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絕望
"爸!"李寶趴在床上一下子翻身坐起,一眼看見凶神惡煞的父親,她嚇得面容失色。
"要你有什麼用?整天在家連門都不出,握在屋裡下蛋吶?"
李大奎雙眼冒火,陳雙和自己的女兒從小一起長大,還是同學,怎麼人家的閨女就能武文弄字,可她的丫頭整天吃飽了睡,睡好了吃。
"爸,你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李寶一直被父親寵著,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父親對她發脾氣。
"好好跟人家陳雙學學,沒文化不要緊,人家這麼小就能賺錢養家,你看看你有啥子用?窩在家裡幹啥?不知道沒事去趙家走走?難怪趙大寶被一狐媚子勾搭……"
李大奎罵著,轉身就走,一腳又踹了一下房門,嚇得李寶全身一哆嗦。
"爸!"李寶的聲音哽咽壓抑在喉嚨里。
她真的是嚇傻了,可等冷靜下來的時候,李寶在心裡有一百個想要陳雙死的念頭。
她明明就是個狐狸精,全村上下誰不知道?可今天爸為什麼會替她說話?還生那麼大氣?
李寶越想越覺得委屈,她感覺自己所有的東西都快因為她失去了,先是趙大哥,眼下,連父親都說她的好,李寶覺得自己很快就會失去所有的一切。
她出了房間,信誓旦旦的李說:"爸,我去給你打酒!"
李大奎早就氣的上氣不接下氣,理都沒理女兒,李寶拿著酒瓶就出門去了。
外有的烈陽依舊很大,只是空中的風已經略帶秋季的清涼款款迎面吹來。
"小雙啊,你這打酒給誰喝啊,你爸不是不喝酒嗎?"
酒鋪張大伯笑著拿著篩子給陳雙打了一斤糧食酒。
李寶遠遠地看著,她的眼中全都是怒火,為什麼,為什麼陳雙的身材那麼好,為什麼她長得那麼好看?
為什麼她李寶所有的一切都在被這個賤女人慢慢搶走?
李寶想著,攥著酒瓶的手不由得加了幾分力度,骨節都泛白了起來。
"謝謝張大伯!"陳雙拿著酒瓶給了錢轉身就走,一眼看見李寶傻兮兮的杵在那兒。
陳雙笑笑就離開了,李寶憋了一肚子氣,卻沒有借口去找她發泄,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陳雙一蹦一跳的消失在視線內。
"爸,酒來了,今天得慶祝一下!"陳雙高興的躍進門檻,把酒瓶放在飯桌上,這才去廚房把自己先前炒的菜都端上桌。
"對,今兒得喝兩盅!"宋有糧喜笑顏開的坐在桌前,喝著酒,吃著陳雙親手調的土豆絲冷盤。
"媽,吃飯了!"陳雙整理好一切,去了房間把陳秀蘭攙扶著走了出來。
"不用攙,傻丫頭,傷的是頭,又不是腳丫子!"陳秀蘭也一臉笑盈盈的"罵"道。
可話雖這麼說,陳秀蘭走路的動作只能輕佻些,不然,那腦袋就能被走路的幅度跟顛簸的腦殼兒漲疼。
"秀蘭,快嘗嘗閨女做的涼拌土豆絲兒,這又出新花樣了!"宋有糧跐溜一口酒,夾了一筷子涼拌土豆絲放在了陳秀蘭的飯碗里。
陳秀蘭慢慢的往嘴裡塞了幾根土豆絲:"好吃,小雙,你還有多少花樣,咱家小雙,估摸著能開飯館了!"
說完,陳秀蘭咯咯的笑了,陳雙卻心裡揪緊,媽可不能這麼笑,萬一頭疼一下暈倒了,她可受不了。
"媽,你就別拿我開玩笑了,你吃飽喝足就躺著去!"陳雙有些不好意思。
"又躺啊,這老是躺著也沒人受得了啊,等我吃罷飯,我就出去轉轉!"
"不行!"
"哪能啊!"
陳雙和宋有糧一聽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出來的。
陳秀蘭看看陳雙又看看宋有糧:"那……那不出去就不出去唄!"
