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冤屈神,滿世鬼魂
夜晚,菀柔給皇后請安。
「皇後娘娘?」
皇后失神,想著九阿哥生前的種種美好,也想著自己終於能有一個嫡子了,心裡頭是多麼舒快,可頃刻間,一群西域毒蜂將皇后所有的打算與美夢粉碎的一乾二淨,只剩下夜晚的月,蒼白如肅煬死去時冰冷的臉頰,再也回不去了,再也沒有那麼可愛,那麼乖巧的孩子了。
「皇後娘娘,您怎麼了?」
菀柔看著皇后這些天兒回到宮裡,茶飯不思,盯著一處發愣,且一怔就是一個時辰之久,與梅素也都是擔心。
「啊,沒什麼,只是又想起九阿哥,哎,好好的孩子,就這麼給人害死了?」
菀柔更是蹙眉不展,與梅素互相傳遞了個眼色,又是遞過一盞牛乳,放在皇后眼前。
「皇後娘娘還是喝下一盅吧,牛乳安神,您再這樣憂思重重,損傷的是您的鳳體,孩子還會有,文嬪還沒有絕育,生下一個也有機會!」
皇后無奈地笑了一笑,接過菀柔手中溫香浸潤的牛乳,不知不覺,淚珠子瀰漫眼眶。
「本宮這一輩子,沒有養兒子的命,三阿哥,五阿哥,九阿哥,多少孩子都與本宮無緣?說著後宮里的子嗣都是本宮的孩兒,可這金玉宮,依然空空蕩蕩的。」
皇后飲下一口牛乳,也沒有滋味,還不如放下,靠在軟榻上,可是再柔軟的墊子也緩解不了身子上的乏累。
「皇後娘娘,您別這樣,後宮里還會有新人,等中秋過了,禮部又要推舉一些新人進宮了,倒時候,她們還會有龍嗣的,若是娘娘覺著哪個貼心,收在身邊充當嫡子,撫養就是了,沒必要為了一個九阿哥傷神動氣!」
梅素端走牛乳,點燃了宮裡頭的安神香,這也是靜妃那件事後皇后留心的,若沒有此香陪伴,皇后怕夜夜難眠。
「是,時候也不早了,皇後娘娘儘早安置吧,臣妾明日再來給皇後娘娘請安!」
看著菀柔告退,皇后又想到了自己親手提拔而來的文嬪,嘆向梅素。
「看著她與文嬪一塊兒陪本宮進來,一晃啊,這麼些年過去了,人都老了。」
梅素笑著,捶著皇后的肩頭,給皇后按摩放鬆。
「皇上今晚宿在哪裡了?」
「皇上今夜去了延慶宮!」
皇後點點頭,眯著眼,嘆了口氣。
「晨嬪也是好福氣,旁人不敢招惹仁賢妃的孩子,偏偏她就心下存了一份慈愛,也換來一份好人有好報!」
皇后後半句沒說出口,心裡暗暗想著自己這一生,沒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惡事,怎麼沒有老天庇佑的時候呢?
