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尋賊（3）
這樣的回答，是眾人始料未及的，也就是說，這唯一一個證明環玉進去過祠堂的人，也自我否定了之前自己的選擇，到了現在，所有人的疑問，就關注於環玉打開祠堂門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環玉，你知道，你並非我蘇氏族人，而也只是京城蘇府的一名丫鬟，但是你私自開啟祠堂的門，本就是褻瀆祖先之罪，論理，可是要挨鞭刑的。」族長很威嚴的說道。
鞭刑可重可輕，重者，鞭鞭入肉卻不見血，輕者，雖累累傷痕卻也只是傷及皮表。
環玉聽到鞭刑，嚇得趕緊跪在了地上，楚楚可憐的說道：「族長、各位長老、大夫人，奴婢是開了祠堂的門，但是並沒有進去啊，再者說，奴婢進去也是為了，為了驅趕一隻小狗，不想讓那隻小狗玷污了蘇氏祠堂啊！」
蘇弋也清楚，環玉這鞭刑是躲不過了，但是，自己能夠做到的，就是讓這刑罰對環玉造成的傷害減到最低。而且，環玉口中的小狗，蘇弋也已經猜到了，定是那一隻死皮賴臉的的小黑。
「族長，大夫人，蘇弋有話，要為我這個笨丫鬟分辨一二。」
蘇弋這樣說，大夫人不好直接給否了，畢竟，環玉出去找大夫是蘇弋授意的，至於這途中發生的事，自然也是蘇弋過問的範圍，於是，她在眾人面前，表現出一副慈母的樣子，和顏悅色的說道：「弋兒，母親知道，這環玉是自小跟著你的，此次誤入祠堂，定也是無心之舉，但既然事情已經出了，環玉確實是私自開啟了蘇氏祠堂，這遭鞭刑是必須要受的。」
蘇弋雖未蘇府庶女，但是作為族長，卻也是聽說了這京城蘇家的一些軼事，比如，得寵的妾室又為蘇府添一男丁，不得寵的庶女卻在家宴上受到特殊待遇，等等，而蘇弋就是這眾多軼事中，出現最為頻繁的一個，所以，族長自是也不能只當蘇弋為庶女對待了。
「弋兒，你想說些什麼？」族長問道。
而環玉聽到小姐要為自己申辯，滿含感激地看著廳堂後面的暗格。
蘇弋雖然能看清場上的那些人是誰，但是他們臉上的表情，她還是看不清的，所以，她乾脆閉上眼睛，只用聽的，和說的。
「各位族老，母親，弋兒認為，在定環玉罪責之前，應該弄清楚，她為什麼要追這條小狗？如果這小狗是環玉的，那她的罪責自然是重的，但如果，環玉只是想將這隻所謂的小狗帶離祠堂，那她不但不應該受到懲罰，反而應該得到褒獎。」蘇弋徐徐說道。
這番說辭可是將在座的眾人鎮住了，或者說，他們起先已經認定了環玉私闖祠堂，現在，卻被蘇弋說成了是維護祠堂的人，這一個天上一的地上的不同說法，可是直接決定了環玉是否接受懲罰的關鍵。
「為了維護祠堂？弋兒啊，雖說我是你的母親，但是這種說法實在是沒有說服力，試想想，想要判斷這隻小狗是不是環玉帶去的，這些人可是都能夠作證的。咱們暫且不說蘇氏族規就已經定了，族人在祠堂一里地範圍內，不得飼養貓狗，就說環玉不管是什麼原因，私闖祠堂是事實，哪怕是真的為了祠堂的名譽打開了祠堂的門，那也是犯了擅自做主的罪過。」大夫人聽到蘇弋的說辭，臉色就變得不好看了，本來是讓環玉接受鞭刑的定局，現在倒好，被蘇弋一說，這個環玉很有可能不但不會受罰，還要接受褒獎，她慈母般的形象再也端不住了，開始對蘇弋進行回擊。
「母親，您這話女兒就有不同的看法了，試問，如果為了救落水之人而折斷了樹枝，不但不褒獎救人之人，還要責怪他破壞樹木嗎？如此一來，良善何存？天道何存？」蘇弋說話的力氣並不大，不是她不擔心環玉，而是，她真的很虛弱，甚至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暈倒一樣。
「這個，」大夫人語塞，竟對蘇弋之詞無言以對，只好轉而對族長說道：「族長，您是咱們蘇氏一脈的當家人，這件事，您看如何處理呢？」
族長原是本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態過來評斷的，但是，他見識到，這京城蘇家的女人還真是不一般，本是一件婢女擅闖祠堂的小事，這種事之前也是有過的，但畢竟是無心之失，所以只是言語警告幾句，也就放回去了，這次倒好，自己是必須要拿出一個明確的態度了，否則，這京城蘇家的兩個女人，誰都不能罷休。
「大夫人，在老夫看來，是要問清楚這個丫鬟為什麼要去祠堂，救人事大，斷枝罪小，問清楚原由，再定罪也不遲。」族長這話可是兩不得罪，既沒有立即肯定環玉的罪，也沒有立刻否定，可以說，是相當的聰明了。
「一切聽憑族長定奪。」大夫人雖然想就此事給蘇弋一個下馬威，但族長話說到此，她也不好咄咄逼人，只能收住勢，靜觀其變。
族長聽到大夫人這樣說，滿意地點點頭，又對著暗格里的蘇弋問道：「弋兒，你的意見呢？」
蘇弋已經暗暗讓小黑守在周圍，如果事情不在自己的控制範圍內，或者她突然體力不支昏了下去，至少有小黑在，環玉不會有性命之憂。
「聽憑族長定奪。」蘇弋說道。
既然爭執的兩個人都這樣說了，那族長還有什麼不能做的，於是，他冷著面孔，對著跪在地上的環玉說道：「丫頭，你說說吧，當時，為什麼要在祠堂門口等著那隻小黑狗出來？」
環玉當然聽到了方才自家小姐和大夫人的一番唇槍舌劍，也聽出了小姐話中的意思，於是她恭恭順順地說道：「稟各位族老，那日奴婢是奉小姐命去請大夫的，路過蘇氏祠堂的時候，奴婢就看到一隻小黑狗哧溜一下子跑進了祠堂裡面，而當時，環玉也沒有看到守在祠堂內的人，就想著，之前小姐說過蘇氏的規矩，就是祠堂周圍一里地範圍內不容許蘇氏族人飼養貓狗，更不能讓貓狗進去祠堂，所以，環玉就想著推開了祠堂的門，沒想到，那門是沒有上鎖的，很容易就推開了，但是環玉不是蘇氏的人，不能隨意進去祠堂，只好守在門口，想在那隻小黑狗出來的時候，第一個抓住它。」
這番說辭，可是完全按照蘇弋設想呈現出來的，而蘇弋臉上也露出來笑容，終於知道自己家的小丫鬟也不是那麼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