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野蠻一族
日落西山,夜幕降臨。
穹窿山中卻是一片明亮,若非親眼目睹天空中的太陽下山,沈昊可能都意識不到已經入夜了。
山頂處有一團熾盛的光球,猶如金烏高懸,是這一帶所有光芒的源頭。
「那裡就是穹隆仙窟了嗎?」沈昊凝視著那團光,神色很鄭重。
那是他要針對神識進行修鍊的地方,對於通玄境修士來說的確是一處絕佳場所,但那裡也確實迷霧重重,有些邪性。
「當年我來過這裡。」馬叉叉對沈昊傳音道,此刻酒意漸退,已經變得清醒了許多。
沈昊聞言一怔,道:「有何發現?」
「自然是無功而返,不過也確實看到了自己的過去和未來。」馬叉叉嘆了口氣,凝視著穹隆仙窟。
「什麼!?」沈昊大驚失色,想不到傳聞竟是真的!
「當年那面石壁映照出我的未來時,確實是一顆蛋,當時我並沒有太在意,沒想到最後竟成真了。」馬叉叉搖著尾巴向前走去,似是有些悵然。
它接著輕嘆,道:「天命石的預言當真是不可逆的嗎?」
沈昊能夠理解它的感受,拼搏一生,征戰一世,好不容易攀上高峰,得見長生,最後卻發現命運居然是既定的。
這種情況喚作是誰都會無比惆悵,當下所有的努力最後換來的也許只是蹉跎歲月,人生若是如此,那修行又有什麼意義?
沈昊此刻是沉默的,他有些恐懼,害怕進去之後看到自己的未來,從而因此對前路產生迷茫感。
相信這也是不少修士的想法,所以也有許多人不曾選擇在通玄境來此修鍊神識。
他們不願意看到那些畫面,至少這樣,那些人還會有足夠的信心和毅力去面對今後的路。
「當年你的先祖沈放也曾來過這,雖然我不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什麼,但當時的他卻只將那些畫面視作煙雲,並沒有放在心上。」馬叉叉回頭望了望沈昊。
「他是我見過最為強大和自信的人,不信命由天定,認為未來是靠自己去創造,所謂的宿命不過是一種可能性罷了。」馬叉叉又道。
它看出沈昊的心境有些不穩,故而將此事說給他聽,目的是希望他哪怕看到什麼不太好的未來,也不要因此動搖了自身的信念。
宿命這種東西,很難界定其存在與否。
馬叉叉一再表示,雖然自己當年所見確實應驗了,但亦可以歸根為自己最後還不夠強,無法去逆轉一些事情。
對此,沈昊堅定地點了點頭,剛剛他確實有些恍惚,但他一念守真靈,此刻已經穩固了心境。
不可否認,這世上確實有很多事情可以被推演出來,例如亂世將起,百族林立。
若是這一切都不為真,那也不會有神算這種存在了。
可確實也有些事情是難以被推算和預測的,再怎麼精通卜算之道的人也會有看不破的事情,會有推斷有誤的時候。
就算那面被稱作天命石的石壁再怎麼逆天,號稱照耀修士的過去未來,亦不可能映照出全部。
就像當年馬叉叉雖然看到了一顆蛋,但卻沒有看到自己之後會開啟一段新生。
可以這麼說,它現在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先祖所給,這又何嘗不能理解為是一種逆天改命呢?
修行一途本就不是順應天命而行,否則任何人的命運都應該是面對生老病死,最終化作一抔黃土。
但總有人能夠在百舸爭流中奮起,最後在一個時代中盡顯其輝煌,也許有的時候,一個選擇就足以改變一生。
沈昊想了很多,最終他戰勝了心中的那種恐懼,決定坦然面對那塊所謂能夠映照出過去未來的石壁。
無論看到了什麼,他都不能動搖自身的信念,若連面對這所謂的命運都不敢,那又談何去打破?
過了一會兒,沈昊一行人來到了仙窟附近,這裡仙光綻放比之前更為熾烈,彷彿驕陽就落於此處。
除了沒有可怕的灼熱感,那種光芒基本上已經可以匹擬了,若是看向仙窟的洞口,所有人幾乎都睜不開眼,只能依靠神識去辨別方向。
而且即便是這樣,神識亦會感到輕微刺痛,足以見得這些仙光的超凡。
嚯嚯!
轟隆!
