文,什麼都沒有的人,他連記憶都沒有,能去到哪去?
她道:「我不逼你娶我,這護腕給你留著,我幫你尋身世,阿梨,明日你帶人將這護腕摹成畫像,張貼在街上,便說若有人認得這護腕,賞銀百兩。」
好大的手筆,開口就是一百兩銀子。
沈霽月忍不住盤算了一下自己的小金庫,自她及幷至今,幾度險些喪命疆場,皇帝賞賜的銀錢讓她丟給了自己手下將兵,還有一部分攢了起來,卻讓她那紈絝的五哥發現,還一度借走拿去酒樓揮霍了。
她那五哥哥雖常常一副嬉皮笑臉相,小時候卻極度寵她,這也讓沈霽月拿他也毫無辦法。
封成謙不言,方凝雪又道:「如果你不答應,便別想走出這個大門。看你一個人能不能抵得過我方家的百號打手!」
厚重的雲朵被風吹走了些許,日頭上的光打了下來,正好反在方凝雪指尖的護腕上。
精美的花紋彷彿閃著流光溢彩,雖破舊了,但仍遮掩不去它的風華。
「留下來也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
方凝雪見有戲,忙喜悅道:「你說!」
「不許限制我的行動,也不許再談你我成親之事,若你不答應,今日你方府的百號打手,便由我闖一闖。」
他擲地有聲,方凝雪一愣,低下頭,半晌才應聲道:「好。」
一旁偷偷看著的沈霽月不由頻頻搖頭,封成謙啊封成謙,看看你把人小姑娘欺負成了什麼樣子?
待人群散了,方凝雪也乖乖去吃飯,似乎打算大幹一場。
沈霽月心中有了數,確認是封成謙,她需要回去好好考慮一番究竟該怎麼處理封成謙。
方一轉身輕功躍上牆,落地正要離開,身後突然傳來異動,沈霽月猛地轉身,手刀砍了過去,但身後那人比他更為靈活,一把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
來人讓沈霽月一愣。
「封成謙?」
封成謙眯眼,「你認識我?」
手刀停在封成謙脖前,袖子微微垂了下去,露出裡面的儒風鳳紋護腕,封成謙微怔,「這護腕哪來的?」
說實在的,封成謙究竟有沒有失憶,方才沈霽月並不敢肯定。
但他看自己的眼神滿是陌生和疑惑,不像是裝的,難道他真的失憶了?
「方才我還聽到你同方家小姐道男女授受不親,現在又在做什麼?」
沈霽月瞥了眼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封成謙尋思片刻,放開沈霽月,語氣比剛才篤定了些:「你認識我。」
「不認識。」沈霽月收回手,回答的十分果斷。
以現在的情形來看,與封成謙裝作素不相識是最好的選擇。
封成謙:「為何偷偷潛入方家府邸?」
沈霽月:「路過而已。」
「你在說謊。」
沈霽月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由一笑,「是呀,這麼明顯的事情都被你看出來了,你真棒。」
不得不說封成謙這副樣子倒十分有趣,沈霽月沒忍住調侃了他一句,存私心趁著他失憶找回他以前欺負自己的賬。
這叫什麼?
風水輪流轉。
「你的護腕與我的很像。」
封成謙止不住地瞧著她藏於袖中的纖纖玉手,那鳳紋護腕莫名讓他有種十分熟悉的感覺,這種感覺自他蘇醒以來還是第一次有。
他眼中的迷茫倒讓沈霽月不由得一愣,認識他這麼多年,雖從小受盡他的欺負,卻也算得上另類的青梅竹馬。
無論身處何種處境,他都一副不在意的模樣,沈霽月以為他心裡從沒有憂愁的時候,卻是第一次看見他露出這樣弱勢的表情。
「是嗎,可能是你看錯了。」沈霽月大方地將袖子拉起來,把護腕給他看,「這種款式市面上有很多,不是只有我有。」
那奪目純粹的玄石令人移不開眼。
「若你沒有其他的事,我便走了。」沈霽月見他發愣,不想再聊下去,轉身離開。
肩膀被人按住,封成謙並無惡意,只是想留住她。
沈霽月回頭,見他薄唇微張:「我沒有名字,但想與姑娘認識一場,不知姑娘名諱?」
記憶彷彿解開塵封的銅鎖,飄回到沈霽月與封成謙初見那次。
宮中的繁盛與那人格格不入,他一身破爛衣衫,連腳上的鞋子都露出許多窟窿,一張小臉抹黑,唯有眼睛如黑曜石般深邃。
他個子尚小,方到玄機閣主庫林的腰間,一雙眸子緊緊盯著她,沈霽月那時候只覺得好奇,走上前詢問:「你穿的好生奇怪,叫什麼名字?」
他道:「我沒有名字,但想與你認識。」
多年以後,他又說了這句話,便與沈霽月深藏的回憶重疊。
那時候的沈霽月覺得這傢伙頗為無理,轉身便離開了。這次沈霽月愣了一下,念他失憶可憐,折騰了一番,重回一無所有的時候,竟也沒多想。
只道:「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