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選3

於成帶著田瑤一行人繼續往後走，穿過一條甬道，跨過一個門檻，到了一個院子里。院子很大，地面用青磚鋪上了。院牆下一面是假山，一面是矮松，矮松靠里是一條走廊，正連接著那條甬道。另一頭直通前面的房間。房間的門緊閉，於成停了下來。尤管事從房間的側門走了出來。後面跟著一個小廝，小廝手裡拿著幾個毽子。

田瑤揉揉眼睛，又看了看，沒看錯，是毽子。腦子裡一個念頭閃過，不會是考踢毽子吧。

很快田瑤的念頭得到了證實，尤管事宣布了考試規則。一炷香的時間，兩個人一組，中間可以休息，最後看誰踢得毽子多，毽子少的人淘汰。

田瑤很快的換算著時間，得到的結果是一炷香大概一個小時，也就是現在的半個時辰。這還真是得出大力氣。抽籤的結果是田瑤和一個不認得的小姑娘一組，李靜姝和那個第一個留下的荷包小姑娘一組，至於別人田瑤也沒有太關注。王招娣她們一組是第一組，然後就是李靜姝她們，田瑤排在第四組。

於成點著了香，只有巴掌大的蓮花香爐，看來這綢緞莊品味不俗，一個小小的香爐都這樣精緻。

王招娣和那個小姑娘很快就開始了。看王招娣的架勢，估計踢毽子對她來說不是難事。她身上的衣服比田瑤好不到哪去，看來也是家庭不富裕，那麼身子骨一定差不了。而她的對手就不一樣了，衣服明顯好一些，耳朵上還帶著銀制的耳釘，手上還有鐲子，不過顯然成色不是很好。踢起毽子來有些放不開的架勢，估計家裡當小姐養著的，踢毽子這活偶爾踢著玩還行，一個時辰對這當小姐養的姑娘來說估計是難事，果然踢到香滅了三分之一的時候，就撐不下去了，蹲在邊上開始休息。很快王招娣就遙遙領先了，直至香滅，王招娣最後一下來了一個花式踢法，毽子踢得高高的，人旋轉180度，右腿往後一伸，毽子就落在了鞋底，然後用力一抖毽子飛上天，王招娣手一伸，瀟洒的收了毽子，臉紅撲撲的，顯得人活潑了幾分，也漂亮的幾分。

於成在旁邊喊了一句，4952個。一直面無表情的尤管事在看到王招娣這出，不經意的點了點頭。只見王招娣沖著田瑤下巴又高了一個度，笑了，不過笑里的得意和蔑視那麼顯而易見。

田瑤沒理會她，只不過心裡也暗暗為自己加了一把油，踢毽子雖然沒有經常玩，但是自己那12年的體育課可不是白上的。然後就看著靜姝踢毽子，心裡還是為她擔心了一把。

對於靜姝這一組，是弱弱組合。靜姝看性子就是溫婉型的，踢毽子這麼劇烈的活動估計還真不適合她。而她的對手又太小了，比田瑤還要小，估計也不是很厲害，所以到底誰能贏還真不好說。很快結果出來了，靜姝1256，比那個小姑娘多20幾個，靜姝贏了。田瑤沖著靠在牆邊休息的靜姝舉了一個大拇指。

下面一組那真是強強對決。兩個人都是高手，比著踢，又是踢又是拐又是蹬的，真是讓田瑤等人大開眼界，王招娣的笑也收起來了，面無表情的看著兩個人，只不過田瑤看到她的手攥成了拳頭。結果是綠色布衣的女孩略勝一籌，3500個，聽到這個數，王招娣的拳頭鬆開了，下巴又抬了起來。

很快就是田瑤這一組了，田瑤提前活動了手腕、腳腕和膝蓋，然後又蹦了幾下。就聽見一句熟悉的語調「哼，裝模作樣」，田瑤也沒理會，專心活動自己的身體。一旁的靜姝也走了過來，田瑤沖著她笑了笑，就開始了。

開始都很輕鬆，田瑤不緊不慢的踢著，另一個小姑娘看田瑤不急不忙的樣子，明顯加快了速度。田瑤只專心踢自己的，很快那個小姑娘就有些沒力氣了，呼吸重了很多，慢慢停了下來，田瑤還專心踢自己的，眼睛只看著毽子。王招娣看到小姑娘停了，在一旁嚷道「你快踢啊，她超過你了，快點快點」，尤管事咳嗽了一聲，也就沒有聲音了。當踢到3500的時候，田瑤抬頭看了香一眼，再有半手指長就燒完了，田瑤深吸了一口氣，加快了速度。而那個小姑娘是踢兩個歇一會，再踢兩個，直到香滅。於成明顯有笑意的聲音傳來，4235個。那個小姑娘踢了3870個，田瑤聽到結果頓時癱在了走廊的欄台上。