陳雙和宋有糧這才鬆了一口氣,萬一暈倒在了外頭,那可咋辦。
吃完了飯,陳秀蘭確實回屋躺著了,此刻的宋有糧也是喝了二兩白酒就有些面紅耳赤了。
"爸,剩下的錢,要不你去鎮上給家裡買一台電視機咋樣?"陳雙想了想說道,她怎麼不知道母親在家修養也無聊的很。
可是,電視機只有村長家才有一台黑白電視機,要幾百塊呢,就怕父親不捨得花那個錢,母親就更不可能接受因為她無聊就浪費錢。
所以陳雙跟宋有糧說,要是買了,就別告訴媽,買回來再說!
宋有糧沉吟少許,點了點頭說:"下午爸去看看!"
陳雙笑了,笑的十分滿足。
陳雙提前有算過賬的,媽住院花了八九百塊的樣子,加上上次賣煤剩下的一千塊,還有陳雙手頭上準備買朔料大棚的錢,當然還有大哥送家裡的三千塊。
整個剩下來的話,就算大哥的錢按照母親的意思不去動他的,還剩下七百多塊,其中有李大奎送來的三百塊。
就當李大奎村長送了一台電視機好了,陳雙這麼想著,心裡也甜了幾分。
下午的時候,宋有糧就去了縣上,陳雙去地里看了一眼,發現沒有異樣,就回來陪陳秀蘭解悶了。
"我說小雙啊,你到底對凱凱是啥個意思啊,凱凱這孩子又孝順又懂事,最要緊的不就是能讓著你嗎?"
聊著聊著,陳雙就發現母親的話題跑偏了,本來說著地里的莊家,從莊家說道親生父親,又說回了莊家,又說到了飯菜的做法,這會兒不是又扯到了宋德凱和陳雙的事情上。
"媽!我和大哥的事情你們就別管了!"陳雙只要一聽到這個話題,就覺得心裡堵得慌。
記得大哥臨走的時候,那副模樣,還說什麼水性楊花,陳雙想到這裡,心都絕望了,她不是一直在努力的改變這一切嗎?
而如今,一個在軍區大院,一個在家裡,陳雙覺得自己的名聲就敗在了這距離上。
距離……真的是距離!
"你是媽生的,你是啥性子,媽知道,媽看得出來,你對凱凱還是有感情的對吧!"
陳秀蘭一想起當時宋德凱回來,自己的女兒那麼拚命的趕緊給打掃衛生,洗床單,洗被襯,一看就知道。
"有感情又能咋樣呢。"陳雙低聲呢喃,眼神落寞,她的思緒似乎永遠停在了那個雨夜的懷抱。
"你說啥?"
"沒啥!"陳雙趕緊掩飾,回頭出了母親的房間,她的目光變得有些暗淡。
有些事,她想證明,她想解釋,可是這距離讓陳雙無從著手。
眼看著外頭的夕陽斜著,照了一堂屋門檻的紅色光暈,陳雙開始操辦晚飯。
可這個時候,門外傳來腳步聲,隨後,自家院子的大門被敲響,陳雙趕緊洗洗手去開門。
一打開門,陳雙就看見被太陽曬得一臉黑紅的父親,那燦爛的笑容溢滿了褶子,汗水從褶子中流到下巴,一滴滴的落下。
可宋有糧卻十分高興,抱著個碩大的紙箱子,顧不得擦汗說:"閨女,電視機買來了!"
身後還跟著十幾個人看熱鬧。
......
宋家並不寬敞的堂屋一下子擠滿了人。
"這咋玩的呀!"宋有糧把紙箱子往桌上一放,根本用不著他動手,鄉親們就圍了上來,七手八腳的拆開了紙箱。
"老宋,這就是電視機啊……是不是跟村長家的一樣一樣的?"
吳一梅雙眼直勾勾的看著那被抱出來的電視機,摸了摸,好像生怕摸一下就會摸壞了一樣。
"這哪裡知道啊,說是十二寸的!"宋有糧撥弄著天線,到處找地方擺電視機。
別說宋有糧不知道,村上不少人都沒見過村長家的電視,因為趙大奎從不捨得讓人去他家裡看電視,說是電視機就算看不壞,板凳也能坐壞。
"秀蘭吶,可真有福氣嘍,嫁了個好男人!"
"就是啊,秀蘭有福,俺這輩子不知道能不能添上電視呢!"
