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身中同門無情計
「哎呦,我道是誰,這不是凶名赫赫的枯煞老人嗎?怎麼落得這般田地,竟重傷垂死。嘖嘖嘖,可悲可嘆吶。」
話音落下,無論是那黑衣修士還是羅淵,此刻都不禁心頭一沉。但見落下之人相貌平平無奇,臉上卻有一條疤痕。其肩膀之上更有數條蜈蚣蜿蜒爬行,一看便知此人並非善類。
「你!毒修子,老夫與你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今日老夫重傷,你卻降臨於此,究竟意欲何為?」黑衣修士心底暗道一聲不妙,奈何此刻動彈不得,只得傳音與毒修子,以求活命。
「喲,枯煞老人怎的如此慌張。在場又無外人,何必傳音以示?」毒修子卻是開口調笑,絲毫不以為意。
待其目光掃向一旁的羅淵之時,不由得笑意更甚:「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區區練氣,竟能將你傷至這般田地。這都什麼仇什麼怨啊,連命都不要了,拼得這麼狠,嘖嘖嘖。」
此人言語極為怪異,然而羅淵此刻已顧不得其他,拼盡全力恢復己身,以求脫得陷阱。當下之景,豈止是九死一生,說是十死無生,怕也不為過了。
「你究竟意欲何為!」黑衣修士大怒,此刻我為魚肉人為刀俎,這讓他如何不慌,心境難平。
「哈哈哈,枯煞老人果真快人快語。在下欲借你煞血一用,不知可否?」毒修子面帶笑容,只是眼中已有寒芒閃爍。
「你!老夫未曾得罪與你,你何苦至老夫於死地?同為魔道之修......」
「好了」,未帶枯煞老人言罷,毒修子擺手打斷:「同為魔道之修,若是今日,換了我重傷垂死,你經過此地。恐怕,在下早已命喪黃泉多時,可是如此?」
「你!」枯煞老人面帶慍色,但無論如何掩飾不住其眼神內的惶恐之色。
「好了,那個練氣螻蟻,我會將他碾死,為你陪葬的,安心的去吧。」毒修子言罷,不再浪費口舌,一手插入枯煞老人的胸膛之中,直取心臟。
枯煞老人雙目圓整,劇痛難耐,心臟被人握在手中,生死僅在他人一念之下,這是何等惶恐不安。
毒修子嘴角略帶笑意,並未急於捏碎手中握著的心臟。並不是他想感受心臟在手中的跳動,而是默默地以神識檢索四方,以防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等局面的發生。
半晌,並無異動,於是毒修子才從容捏碎了枯煞老人的心臟,至於煞火,倒也不急著取。而是走向了羅淵,並無任何多餘的話,不過肩膀一抖,將一隻足有三指之寬的蜈蚣抖落。那蜈蚣落到了羅淵身子之上,毫不客氣地便是一口咬下。
羅淵心頭一沉,大感不妙。
毒修子微微一笑,伸手將蜈蚣取回。就在其俯身之時,但見三道劍光破空而來,如此異變,令得毒修子面色一驚。
先前百般試探,對方都未曾上鉤,而此刻,卻忽然發難,令他有了一瞬間的失神。不過畢竟是常常經歷生死一線之人,雖驚不亂。當下真元散發,先是以靈氣護體,而後更是化靈為掌,開始了反擊。
就在其出掌之時,就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際。忽地衝出三道人影,三柄長劍寒芒閃爍,直取毒修子要害。
毒修子大驚,來不及抵擋,拼的反噬,躲開兩擊,然而仍有一劍難以躲開。
卻見來者三人,皆身穿流雲宗弟子衣袍,長劍在手,神色冰冷。來者三人皆為流雲宗內門弟子,具是築基初期修為,三人呈三角環繞之陣,將毒修子死困在內。
「嗯?那人身負重創,又中我劇毒,你們不想著救人,就這麼急著殺我嗎?這,就是你們正道?」毒修子眉頭一挑,欲要以此脫困。
「這......」毒修子此言一出,三者之中有二人不由遲疑,望向了唯一一個面色冰冷之人。顯然,此二人以其馬首是瞻。
「哼,巧言令色,我等正派所為,何時輪得到你來指手畫腳。猶豫什麼,趕緊拿下,而後救人。」為首者毫不客氣地開口,繼而劍氣直斬而去,出手狠辣凌厲,趁其不備便是一擊。
在旁兩人聞言,只得應一聲,隨之動手。
反觀毒修子,以一敵三,處於下風,只得不住抵擋,毫無還手之力。哪怕有劇毒之法,依舊處處負傷,雖說不至於無一戰之力。可長久而下,真元耗盡,必定只有死路一條。
「你們倒是好狠毒的心,放著同門生死不論,先以立功為首。既然遲早是死人,那我再助你們一臂之力。」當即,一道墨綠真元甩出,直向羅淵而去。此擊若中,羅淵必死無疑。
「你!」三人顯然被其此舉牽動,不由得鬆了陣型。為首之人當下一劍斬出,破了那真元。再度回神之際,毒修子已然逃竄而去。
「哼!跑得到快,走,回宗門,帶上羅淵還有枯煞老人的屍體。」為首之人冷然開口,顯然對於毒修子逃脫有著不悅。
「張師兄,這羅淵怎麼辦?我們此舉若是被師門知曉,怕是要治大罪。」左側修士面帶憂色,對為首之人開口詢問。
「宗門不會知曉的,此次我等三人斬殺枯煞老人,更救了羅淵師弟性命。而枯煞老人身上的傷亦多為劍傷,實在不行,斬其頭顱帶回宗門即可。此乃大功,斬除魔道,救護師弟,大功一件,何樂而不為?」張姓修士如是開口,一臉淡然。
「可這......老祖修為通天,會不會算出......」
「老祖會管這等瑣事?還是說,等羅淵邁入內門,還有你我立足之地?此刻他命在旦夕,我等雖說故意遲緩,看著他與枯煞老人大戰,而後毒修子又再下毒手。可這也是為了除魔衛道,更遑論,羅淵已然意識全無,醒后只會對我等感激不盡,百利而無一害。」張姓修士雙手負背,頭頭是道地說著。
其餘二人聞之,不禁背後發涼。這等狠辣心思,若真小人也就罷了,還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不由得令人心生忌憚。寧惹十君子,不惹一小人,而偽君子更在小人之上。這等手段,不但令仇視之人借他人之手重創,醒后還要承他的情,簡直令人膽寒。
而這一切,陷入昏迷的羅淵自是不知,在同門的護送之下回到了宗門內。
昊然殿
「好膽!這是欺我流雲宗無人嗎?那些邪魔外道,也該清理一番了。」大長老望著重傷垂死的羅淵,勃然大怒,雙目之中殺意迸發。
仙道中人,師尊更勝父母,師兄弟親於親兄弟,見此情景,大長老如何不怒?
