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小風疏雨蕭蕭地

【一】《孤雁兒.藤床紙帳朝眠起》李清照.詞

藤床紙帳朝眠起，說不盡無佳思。

沈香斷續玉爐寒，伴我情懷如水，

笛聲三弄，梅心驚破，

多少春情意。

小風疏雨蕭蕭地，又催下千行淚，

吹簫人去玉樓空，腸斷與誰同倚，

一枝折得，人間天上，

沒個人堪寄。

清婉的心情是一天比一天糟糕，婆婆說是產前焦慮症；她常常起床很晚，婆婆說是有了身孕懶塌的原因。

其實，這些都不是，清婉是因為思念修染而經常失眠所致。

今天醒后，清婉又望著藤床上的紙帳發獃。她有一種說不盡的傷感與憂愁。屋裡連個訴說心事的人都沒有，唯有那時斷時續的香煙，以及香煙滅了的玉爐與她相伴。她的情緒，如死水一樣凄涼和孤寂。

她吃力地爬了起來，慢慢地下了床；她也無心打扮，拿起了修染送給她的那隻竹笛，來到了窗邊；她推開了窗戶，望著牆角的那株梅花就吹奏了起來。這是她一個月來，最喜歡做的事兒。

她吹奏的曲子，叫《梅花三弄》。那憂傷的曲調，吹開了那枝梅枝頭的梅花。雖已是暮春，但京城的梅花卻剛剛開放——「難道它，也和自己一樣不願過早地開放？她盯著那獨自綻放的梅花，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

聽到笛聲，陪嫁丫鬟采婗知道小姐已經起床，便端著早餐來到了卧房。見清婉站在窗前，便道：「小姐，窗前涼，快回來，洗洗手，吃飯吧。」

清婉走回了桌子旁坐下，拿起飯食就吃。采婗看著小姐不洗漱就吃，也不敢多言，怕萬一說多了什麼，再遭她的一頓打罵。

看著默默無語的采婗，清婉問道：「你吃了嗎？」

采婗點了點頭。

清婉又道：「那你去院子，采一枝開放的梅花給我。」

采婗趕緊下樓，採花而去。不一會兒，她便採得一株鮮艷的梅花回來了，問道：「小姐，我找一個花瓶替您栽上？」

「不必了，待會兒我自己來弄，你把餐食端走即可！」

「小姐，您吃飽了嗎？您現在可是兩個人，可要多吃一些……」

「你啰嗦什麼，趕緊拿走。」

采婗趕緊拾掇，急忙放進食盒，匆匆離開。

中午，細雨瀟瀟，下個不停。

清婉在屋裡獨自枯坐，她淚下千行：「吹笛的人再也見不到了，你可知，我有多少話兒想要對你訴說！看著雨中剛剛綻放的梅花，縱有梅花好景，又有誰與我倚闌同賞呢？今天折下了梅花，可找遍人間天上，四處茫茫，沒有一人可供寄贈。」

正在傷感，就聽「咚咚咚」好幾個人跑上樓來，正欲大罵，就見小表妹柳好好推門走了進來。

一見是自己最要好的小表妹，清婉的是驚喜萬分，趕緊迎上前去，兩個人擁抱在一起。

清婉道：「好妹妹，你怎麼下著雨就來了。」

柳好好說：「清婉姐姐，我要走了。」說罷，便哭了起來。

清婉的眼淚本就在眼眶裡打轉，一聽妹妹也要離開自己，眼淚便如窗外的春雨瞬間瓢潑。

已有七個月身孕的清婉，撅著個碩大肚子，費力地抱著柳好好；柳好好也以吃力地拉著表姐的雙臂，她是根本靠不上表姐的胸膛，兩人的樣子，看起來極其滑稽。

可能是擠得胎兒有些難受，小東西在母親肚子里動起手來。

柳好好感覺到表姐肚子里有東西杵了自己一下，便起身說道：「姐姐，你肚子里的小弟弟踢我了。」

清婉被柳好好給逗笑了，說道：「我的傻妹妹，他怎能是小弟弟，他得喊你小姨，他是你的小外甥。」

柳好好高興極了，說道：「是嘛，我也和我娘親一樣，做小姨了嗎？」

「那當然。你娘是我娘的妹妹，你是我的妹妹，我生的兒子，自然管你叫『小姨』。」

看到清婉好像很喜歡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便想起了父母的對話——清婉未婚先孕，而且是惡魔的種，她一定恨死他肚子里的孩子了……