陳雙冷冰冰的看著這一群人的嘴臉,變得可真是快啊。
"小雙,你識字兒,你瞅瞅這說明書上都寫的啥,這電視咋弄啊!"
宋有糧喊了一聲小雙,臉上的笑容一直都沒說。
"俺看看,俺識幾個大字兒!"吳一梅搶險奪了過去,滿眼都是新奇。
陳雙就納悶了兒,大娘啥時候讀過書的她怎麼不知道。
這麼你爭我搶,陳雙就聽見刺啦一聲,薄薄的一張說明書就給撕爛了好幾塊。
人群一下子鴉雀無聲,宋有糧更是笑容僵持住了。
"啟開!"陳雙擠進人群,她最見不得的就是這些人整天閑著沒事吃飽了撐的在背後嚼舌根,看不得別人家好,有點啥好的就蜂擁上去拍馬屁,有本事去村長家看電視去呀,平時不是把李家的馬屁拍的那叫一個啪啪響嗎?
"切!有什麼了不得的,不就是個破電視嗎?感情誰家買不起似的。"
一群人就這樣黑著臉離開了宋家,陳雙不以為然,從地上撿起幾片說明書鋪在桌子上。
"小雙,咋說都是左鄰右舍的,你哪能擺臉色呢?"宋有糧委婉的說道。
陳雙卻裝沒聽見,父母親都老實巴交的,才會讓人欺負到頭上來,她陳雙可不會任由別人欺負。
窮困潦倒時落井下石,風光無限時深居遠山有來客,陳雙是看透了。
"爸,這個是室內天線,可以調整信號的,這跟綠色的線子,是掛室外天線的,這撐子,得掛屋頂上去!"
陳雙看都沒看說明書,從紙箱子掏出一把零件,一一對宋有糧說道。
這個年代的黑白電視機是最簡單的,不像是二十一世紀的液晶顯示器,根本不用機頂盒,接上電就能用。
陳雙說著就準備把電視機抱到母親的房間,桌面已經收拾好了,剛好對著床,這樣,母親躺著坐著都能看電視了。
"老宋,這是電視機呀……"陳秀蘭一直在睡覺,方才的事情她只是迷迷糊糊的聽到很吵。
這一眼看見電視機,她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隨機眉心緊蹙,似乎動作太大又頭疼了。
"媽,你歇著,醫生都說了,讓你動作幅度不要太大,不要突然坐起來或者蹲著一下子就站起來!"
陳雙說道,陳秀蘭閉著眼睛揉了幾下太陽穴,這才舒服一些:"這……這得多少錢吶!"
"村長送的唄!"陳雙笑著說,一邊插上電,一邊調整室內天線。
哎,如果是遙控電視就好了,這樣,母親連換台都不用下床了,陳雙這麼想著,將來,她一定要換一台彩色電視機,帶遙控的。
"送的?"陳秀蘭可不信村長會這麼好心,不由得狐疑的問道,為了避免再次頭疼,陳秀蘭的聲音細小如蠅。
"哎,媽,你在家裡多悶啊,你看爸多疼你啊,跑到縣上給你買的!"陳雙一邊打開電視,一邊把村長送三百塊錢的事情說了。
電視機出現滿頻幕的雪花,看來還得把外頭的室外天線裝起來才能用,陳雙本事想出去催爸趕緊把室外天線裝起來的,可陳秀蘭此刻卻說:
"你爸呢?叫他來,得把這電視機退了,咱家這條件,使不起電視,媽這麼多年不看電視,不也沒悶死嗎?"