日頭越來越高，第一回考試也結束了。勝出的分別是王招娣、李靜姝、綠衣服的姑娘張新月、田瑤、王白荷。

田瑤一行人回屋洗漱然後等著下午的考試。尤管事從側門進去，走過一段迴廊又到一院子，院子里幾棵青松直達雲間，青松邊是奇形怪狀的石頭，堆在兩邊，中間的小路直通一個小亭子，亭內石桌旁坐著一婦人打扮的人，正百無聊賴的磕著碟子里的瓜子。簡單的環形髮髻上是金色的髮飾，好似蝴蝶展翅一樣的在環形髮髻中央，在髮飾中央是五瓣花，花蕊是一顆碧綠的珠子，在五瓣花下是用小珠子穿成的小流蘇。顯得整個人高貴又秀麗。聽到聲音，嗑瓜子的婦人轉過頭，杏仁般的的眼睛掃過，又轉了回去，紅唇微啟，「尤管事，結果如何？」

「回掌柜的，現在天涼，石凳坐時間長了對身體不好，不如在議事廳里我在詳細給你說」尤管事低著頭恭敬的說道，只不過眼睛里的關心和憐惜沒有人看到。

「罷了，罷了，哪裡那麼嬌弱，你坐下吧，就在這說吧」辛掌柜無所謂的擺擺手。

尤管事還是找了一個丫鬟吩咐了一下就回到亭子坐了下來。不一會，一個丫鬟手裡拿著一個座墊，手裡還有一個暖爐。尤管事看著丫鬟都打點好了才開始彙報比賽的情況。辛掌柜無奈的接受了這照顧，然後手捂著暖爐，心裡似乎也暖了起來。

「桃花村的田瑤很聰明，而且很識大體，就是沒有刺繡功底；王招娣毽子踢得很好；李靜姝刺繡功底很好，而且溫文爾雅，很有大家閨秀風範；張新月和王白荷目前還看不出什麼，但是王白荷家有一個爛賭的爹」尤管事毫不保留的說了目前的情況，連帶自己的一些看法。

「恩有才無德不能用；有德無才學後用，其他的等看看在說吧。」辛掌柜念出這句話，然後就揮手讓尤管事退下了。

尤管事按原路返回，心裡想著掌柜的話，然後找了於成吩咐了下午待辦的事項。

簡單休息后，田瑤等人被叫到上午踢毽子的院子的房間。緊閉的房門打開。一塊牌匾首先入了田瑤的眼，議事廳三個大字掛在中央。田瑤心裡瞭然，原來這是議事廳，正前方是兩個主位，兩面分別是四把椅子。在地面是白邊紅花地毯。每兩把椅子間的小桌上放著一個白瓷果盤，盤子里有金桔和紅棗，顏色搭配甚是好看。田瑤在心裡大大的讚歎了一聲這屋子的設計者，更是對古人的審美表示由衷的佩服。主位兩邊是大大的紅色頂樑柱，於這屋子的桌椅顏色相襯，很是大氣。頂樑柱的兩邊是黑木的架子，約有一人高，四四方方，看來是放燭台用的。主位後面是約兩米寬的屏風，黑漆雕花，於兩邊的博古架搭配在一起，穩重又雅緻，透過這裡的布局能想象的到這裡的主人一定是博學多才且沉穩睿智。

「四位姑娘，請現在這等等，一會尤管事來宣布試題，我就先出去了，如有事門外喊我一聲就可」於成說完關上門就出去了。

田瑤等人坐在末端的四把椅子上，田瑤和靜姝一邊，其餘人做一邊。田瑤很隨意的和靜姝聊著天，王招娣看她們說的熱鬧，厭惡極了，可是卻沒有說一句話。對於張新月的搭訕也沒有理會，張新月自討沒趣也就不搭理她了，轉臉和王白荷聊了起來，而王白荷明顯是有些謹慎，嚴格的說是小家子氣，說話唯唯諾諾的，聽了白天才知道王白荷是做了一件成衣入了尤管事的眼。張新月看王白荷膽小的樣子，感覺說話很費勁，於是也就不再和她說話了，而是加入了田瑤和靜姝的談話中。

田瑤正給靜姝講自己的弟弟田文，張新月很快的插上了嘴，張新月不僅說，還問。田瑤和靜姝一般都是田瑤說，靜姝偶爾回一句，現在加入了張新月，那真真是熱鬧極了。張新月是真愛說話，有點話嘮的潛質。田瑤是撿能說的說，張新月是有說的就說。看著張新月滔滔不絕，田瑤和靜姝對視了一眼，然後都笑了。不一會，三個人的基本情況就全知道了。

