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合歡樹

田瑤等人回到家，沒看到田地，也不是很擔心，畢竟田地那麼大了，估計是想冷靜冷靜，於是田豐收和趙香梨才想起來田瑤怎麼在家。

「瑤兒，你怎麼回來了，呀，這還有客人，這是......」趙香梨看著田瑤問道。

「這是吉祥綢緞莊的於成哥哥。這不是考核過了，乾娘讓我回來看看你們。」田瑤說。

乾娘？趙香梨腦子裡飄著這兩個字，懵懵的問：「你乾娘是誰？」

田瑤看著趙香梨這樣，笑了，「娘，你真可愛，哈哈，吉祥綢緞莊的尤掌柜就是我乾娘。我也不知道怎麼從弟子變成乾女兒了。」

「小的於成，見過老爺、夫人。」於成插空拜見了田豐收和趙香梨。

於成這麼一行禮把倆人嚇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田瑤上前就說：「成哥哥，不是說了嗎，咱們家沒那麼多事，你就當這是你自己家就行。」

「對、對對對」田豐收和趙香梨贊同的點點頭。

於成笑了，也沒說話。

「爹，娘，這是乾娘讓我帶回來的銀子，還有一些糧食和點心。」田瑤知道爹娘不放心，所以總是把乾娘掛在嘴邊彷彿自己和辛掌柜關係很近。

田豐收和趙香梨本來想讓田瑤在拉回去的，最後被田瑤說服了，然後又看到有客人，於是就準備把晚飯做豐盛點。

田豐收還拿了一些點心給村長送了過去，然後又給了交好的幾家人。等他回來晚飯也好了，可是田地還沒回來，所有人都有點擔心了，田瑤於是說：「我知道大哥在哪，我去找他回來。」

田瑤到了半山腰就看到躺在地上的田地，於是她也學樣躺在地上，看著天空。

「哥，你要難受就哭出來，我的肩膀借給你。」田瑤轉過頭看著田地說。

田地聽到這話，噗嗤一聲笑了，抽出一個胳膊揉揉田瑤的頭髮。

「哥，你為秋紅難受不值得，現在你應該好好奮鬥，我哥這麼好，一定會有更好的等著你。」田瑤鄭重其事的對田地說道。

田地點點頭，然後起身拉起田瑤說：「走，回家。」

田地在娶得賢妻后每每想起田瑤現在說的話總是忍不住笑起來，後來就連他的妻子都知道如果沒有田瑤也就不會有自己這幸福的生活了。

三天很快過去了，只不過走的時候又加了田地。田瑤打算讓尤管事介紹一個工作給田地，田瑤的經驗是忙起來就忘記了痛苦。

到了綢緞莊，田瑤先去給她那漂亮的不像話的乾娘請了安，她那乾娘還是一副神遊在外的樣子，田瑤請完安就去見了尤管事，把田地介紹給了尤管事，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意思，讓尤管事看著用，不用看田瑤的面子，直接從最底層干起，而且田瑤也存了鍛煉田地的心思，田地太老實，說難聽點就是窩囊，讓他從底層干起也是鍛煉鍛煉他。

尤管事思考了一會，讓田地去了他自己的一個賣筆墨紙硯的鋪子當夥計。一個月600文，管吃管住，一個月休一天。田地激動地向尤管事信誓旦旦的說自己一定好好乾。田瑤也沒說話，感激之情記在心裡，以後有的是機會報答尤管事。

田瑤也沒送田地去尤管事的墨齋，心想田地就算干不好，但是依著他那老實本分的樣子也干不壞。

之後，田瑤便一心一意的開始忙自己的事。

雖然她上輩子活了二十多年，可是在綢緞莊來說一點用都沒有，而且自己也沒有學過這方面的知識，只能苦學了。於是，她便從布料開始學起，因為她打聽過，在綢緞莊的夥計都得先當三年學徒，第一年，干雜活，抹案掃地，學規矩(放屁都要找個沒人的地方)；第二年，開始學卷布、折布、擺貨、捆紮、認貨；學徒第三年，學寫字、珠算、綢緞知識、應酬、行當秘語和待客語言。

然後經過「櫃考」，櫃考分為四部分，一是讓學徒蒙上眼睛，用手感來鑒別毛、絲、棉、麻、葛、縐等產品及產地；二是不論顧客胖瘦高矮，要一口報准看體算料的數量；三是根據布料的幅面和顏色及尺寸，能隨意自如地報價、折壘和捆紮；四是學徒期滿，必須能夠算出所售布料的利潤，而且必須做到「一口清」，闖過這四關才能上櫃檯，雖然田瑤不用學規矩、干雜活，可是這櫃考對田瑤來說難度也是很大的。

