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寡婦柔情
「請問『他』在這嗎,我熬好了葯,」一個脆脆的女聲傳來,打斷了華佗和孫紹之間的沉默,然後一個依依的人影出現在門前。
她的神情有些慌張,可能覺得自己打擾到別人很是突兀,不過眼神中還是顯現著堅定,畢竟他的確沒喝葯呢。昨天傷的那麼重,今早居然不聲不響的就跑了出來,實在太莽撞了。
「呵呵,我也熬了些葯,給那黑臉大漢吃去。你們先回去吧,我一時半會不會走,容我好好想想。」華佗用了一個晚上為楊軍熬制了一大罐子的葯,主要是因為他傷勢比較重,傷口比較多,甚至心神都受到極大損傷,需要休養。
華佗眼見童子們將葯遞給了何靜,就慢慢的閉上眼睛,他在思考著一生都未思考的問題,將要做出這一輩子都難以做出的決定。個人與社會,家族與國家,是時候做出抉擇了。
「對不起啊,我跑了出來沒告訴你,」孫紹回頭看著何靜,閃著精光的眼睛此刻飽含著歉意,眉頭也皺在一起。
何靜此時看到孫紹,又覺得有些害羞,自己不是小女孩子,雖然未經人事,但是婚前教育半點沒少,可是即便如此依舊控制不了自己的內心。
她早上一睜開眼,想到的不是遠遠離去的弟弟,而是那個躺在床上深深痛苦的男人,所以她洗漱好就趕忙去熬藥,等熬好了卻發現床上只有那黑臉漢子在呼呼大睡,沒辦法只好出去尋找,有老人就招呼著帶她來到這。
「沒什麼,沒什麼,我不是想打擾你們的,只是你的身體真的不好,要吃藥的。」何靜頭基本上已經低到胸部了,眼睛直直的看著自己的鞋子,雙手抱著藥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呵呵,」孫紹看著覺得一陣輕鬆,這番滋味的女子在後世幾乎絕跡,他看她膽小到根本不敢再開口了,就向華佗拜別:「神仙,孫紹不貪念權利財富,只求貫徹自己的國家理念,縱然前途漫漫,我心依舊堅定。縱使千萬人反對,我自往以。」說完話他覺得心中舒服了些,有華佗幫助是意外之喜,沒有也很正常,自己作為孫紹,已經改變歷史了,已經在歷史留下了自己的腳印。
華佗沒有說話,輕輕嘆了口氣,就再也不支聲了。
「走吧,吃藥去,」孫紹拄著拐棍就往門外走了,何靜慌忙跟上,她看著孫紹瘸腿的樣子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痛,很想上去攙著,但是一想到自己還是寡婦,周圍又有這麼多眼睛,就作罷了。
「我們能不回去嗎,去河邊散心吧,我想去呼吸新鮮氣息一下。」孫紹對著何靜說,這麼多年了,不是在孫權面前裝孫子,就是在山上學書,要不就是征戰沙場,的確沒有好好休息過,此刻想起華佗昨晚的話,他覺得自己是該停下來,靜一靜,想一想。
「恩,」在孫紹面前,何靜根本就不會拒絕,即便她手中端著重重的藥瓶。這個人永遠籠罩著神秘而又凄涼的光環,讓人不禁疑問,到底怎樣才能讓他不再煩惱,不再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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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水,水如其名,安安靜靜的流淌著,有時候隨著清風蕩漾一會兒。水很清澈,自然而無污染,可以清晰看到魚類的嬉戲,河岸邊青草成片,綠油油讓人心曠神怡。
孫紹默默的坐在一塊草地上,看著遠處的河對岸,河很寬,幾乎看不到對面是什麼,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似乎想要發泄出所有的憋屈。
何靜愣愣的,此刻站在孫紹後面又不知道怎麼辦了,偌大的一個姑娘,又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捧著藥罐也不說話,更不敢說話。
「你坐下來啊,藥罐放地上,楊軍現在不會起來的。」孫紹拍打著自己旁邊的空地,招呼道。
「哦,」何靜只覺得頭腦漲漲的,也管不到別人是否看到,會有什麼想法了,用手撐地慢慢坐下,將藥罐放在自己的懷抱里,也學著孫紹眼睛看著前方。
她也有煩惱了,以前只知道女人要從一而終,什麼館陶公主之內的最無恥了。所以未婚夫死後她誓死不再嫁。但是說的容易做的難,這麼多年來父親越來越老,母親不能理事,自己還有個弟弟要照顧,家裡沒人傳宗接代,到處受人指責,種種生活雜七雜八的事情將她小巧的身子幾乎壓垮,明明十七歲,卻如二十多歲的大婦一般。
但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當她救出一個帶著面具的男子時候,心中儘是畏懼,她一個農村小女孩哪見過這麼恐怖的人,還和一個黑臉大漢子捆綁在一起,各處都透露著詭異。
她糾結了半個時辰,才決定將孫紹的面具取下,結果畢生難忘的面容讓她心中如裝了兔子一般七上八下,哪有人間的漢子長出這幅好模樣?她對著他看了很久百看不厭。
一見鍾情玄乎又真實,反正何靜對孫紹的第一印象好到爆,十七年根本未觸動的心就系在孫紹身上,而當孫紹醒來后那雙迷人的眼睛看著她的時候,她無以復加的陶醉了。當他摸著她的手喝水時,她整個人都軟了。何靜人生第一次知道自己原來是這麼軟弱的女子,這麼容易動情。
「你叫什麼,我還不知道呢。」住了人家家裡,居然不知道主人的名字,孫紹有點不好意思。
何靜不在乎他打斷了自己的想象,低著頭小聲說:「何靜。」
「何靜?好名字,安安靜靜,就像這河水一般,流淌著,」孫紹轉頭看著她,此刻她保持這個姿勢蠻久了:「換個姿勢嘛,舒展開來,你這樣會累的。」
「哦,」何靜乖乖的放鬆身體,不過動作依舊不誇張,就是將腿直直的伸向前,還不忘記用裙擺擋住。
「呵呵,」孫紹看著好笑,真不是一般的純情和小心:「我有這麼可怕嗎,你看起來很怕我?」
何靜沒說話。
「我是孫紹,一個出生就註定不平凡的人,」孫紹看著遠方,用一種極為虛幻的語氣說道:「我比任何人都渴望權力,渴望兵馬,我固執的想要貫徹自己的人生價值,為此不在乎死傷,但是我又時時刻刻為自己殺了這麼多人而自責,你說我虛偽不?」
何靜不說話,但是她心中已經不再平靜了,一個可以肆意主宰別人生命的人,孫紹,遙遠不可及,這就是你的名字嗎?