陳秀蘭執意要把電視給退了,陳雙本來興高采烈的心情也有些落寞了,實在沒轍出門喊了宋有糧。
此刻,宋有糧已經腰上掛著室外天線爬到了屋脊上。
"小雙,給爸在下邊長長眼瞅瞅這樣行不?"宋有糧吆喝著,陳雙本想說的話又吞了回去。
"可以了!"陳雙說道。
宋有糧喜滋滋的安裝好室外天下,就順著屋脊踩著長梯小心翼翼的下來:
"看看電視有沒有出人兒……"
宋有糧興高采烈的回到房間,陳雙一臉鬱悶的跟在屁股後邊,還沒進門就聽見電視機傳來唱歌的聲音。
陳雙就發現母親陳秀蘭就跟猴子一樣已經挪到了電視機面前,左看看又看看。
"太陽起山墩墩…呀嗬嘿……鐮刀雪亮呵呵……遇到草兒割末力如梭……"
電視機里播放著七八十年代最流行的勞動歌,畫面都是穿著綠色軍裝手握拳頭扛著鋤頭的女子兵。
看的陳秀蘭雙眼閃爍,好像回到了她年輕的時候。
陳雙給父親做了個噤聲手勢,眼瞅著陳秀蘭竟然眼窩倉滿淚水,真箇人傻傻的站在那兒盯著電視機上的畫面一動不動。
後來,陳秀蘭才告訴陳雙,她是六二年出生的,六八年的時候第一批下放知青,有一位阿姨對她特別好,還幫外婆家做農活,當時差點就認了陳秀蘭做乾女兒呢。
後來,就知青返鄉就斷了聯繫,而這首勞動歌就是那位阿姨教她的,還教她唱紅星閃閃。
總之,陳雙是欣慰的額,母親也沒提要把電視給退了。
第二天,陳雙早早的吃完飯,就跟村長約好了一起去一趟縣上。
真別說,還是村長家財大氣粗,直接開著拖拉機去的鎮上,整整十筐煤炭。
陳雙爬上了車廂,想起之前跟李大奎提的條件,她細細看了每一個筐里的煤炭,還真有那麼四筐煤一點渣滓都沒有。
看來李大奎還挺信守承諾的,這麼一來陳雙就放心了。
拖拉機趴著並不寬的山路,一路起起伏伏,搖搖晃晃,伴隨著拖拉機嘭嘭嘭的聲音,很快就到了縣上。
還是那家公家單位,李大奎先一步下了車,趕緊給門衛遞煙,誰知道門衛根本不接,一見陳雙,趕緊笑著打招呼:"小雙丫頭,好久沒來啦,這是給送煤的嗎?"
李大奎的臉色極為難看,惺惺的又把遞出去的煙乾脆自己點上。
......
"是啊,幫我給謝大爺撥個電話吧!"陳雙一笑,嘴角兩顆梨渦甚是好看。
"好嘞,你等一會兒!"保安大哥返回崗位亭,抓起座機電話就播了一串號碼,不多時,謝大伯就小跑著過來了。
連套袖和圍裙都沒來得及摘下來,一出門就跟陳雙笑著打招呼,竟把李大奎晾在一旁。
"小雙,你總算是不負大爺所託啊……"謝大爺說著,順便看了一眼李大奎,李大奎這才覺得自己有了一點存在感,趕緊上去遞煙。
謝大爺還是拒絕了,說被人看見不好。
隨後,謝大爺掃了一眼拖拉機上的十筐煤:"這都是給我送的吧,太好了,夠用個把月的了!"
陳雙一聽有些啞然:"謝大爺……"
陳雙還沒說話,李大奎上去插嘴道:"如果這位老大哥要的話,這都賣給你,下回我就再給你送。"
陳雙看著李大奎,想示意他只給這位謝大爺四筐沒有渣滓的煤,其他的愛送哪兒送哪,難道不記得約定了嗎?
可李大奎哪裡顧得上看陳雙的臉色,趕緊掐滅了沒抽完的煙兒,就跳上車廂主動幫忙搬煤。
"小雙,下個月,你可別忘了,要不然,我這把老骨頭得被採購和財務部折騰散架!"
謝大爺一看到陳雙也不知咋的,就笑的合不攏嘴,要是自家有個年紀相仿的小兒子,這媳婦兒,他還真想提前預定呢。
只可惜,自家的兒子都三十好幾了,底下又是倆閨女,難道遇上這麼小又這麼能幹懂事的丫頭,想想謝大爺還覺得可惜的慌。
陳雙有些為難,她哪裡笑得出來:"大爺,您……您要不要看看這煤的質量再說?"
陳雙旁敲側擊,她不能直說,要不,這就又得罪了李大奎,現在陳雙正是風生水起的開端,她可不想節外生枝。
早知道李大奎怎麼貪婪,她不要那百分之十的提成,也不會幫他干這種沒良心的差事。
"不用看,你的煤,大爺放心!"謝大爺拍著胸脯說道,可卻發現這丫頭並沒有特別開心的樣子,他轉眸一想道:
"丫頭,你母親的病好了沒有?"