不遠處,傳來打鬥聲,沈昊等人轉頭看去,發現那隻三頭魔猿與黃金犼再一次纏鬥在了一起。
這令沈昊、蕭飲愁以及馬叉叉都感到有些無語,這兩位暴躁老哥還真是本性難移,都已經到了門口了,還要開戰。
「真是好鬥!」沈昊默默評價。
「你還好意思說別人」馬叉叉腹誹,賞了沈昊一個大白眼。
這裡此時已經聚集了不少通玄境的修士,在這些強光下,他們皆眯著眼睛,注視著兩人的戰鬥。
可以發現,這兩大異獸族的修士此刻雙目都被光芒刺地在流淚,身體的本能反應已經體現出在此處大戰的辛苦程度。
可它們相互間依舊不依不饒,你來我往,大戰激烈得不可開交。
「蕭兄,你要不要再次出面平息一下這場戰鬥?」沈昊半開玩笑似地問道。
「罷了,隨它們去吧,進入仙窟后便與外界隔絕,戰鬥波動並不會影響到我等。」蕭飲愁無奈地搖了搖頭,顯然是不想再管了。
「媽的,之前放了你一馬,現在還敢跟我在這裝!」三頭魔猿怒吼。
的確,之前的大戰那隻三頭魔猿已經逐漸佔了上風,若非蕭飲愁出面止戈,黃金犼一族的修士很有可能敗亡。
「勝負未分,你憑什麼大放厥詞,擱著裝什麼呢!?」黃金犼一族的修士氣勢上暫時還沒有落後。
「我倒想看看,若是宰了你,會有誰跳出來找猴爺我的麻煩,是你家老祖,還是金身教的那幫禿驢?」魔猿的三隻腦袋此刻都在冷笑。
它口無遮攔,竟敢直接稱金身教的修士為禿驢,野蠻而不羈的性格顯露無疑。
不過也正因如此,這隻三頭魔猿倒是博得了馬叉叉不少好感,令其生出了一種「同仇敵愾」的感覺。
「善哉善哉,施主這般說話似乎有失禮節了!」人群中,一名身著斗篷的修士緩緩走出。
金身教傳人!
許多人大驚,沒有想到這一教竟也有人前來,由於他身著斗篷,一直都很低調,再加上此地光芒熾盛,所以之前並沒有被人發現其身份。
若不是聽到三頭魔猿那般毫無避諱的言辭從而出面,想來此人會一直低調而行,很可能一直都不會被人發現。
見到這一教的傳人在此,馬叉叉眼睛立刻就瞪了起來,上古神戰後,它對這一教便再無半點好感。
「有失禮節?那又如何,我就是看不慣你們這幫禿驢整天嘰嘰歪歪,滿口都是什麼佛、慈悲、普度眾生,結果遇到大事兒就躲,全無血性!」
三頭魔猿很強勢,即便金身教的修士正立於眼前,依舊直言不諱,相當的霸氣。
這一刻,別說是馬叉叉,就連沈昊都對其好感倍增,這頭魔猿不僅戰鬥風格和他類似,就連脾氣也是如此相近。
他們都是屬於天不怕地不怕的,遇到看不慣的人或事兒,都是橫眉冷對,毫不相讓,非常的霸氣。
「施主身上的戾氣太重了,需要教化,不如投身我教,每日誦經洗刷自身凶頑,我教堅信世間無不可度之人。」
金身教的那名修士語氣平和,似是沒有動怒,但其話語的內容卻令眾人都呆住了。
三頭魔猿族的野蠻那可是在上古便出了名的,敢這麼說話是得有多大的自信!?
不過很多人很快便也釋然,對方畢竟是金身教的修士,實力不容小覷,說不定真有這個本事?
「度化我?哈哈哈!」三頭魔猿大笑,一邊戰鬥一邊道:「當年神戰之時怎麼不見你們出來度化敵手?」
「這麼多年,你們教中所度之人皆是九州修士,擺明了是耗子抗長槍,窩裡橫!」三頭魔猿的話語相當直接。
由於幾次分心對話,那隻三頭魔猿一不小心便被黃金犼族的修士擊中了很多拳,口中溢出些許血液。
「媽的!」三頭魔猿狂吼一聲,再次撲殺過去。
「施主幾次出言挑釁,即便我教主張已慈悲為懷,也不得不動金剛之怒,施展手段降魔了!」金身教的那名修士語氣生寒,面色逐漸沉了下來。
「哈哈哈,早就想出手了吧,找什麼理由,你們一起上吧!」三頭魔猿依舊在狂笑,即便將要以一敵二也沒有絲毫畏懼。
唵、嘛、呢、叭、嚒、吽!
金身教修士站在原地,口中喝出六個古怪的音節,一時間此地佛音浩蕩,如天雷轟鳴。
他雙手結印,腦後佛光隱現,神能釋放間,鼓盪起陣陣罡風。
頃刻間,無數銘紋瀰漫交織,伴隨著一道音波朝著那隻三頭魔猿轟去。
轟隆!
那隻三頭魔猿被擊中,強悍如他的肉身此刻都在震動,不斷搖晃。
黃金犼族的那名修士見狀立刻展開猛攻,轟出一拳,正中那頭魔猿的胸膛,令其直接咳出一大口血!
眾人震撼不已,這名金身教的修士雖然處於通玄境四重天,但真實戰力絕不僅於此。
估計就算是單打獨鬥三頭魔猿也許一時間都拿不下此人,更何況還有一個戰力與之相當的黃金犼族修士。
這隻魔猿恐怕危矣!
「兩個打一個算雞毛本事!」馬叉叉目光冰冷無比。
它打算出手援助那頭魔猿,若是別的教派它可以不管,但金身教絕對不行,定然要和他們對著干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