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餃子

臨近四月，寒氣已經消散殆盡了，陽光經過一個冬天的藏匿也開始慢慢的展露了頭角，透過窗子總是能感受到陽光直射下來的濃濃暖意。

小北告訴齊峰，她是喜歡這個季節的，沒有之前的寒冷，也沒有過一段時間的炎熱，一切都是那麼的剛剛好。

齊峰點了點頭，然後騎著後面坐著小北的車子，向前遠去。

那是齊峰第一次來接小北上學。

小北總是會提起那次的情景，總是會笑齊峰呆呆傻傻，然後拍著齊峰的肩膀催促他快要遲到了。

小北想起那時的事情總是會不經意地笑了出來，那時的自己，那時的齊峰，那時的一切似乎都是那麼的無憂無慮。

小北到班級的時候，齊峰、王淳還有隋英男正圍在後排。

「說什麼呢？」張小北突然出現，嚇了幾人一跳。

「小北呀，你這麼玩兒會死人的。」王淳拍著胸口，一臉怨婦的樣子。

張小北翻了個白眼完全沒有理會王淳的抱怨。

「說什麼呢，這麼神神秘秘的？」張小北又問了一次。

「在說選禮物的事兒呢。」齊峰告訴張小北。

張小北湊到隋英男面前，神秘兮兮地對他說：「男哥，聽說你要有大動作了。」

隋英男撓了撓頭，他知道王淳應該和小北說過這件事，便繼續說道：「大動作沒什麼就是打算送個禮物，請她吃個飯。」

「哦。」張小北顯然對這事兒興趣不大，便沒有繼續說下去。

「齊峰，這是我媽給你做的。」

「什麼東西？」齊峰一臉茫然。

「餃子，你的晚飯。」說著小北遞過了一個餐盒。

齊峰愣住了，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晚餐，不知所措。於是他沒有去接小北手裡的餐盒，小北似乎也沒有放下的意思，時間彷彿就在那一刻靜止了一般。

「齊峰，」說話的是王淳，然後用力地捅了一下齊峰的腰，「愣著幹嘛呀，趕緊接過來呀。」

齊峰這才緩過神來，然後慌忙地從張小北手裡接過了餐盒。

小北似乎覺得有些尷尬，萬年不紅的臉上難得掛著一絲紅暈。

「我媽說了這是犒勞你的，總送我回家，得表示表示，要不下次該不送了。」

「謝——」沒等齊峰說完，王淳還有隋英男便都湊了過來，然後兩人直勾勾地看著還在冒著熱氣的餐盒，問道：「啥餡兒的呀？」

這話問的對象是張小北。

小北笑眯眯地看著他們二位，然後說道：「豬肉大蔥的。」

王淳聽到后，便嘿嘿地笑了起來，然後對張小北說：「阿姨這是給我包的吧，她咋知道我喜歡吃豬肉大蔥的呢。」

隋英男也接過話，說：「估計裡面也有我的份，謝謝阿姨哈。」

說著兩人便要去搶齊峰手裡的餐盒。

「屁，」張小北急忙奪過餐盒，護在懷裡，然後晃了晃攥緊的拳頭，警告道，「你們不許吃，這是給齊峰的。」

「嘖嘖，」王淳嘖嘖兩聲，然後笑著對小北說，「對齊峰這麼好，是不是相中他了。」

小北沒有馬上反駁王淳，卻偷偷地瞄了齊峰一眼。

「這裡怎麼這麼熱鬧。」

張小北抬頭，竟然是卓琪琪來了。

她突然有些慌亂。

剛才那些話琪琪是不是聽見了？

她會不會誤會我和齊峰有什麼？

要是誤會了，齊峰會不會不理我？

一連串的心裡問話，讓張小北整個人都顯得手足無措。

「沒什麼，沒什麼。他們說的都不是真的，你什麼也沒聽見。」張小北開始語無倫次了，她覺得自己好像犯了錯的小孩，在那裡不停地為自己辯解。

「什麼跟什麼呀······」卓琪琪見張小北的樣子，有些莫名其妙。

這時王淳湊了過來，對卓琪琪說：「你家張小北相中齊峰。」

齊峰聽了王淳這話，急忙向卓琪琪解釋，生怕她當真：「不是他說的那樣的，你別誤會，別誤會。」

同時，張小北拿起齊峰桌子上的課本，便狠狠地甩在了王淳的身上。

「這餃子你們愛誰吃誰吃，就是別拿我開玩笑。」說著小北便氣呼呼地回到了座位。

其實張小北對齊峰剛才的反應有些失望，她似乎真的覺得再齊峰的心裡讓卓琪琪誤會他倆的關係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心，莫名地痛了。

「別生氣呀，開玩笑的。」王淳連忙追過去向小北道歉。然而此時的張小北只是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彷彿是一具沒有生命體征的屍體，任由人呼喊，也不做出任何反應。

「哭了？」王淳有些懵，在他印象里張小北是一個開得起玩笑的人，即使生氣也不會哭的。

沒人知道此時張小北在想什麼，她只是覺得剛才在齊峰的表現面前顯得是那麼的無力，她對此卻無法改變，只能默默地承受，此刻她的心真的很痛。

王淳見自己勸說無效，便回到了座位。

這時上課鈴兒也適時地響了。

小北從桌子上起來了，然後擦了擦眼角。

王淳回到座位回想剛才發生的一切，不由自主地嘟囔了一句。

「女人這種表現，要麼真的生氣了，要麼就說到真相了。」

那天放晚學的時候，小北依舊像以前那樣在校門口等著齊峰，而齊峰也推著他的車子如約而至。

「今天你走的好快呀，」齊峰看到還在老地方等他的張小北，似乎心裡鬆了一口氣，「我以為你再也不會坐我的車子了呢。」

「為什麼？」

「以為你生氣了。」

「確實。」

「餃子我沒給他們吃。」齊峰以為是因為餃子的事情，惹小北生氣了。

齊峰想了一下，又補了一句，「餃子很好吃。」

「呵呵。」

「我不會不理你的，」小北拍了拍齊峰的後車座，然後繼續說，「白痴峰，這裡永遠都是我的。」

其實張小北也想拍著齊峰的肩膀然後告訴他，這個也是我的。可是卻總是不敢，她真的好害怕這一下拍下去，會拍斷他們之間的所有，包括現在這一點點的感情。

其實小北回到座位之後便一直想了好久，她對剛才的態度有些後悔了，她不知道齊峰會怎麼想，或許他會覺得她變了，或許他會察覺出一絲她對他不一樣的情感，然後兩人從此形同路人，見面之後也只有問聲好而已。小北不想要這樣的結果。

齊峰不知道為什麼聽了小北這句話之後，心裡反而踏實了好多。

或許是怕她走了之後自己不習慣吧。齊峰是這樣想的。

「我以為你哭了。」

「沒有。」

「嗯。」

然後便是一陣沉默，像是默契一般，沒有人說話，只是安靜地緩緩地行走在這冰冷的水泥路上。

臨近四月的小鎮，有風，輕輕地撫弄著兩人的衣角，無聲，無言，彷彿這寂靜的夜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