莫說大長老,便是掌門亦是怒不可遏。看著那枯淵老人的頭顱,便心煩意亂,不由甩袖之下,令之化為飛灰。
羅淵本是老祖看好的小輩,有望再現當年祖師風采,更是被授予了三式鎮宗神通,怎料會落得如此下場。也是回來的還算及時,以大長老的修為足以令其復原,不過全然恢復,恐怕得個半載之餘。修行之上,難免拖沓了幾分,大為不利。
「罷了,羅淵已無大礙,你等三人斬魔道,救師弟此乃大功。賜清心丹三瓶,法器三件,功德各自三千。晉陞內門執事,退下吧。」掌門揉了揉眉心,開口封賞后不再言語。
「謝掌門恩典,弟子告退。」三人相顧一番,齊齊拜謝而退。
待張姓修士三名弟子退下后,掌門開口,問向大長老:「墨塵師兄,此事你如何看待?」
「淵兒雖說戰力出眾,力壓同輩。但敵手終究是築基多年的魔道,心狠手辣又有些計量,一時之間難免不敵。」墨塵大長老如是開口,神情平淡,只是內心如何做想,他人自是不得而知。
眨眼之間,一旬已過
今日,久卧於床榻之上的羅淵已然蘇醒。雖說傷勢仍在,但在二師兄孫昌遠以及師尊的照料之下,已然大有好轉。
更遑論宗門之內靈藥無數,練氣弟子的性命自然是無憂。此刻的羅淵已然好了近乎七成,得知自己是在命懸一線之時,被內門張陸師兄,宋遷師兄以及徐風師兄三人救回后,不由心懷感激。
於是乎,大有好轉的羅淵特意從師尊那要了三件法器,打算前去拜會一番三位師兄。
一路御劍而馳,不出盞茶,便行至了抱元峰,此為內門所在,天地靈氣遠超外門所在。山峰之上靈草眾多,樹木鬱郁蒼蒼,偶爾還能得見些許靈獸遊盪,生機盎然,令人神往不已。
羅淵行至門前,收了飛劍,對著輪守的兩名弟子行了一禮:「師弟羅淵,見過二位師兄,今日前來內門還有些許小事,還請二位師兄行個方便。」
二人本見有人竟敢御劍衝來,心中極為不悅,再一看,竟還是個練氣弟子,本欲出手教教規矩。這內門不比外門,內門乃是宗門中流砥柱,天驕之所,平常外門弟子若無長老口令,不得亂入。
雖說並無不準御劍而入,但是從其餘弟子頭上飛過,難免太不把人放在眼中。整個內門,也就只有那幾位才可如此行事,而不受他人不滿。
先是一看羅淵收了飛劍,二人臉色略微好轉,忽地一聞羅淵之名,再無任何不滿,面上滿是笑意地開口:「這位師弟可是大長老的親傳弟子羅淵?」
羅淵雖然對敵心思縝密,但是處事卻並不擅長,也不知二人是何意思,便再度行禮:「正是在下,不知二位師兄可否......」
不待羅淵說完,二人便急忙開口:「師弟哪裡話,自己師兄弟,這還有什麼方不方便一說。羅淵師弟一表人才,資質出眾,又是老祖欽點之人,提前來內門看看,適應一番環境也並無不妥。也怪師兄二人今日輪值,走不得。不然啊,定帶你好好瞧上一瞧。」
「二位師兄如此盛情,太過客氣了,日後在下來內門之時,也還請師兄多多照顧。」羅淵聞言,含笑開口。
二人聽聞羅淵如是開口,笑意更盛:「那是自然,只要屆時師弟可別嫌棄二位師兄話多便可。」
「怎敢,那如此,在下便先入門中辦些小事,二位師兄就此別過。」羅淵行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