孫紹眼見她不回答也不在意,這也是個不同的女孩,和我的馨兒是兩種類型,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華佗的存在,他顯得有些多愁善感。
「無論如何,我還是要繼續下去,因為我的道路是最適合的,沒有人比我更了解這個天下的發展趨勢,沒有一個人能比我更清晰的看清楚前方,我不允許別人引導這個天下走向岔路。」孫紹內心中,真的有些渴望別人理解他,和他一起,曾經的馨兒,也許理解我了吧。
何靜只是個普普通通或者說稍微有些資質的女孩,哪裡會理解孫紹的豪言壯志,她也不在乎,家,弟弟,父母,現在或者加上這個陌生的孫紹,就是自己關心的唯一了。
夏日的太陽總歸熱烈,還升的快,所以現在河邊也有些熱浪了,隱隱約約居然還有稀疏的知了聲,田園更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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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靜他爹,你快去河邊叫她回來,人家看到他和昨天救的那個男子單獨去河邊了,我的乖乖啊,這叫什麼事啊。」此刻何靜的母親急忙的拉著何老漢,實在是因為自己的女兒是個廣受關注的寡婦,出不得一絲差錯啊。現在還是個清白的閨女,要是鬧出什麼事兒,以後怎麼嫁的出去?
何老漢當年有幾分豪氣,在外面闖了一番,沒幹出什麼事業,反而發現自己的老兄弟王老死在商路上,甚至幾乎滅了門,所以從此安穩的在家中務農,求個踏實。
他為自己有個美麗的女兒而驕傲,也為女兒嫁不出去而煩惱,何平再好也是王家的種,以後娶了媳婦肯定要改回王姓,他還是想要一個自家的孫子,說不定孫子多了能過來個姓何。
「什麼大事啊,你這婆子太慌張了,我們家何靜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嗎?」話雖然這麼說著,不過他還是撒了腿的往河邊趕,何靜老母親腿腳不便,笑罵他一下,就在家中候著了。
此時孫紹早就抒發過情緒,和何靜兩人看似傻乎乎的坐在這很久了,就連藥罐似乎都有些冷了。
「走吧,」孫紹估摸自己的兄弟差不多起來了,就叫何靜一起走,他可不想耽誤楊軍吃藥。
「恩,」何靜已經一個多時辰沒說話,那叫一個沉默寡言啊,放到後世可以說書了,她看到孫紹要走了,急急忙忙的站起來,拍打好灰塵一回頭,就看到滿頭大汗正趕來的何老漢。
「爹,你慢點。」這老頭子也真是,跑這麼快乾嘛。
「您好,」孫紹連忙問好。
何老漢沒去管孫紹,先是仔仔細細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從頭到腳都沒發現異常,這才就舒了一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嚇死他了,世風日下,誰知道這白臉小夥子存著什麼心。
「我沒事,爹,你看你。」何靜被他爹看的不好意思,她心思還算聰明,一眼也看出了她爹的想法。
「何老爹,是我自己心中不太舒暢,所以來河邊散心,您多慮了,呵呵。」孫紹也看出來了,他突然想起來,這個何靜還有個何寡婦的名頭,自己才在這幾個時辰,就已經聽到很多人稱呼了。
既然是寡婦,他老爹有這心思也不怪,所以自己必須解釋下。
何老漢也是個實誠人,看到這小夥子還算善良,就笑呵呵的拍打下他的肩:「你這傷勢好的夠快,可喜可賀啊,走,回去吃點東西,不吃東西怎麼行。」
「爹,你別下手這麼重啊,他還傷著呢?」何靜一看到她爹粗魯的沒個輕重,就給了他一個白眼,制止道。
何老漢只得哈哈的笑著,三人并行……
PS:今天少了2個收藏,小坑納悶,有點失落,這是不是說明我的書越來越少人看了?我也不多埋怨了,希望挺我的繼續挺,我相信孫策之子會柳暗花明的,小小激勵下。
這章是機房裡打的,作業沒完成先碼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