田瑤經過考慮后，寫了一份學習計劃，她準備白天到綢緞莊當夥計，晚上學習鑒別毛、絲、麻等。

雖然這辛掌柜其實就是想找個人來陪，並不需要一個能幹的弟子，但是田瑤覺得既然自己來了這裡，就得對得起辛掌柜。

田瑤去了辛掌柜的院子，辛掌柜窩在榻上，一幅看破紅塵的樣子，田瑤輕輕走到榻前，行了一禮，然後輕聲說道：「給乾娘請安」，辛掌柜微微側頭，看了一眼田瑤，然後點點頭說：「起來吧，何事？」

田瑤端起桌上的茶壺給辛掌柜倒了一杯茶，然後放在她面前，慢條斯理的說：「乾娘，我想去柜上當夥計」。

辛掌柜聽到這話，盯著田瑤看了好久，田瑤看她許久不說話，於是又開口說道：「我想從最基本的學起，不能辜負了乾娘對我的看重。」

辛掌柜聽了這話，便讓梅香把尤管事喊了來，尤管事穿一身銀白色綢子長袍，上面是竹子圖案，顯得尤管事多了幾分書生氣，不像一個管事，倒是向哪家的少爺。

尤管事向辛掌柜行過禮后便微側著身子，垂下眼眸，問道：「不知夫人叫小的來有何吩咐？」

「她」辛掌柜看看田瑤對尤管事說道：「她想到柜上當夥計」。

尤管事一聽，便皺皺眉，說：「從未有過女子上櫃的事情，況且柜上什麼人都有，衝撞了小姐怎麼辦？」

不待辛掌柜說話，田瑤便急忙說：「我作男子打扮，我很機靈的，一定會很小心的。」

尤管事聽了，沒有回話，看著辛掌柜，「她既然有這份心，那就去吧，你多照看著些就行了。」

尤管事得了這回答，於是點點頭，說道：「好吧，不過既然小姐要到柜上，那就得遵從柜上的規矩，不然就亂了。」

得到肯定回答，田瑤高興極了，於是連連點頭說：「那是必須的。」

「那我去柜上安排一下，夫人」尤管事說完便出去了。

田瑤看著尤管事出去后，由於心情好，膽子也大了些許，便走進辛掌柜跟前，說：「乾娘，外邊的天正是好的時候，咱們出去走走吧。」

辛掌柜剛要躺下，彷彿說這幾句話累到了，懨懨的說：「你去吧，讓梅香跟你去。」

田瑤看著辛掌柜這嬌弱的樣子，不禁心中感嘆自己這乾娘身子也太弱了，這樣下去怎麼能行，於是，她作出一幅小女兒樣，搖搖辛掌柜的胳膊，撒嬌道：「我就想乾娘和我去。」

也是難為田瑤一把年紀向個和自己歲數差不多的人撒嬌，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如果辛掌柜再不去，她也沒有辦法了，可喜的是辛掌柜聽了這話，慢慢起身說道：「那走吧」。

田瑤高興地連忙攙住辛掌柜的胳膊，可能辛掌柜不太喜歡別人接觸，微微掙扎了一下，沒有掙脫出來也就任由田瑤扶著了。

秋風杳杳，周圍的樹木發出沙沙聲響，遠處的美人蕉頂頂而立，一池碧水泛著漣漪，魚群游來游去，田瑤和辛掌柜緩緩的在園子里走著，田瑤津津有味的欣賞著四周的景色，突然田瑤眼前一亮，緋紅花朵，仔細一聞還能聞到香味，田瑤指著那棵樹：「那是什麼樹，好漂亮」。

辛掌柜順著田瑤的手看過去，頓時腳步停了下來，直直的看著那棵樹，眼睛里彷彿藏滿了回憶，久久不語，田瑤心想這棵樹不會有什麼故事吧，看著辛掌柜這幅魂不守舍的樣子，田瑤欲轉移話題時，「合歡樹」，辛掌柜慢慢把這三個字吐了出來。

田瑤不禁一陣後悔，自己怎麼就找了一棵這樣的樹，看樣子這樹一定是辛掌柜那去世的夫君為她種的，自己這不是揭傷疤嗎，就在田瑤想著怎麼把場面迴轉時，辛掌柜卻走了，走的步子有些踉蹌，好幾次快要摔倒了，田瑤搖搖頭，不知是該追上去呢還是該讓辛掌柜一個人靜一靜。

她體會不了辛掌柜這種情感，因為上輩子田瑤也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一個讓她牽腸掛肚的人，所以她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這個痛苦的女人，所以還是讓她靜一靜吧，田瑤便回她自己屋，好好想想為明天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