皇后躺下,梅素換了芍韻值班,才有功夫出了金玉宮大門口,遠遠就看到了等候的菀柔與飄桂二人。
「皇後娘娘睡下了?」
菀柔迎了上來,梅素行了一禮,無奈道。
「躺下了,睡不睡得下就兩說了。」
「這般鬧的,嫡子沒了,真是窩囊!」
菀柔暗自痛恨,想著本來都已經到手的嫡子阿哥就這樣輕鬆給人害死,心裡頭不知道藏著多少的恨。
「主子,伊拉禮氏突然在慎刑司暴斃,外頭的人都在傳,是皇上賜死,難不成是伊拉禮氏做的?」
梅素想起前些日子她打聽出來的信兒,未曾與皇后說過,倒先和菀柔商量起來。
「伊拉禮氏無子,又依附合歡宮,害死九阿哥對她有什麼好處?」
「難不成是睿妃,昭妃,靜妃,宣嬪,永嬪……」
「宮裡有兒子的人太多了,人人都有嫌疑,這事兒也就到這裡了,皇上處死伊拉禮氏,也就是告訴外頭閉緊嘴巴,往後,九阿哥的死就是意外。」
菀柔攥爛手中的帕子,這團怒火,她實在忍不下,卻又不得不咬碎牙齒吞進肚子。
「我不怪娘娘,娘娘也是為了我好,若不是你的那句話,說不定我以後見我的肅煬都是難,我,好歹還照顧了肅煬大半個年頭。」
文嬪說著說著,眼角出的淚水就淌了下來,好似月光流瀉在文嬪的臉上,映著淚影兒,看文嬪的臉也是好不成了,想再得寵,難比登天。
「姐姐現在還是別想那般多了,儘快料理好身子,恢復好容顏,姐姐不過四十,說不定還能有下一胎呢!」
昭妃語出勸慰,聽在文嬪耳畔,卻更加夾心刺痛,撫摸著自己的容顏,淚水流淌在笑臉上,悲澈難絕。
「果然,因著我的臉,皇上再也沒來看過我,太醫們說了,我的臉好不了了,這麼多瘡疤,恐怕要帶進棺材裡頭了。」
昭妃也不願說什麼了,卻是文嬪擦了擦眼角上的淚水,突然看向窗外頭東配殿的地方。
「蘩菱這是移去哪裡了?怎麼聽不著動靜了?她住的地方怎麼還給封上了?」
文嬪大病許多天,床都沒有下去,更何況外頭的事兒,昭妃看了看銀萍,向來也是銀萍擔心她主子的身體,沒有亂說什麼。
昭妃看著東配殿,拉著文嬪的手,搖了搖頭。
「前些天兒,伊拉禮氏就被打入慎刑司,昨個兒就死了。」
昭妃淡淡地說出口,卻是一句「死了」,嚇了文嬪一個激靈,差點兒從榻上栽下去。
「什麼?死,死了?」
「在慎刑司暴斃而亡,她那裡的夕顏,邦子等人,也全都給焚了,從此,宮裡再也沒有伊拉禮蘩菱這個人了。」
文嬪驚恐地睜著大眼睛,不敢相信地搖頭。
「不是說是詢問小衣的事兒嗎,這麼就帶進了慎刑司,還這麼快就死了?怎麼死的?」
文嬪知道昭妃是御前得寵的紅人,心裡頭一股子疑惑問向昭妃,卻換來昭妃支支吾吾,口舌相結。
「死了就是死了,人死不能復生!」
昭妃眼神飄渺,垂神於地,文嬪卻繼續問著。
「死了應該有喪禮追封啊?為什麼都沒聲啊?昭妃娘娘,您一定知道的!」
昭妃被文嬪逼問的無可奈何,摒退了所有下人,細細嗓子沖文嬪竊竊私語。
「皇上賜死的伊拉禮氏,就是她,買通了許多人害死了善貝勒。」
一股腦兒,昭妃把什麼都告訴了文嬪,文嬪驚愕地聽著,彷彿見到了鬼一般,又聽說伊拉禮氏還妄圖誣陷睿妃嫁禍昭妃,文嬪更是面目誇張,彷彿丟了一魂。
「你是說,蘩菱害了我的孩子,還想推到你與睿妃身上?」
「大概就是這樣,小森子,來子,慧子,邦子,夕顏,她們都是這麼交代的。」
「我的確分給她一瓮花滋,我也,我也的確給肅煬穿上她親手縫的小衣,還是大紅色,還有,還有肅煬那日被抱出來曬太陽,也是蘩菱提出來的。」
文嬪站起身,瞪圓眼睛,張著嘴巴,眼球兒都要從眼眶裡彈了出來,嘴角處也要被撕裂開。
「是蘩菱害了我的孩子?殺了肅煬?可她為什麼要那麼做?」
文嬪摔在榻上,一口氣吐出來,差一點兒就昏過去。昭妃趕忙拉住她,同樣提出疑惑。
「是啊,伊拉禮氏也是依靠你得寵,更是無兒無女,為何要害死九阿哥,莫不成,莫不成她只是別人手裡的一把刀?」
文嬪突然轉頭,拉住昭妃的袖口,渾身猛烈的顫抖,茶盅被打翻濺了一身的茶水,仍然不顧分毫。
「昭妃娘娘,求求您替嬪妾查明真相,求求您,我不想不明不白地死了,昭妃娘娘,到底是誰想害死我的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