"謝謝大伯關心,我媽她早就出院了,在家養著,身體狀況都挺好的!"
聽謝大伯怎麼說,陳雙的內心就像是被刀子剜了一樣,她真不想騙謝大爺,前世,對她好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等著,大爺有東西給你!"說著,謝大爺又返回了大院,腳步十分急促。
不多時,謝大爺就拿著收據發票和錢,還帶著火房的幾位活計來搬煤。
到了門口陳雙才發現,謝大爺還拎了一包什麼東西:
"這是上回大爺賣豬肉時候剩下的豬皮兒,晒乾了下油鍋炸的的皮杜,你帶回去給你媽補補身子。"
說著,謝大爺就把一大包的油炸豬皮塞進了陳雙的手裡,陳雙看著手裡的東西,想哭的感覺都有。
"大爺,您還是看看煤的質量吧!"陳雙往前一步,李大奎正在卸煤,車後有夥計接著,直接就抬進了大院。
陳雙給謝大爺使眼色,謝大爺此刻才略顯遲疑,不由得深深看了一眼李大奎:
"怎麼?這不是你家的煤?"
陳雙點頭又搖頭:"謝大爺,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本來給你篩選了四筐優質的好煤的,其他的都是沒篩的……"
謝大爺的臉色也一下子難看了幾分:"要不這樣,價格方面便宜一些,這也好讓大爺跟上級領導交代。"
陳雙幾乎感激的就要哭了,要不是人多,陳雙想想前世這位謝大爺給她的半個饅頭,她真想跪下。
"這人,大爺打眼一看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謝大爺突然說道,可他已經打算下一趟還是親自去杏花村帶著採購去當地選煤。
這丫頭也不知道遇到了什麼事兒,前一陣子那麼長時間就斷了煤,上回一出現家裡就出了事兒,這回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變故。
陳雙聽聞謝大爺的話,抿唇不說話,火房的夥計來回跑了五六趟,才把車上的煤全都搬了進去。
李大奎從車上跳下來,雙手已經被煤礦染得黢黑一片:"謝老哥,總共是兩千斤!"
"七毛錢一斤,一千四百塊!"陳雙接話道。
李大奎臉色一怔:"不是一塊錢一斤嗎?"
………………
回去的路上,開車的李大奎一直憋著一口氣,突然到了村口拐彎的地方,他一下子從拖拉機上跳了下來。
"你是不是純屬來搗亂的?一塊錢一斤的煤,現在少賣了六百塊錢。"
李大奎繞到了車廂,一把將陳雙從車廂給拉了下來。
"你毀約在先好不好李大村長?我們可是簽了協議的,給那公家食堂的煤就得必須是優質的沒有渣滓的好煤,你呢?就四筐是好煤,其他六筐全都是摻了百分之三十的渣滓,你當我瞎呀!
還有,你得給我百分之十的分成,要不,我可是要告你的。"
陳雙說道,肩膀被李大奎被抓的一陣生疼。
李大奎被氣的是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拳頭攥著,他恨不得一拳把陳雙給砸死在山窩窩裡。
李大奎突然猙獰的笑著說:"那也得給我打個收據。"
李大奎心裡想著,玩文字遊戲是吧,好啊,下回送煤他就自個兒去,挖了多少煤,買了多少錢,他李大奎說了算,到時候百分之十鬼知道是多少?
陳雙當即就從口袋裡掏出了紙筆,這個舉動那是把李大奎給嚇一跳,沒想到這陳雙越來越像個書記了,走哪兒都帶著紙筆?
陳雙當即就寫下了收據,拿了錢之後,李大奎也沒讓她上車,一腳油門下去,那拖拉機差點能翻溝里。
陳雙拎著豬皮一步步往家走,她真擔心這麼下去,這李大奎耍花樣。
陳雙要不是除了玉米和大豆入了冬還有其他打算,她真沒想過賺李大奎的這點兒虧心錢。
玉米,再過十來天,就能收了,陳雙一路想著,明天一早她還得去縣裡一趟,可以著手買朔料布了。
支架的話,陳雙打算就在這十天內到山上去砍竹子,自己做支架。
一回到家,陳雙就發現,大娘吳一梅也在家裡,還帶了一些瓜子,就在陳秀蘭的房間,看著電視,有說有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