張新月家是九頭溝的，也是一個窮村。張新月8歲，有一個哥哥還有一個弟弟，家裡實在困難，平常張新月總是綉一些東西來換錢，所以綉工很厲害。後來張新月聽到辛掌柜要收弟子的消息就說服爹娘來這試試。大概是覺得張新月和自己有些像，都是為了家人來這裡的，很快就產生了好感。

李靜姝家境相比來說好一點，家就在清泉鎮。李靜姝11歲，家裡還有個妹妹，家裡有一個鋪子，賣一些吃食。但是李靜姝的母親總是生病，常年卧病再床，鋪子的收益也僅僅剛剛夠每個月李靜姝母親的葯錢。

激烈的討論還沒有停止，尤管事進來了，身後跟著於成。田瑤一行人立即站了起來，田瑤本著禮多人不怪的心理笑著給尤管事打了一個招呼，尤管事面無表情的微微點了點頭，倒是身後的於成沖著田瑤露了一個大大笑容，田瑤回了一個笑臉，然後看到於成雙手捧著一沓冊子。

尤管事假咳了一聲，然後說了此次的筆試內容。每個人一本賬冊，看誰算的最快最准。

田瑤好奇的翻開這賬冊，只見是固定的格式，以雙軌紅線橫貫中間，又以單軌紅線垂直分列，上面為收入事項，下面是支出事項，每筆賬一個格，清晰明。田瑤記得好像明代實行的就是印格文簿。田瑤拿的賬簿大概是每日綢緞莊的流水賬，最後一頁用紙糊起來。

其他四個人都已經開始拿著算盤噼里啪啦的算了。從打算盤的聲音就可以聽得出來，李靜姝打算盤的節奏明顯快了不少，而王白荷明顯不會用算盤，小臉急的通紅，看樣子快哭出來了。再看王招娣和張新月也是很猶豫的打著，彷彿一邊在思考一邊打算盤。

田瑤大概掃了周圍人一眼，看看香剛燒了一個頭，於是習慣性的做了一個舉手的動作看著尤管事，正盯著田瑤一行人的尤管事看著田瑤的動作明顯楞了一下，然後又似猶豫的讓於成到田瑤身邊。等於成走過來的時候田瑤才想起來估計尤管事不明白自己舉手的意思，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田瑤向於成說了自己的要求，於成疑惑的摸了摸頭，然後又走回去。

尤管事聽了於成的話眼睛里也閃過一絲疑問，然後還是揮揮手讓於成出去了。不一會於成回來了，手裡的東西給尤管事看了看，尤管事點點頭，然後就把東西給了田瑤。

田瑤看著削細的碳條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然後就開始埋頭在草稿紙上算了起來。尤管事和於成看著田瑤拿著碳條寫字，露出了一個原來如此的表情，然後又帶了一些不解。帶著不解的情緒尤管事走到田瑤身邊，看著用碳條寫的一個個清晰地小字，不，是不知道什麼字，然後覺得萬分神奇，於成是好奇更深，而尤管事卻一個念頭一閃，用這個寫字太方便了，字小省紙還不費墨，這得多省錢啊，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用的慣，等回頭自己也弄一個來試試。然後看著田瑤不知道寫的什麼的一堆本來想問問田瑤的，可是看田瑤正認真也就沒打擾，就又回到了原位。

再看別人，李靜姝算了大概三分之一的樣子，其他人都是摸魚的狀態。回過頭來看田瑤，只見田瑤看一眼賬冊然後低頭寫一下，飛快的翻著賬冊，尤管事被驚到了。也不知道是田瑤在瞎看呢還是真的算的如此之快，算盤放在一邊也沒有動，尤管事有點坐不住了。

就在尤管事坐不住的時候田瑤又舉起了右手，尤管事噌的站了起來，走到田瑤旁邊，田瑤報了最後的結果，尤管事撕開最後糊著的頁面，然後瞪大了眼睛，盯著田瑤看了一會，嘴裡說了一句完全正確。

其他幾個人聽到尤管事的話，王招娣的臉明顯白了幾分，張新月露出了羨慕的表情，只有李靜姝繼續埋頭苦幹，至於王白荷不用想也知道結果。

等到香快燒完的時候，李靜姝算完了，結果也是完全正確，而王招娣和張新月都沒有算完。王白荷被於成帶出去了，田瑤等人都知道是被淘汰了。

尤管事等王白荷被帶出去后，說：「現在就剩下你們四個，最後一關是比刺繡。一會領你們去繡房選自己要用的刺繡工具以及樣式，你們只有一晚上的時間來綉，明天早上由辛掌柜親自決定選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