於是，柳好好便問：「清婉姐姐，你喜歡肚子的小外甥嗎？」

清婉撫摸著自己的肚子，笑道：「當然喜歡，自己的孩子，怎能不喜歡！？」

喜歡？怎麼和大人的說法不一樣？柳好好納悶起來。

看到柳好好皺起了小眉頭，清婉忽然想起了柳好好小時候的事情，便說道：「好妹妹，你還記得你三歲那年來我家的事嗎？」

「什麼事？」

「那年，我母親正懷著弟弟。你一見你大姨挺著個大肚子，便瞪大了眼睛盯著問……」

「我問什麼了？」

清婉學著柳好好小時候的樣子說：「大姨，你這裡面裝著什麼？這麼鼓！你大姨說，是你的小弟弟。你又問，你愛你的小弟弟嗎？你大姨笑道，當然喜歡了，不過，他不是我的小弟弟，是你的小弟弟。你一聽，就更加地生氣，大聲責怪道，你既然喜歡我小弟弟，為什麼要把他吃進你的肚子里？！」

聽完如此有趣的往事，大家都笑出了眼淚。

柳好好問：「清婉姐姐，你是瞎編的吧，我小時候，能那麼傻么？」

「這不是傻，這是精靈……」

她們倆說說笑笑，哭哭鬧鬧，不一會兒，窗外的雨，就停了。

清婉對丫鬟道：「采婗，外面不下雨了，你領著以芹到院子里玩會兒。」

采婗和以芹出了房間，屋子裡只剩下姊妹兩人。好幾次，清婉都欲言又止。

柳好好看到表姐好像有話要說的樣子，便拉起清婉的手問道：「清婉姐姐，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講？」

清婉終於開了口，說道：「好妹妹，你能為我辦一件事嗎？」

「姐姐儘管吩咐吧！」

「你知道趙修染的家嗎？」

「不知道。不過，我可以去打聽呀！」

「我這兒有封書信，你能替我去送給他嗎？」

「好呀！」柳好好爽快地應著。

清婉從梳妝台里拿出一個信封，交給了柳好好。

柳好好接過了書信，放進了自己的懷裡。又問：「我見到修染哥哥以後，還需要說些什麼？」

「噢~」清婉拿起了桌子上的那一枝梅花，遞給了柳好好說：「你把這給他，他就什麼也明白了。」

柳好好走到院子，恰巧碰上姨姻姑父[1]甄友乾。

友乾問：「表外甥女呀，怎麼這麼快就回去了？我的飯都準備好了。」

「三姑父，我不走，待會兒再回來。我把給表姐的禮物忘記帶了，我家裡取去。」

友乾笑道：「這毛躁孩子，丟三落四的。」

李秘正在門廳和車夫聊天，柳好好叫上他倆，驅車而去。

【二】《美麗姑娘》曲比哈布.詞曲木阿作.曲彝人製造.歌

大馬車奔跑在泥濘的大道上，經過一路打聽，終於找到了趙修染的家。

門衛見是一個小姑娘來找三公子，便沒有進去通報，直接把柳好好放了進去。

柳好好手裡擎著一枝梅花，大搖大擺地朝修染的房屋走去。

大老遠，見一個小姑娘手裡拿著一隻梅花走來，修染還以為是在做夢，他使勁揉了揉眼睛，睜眼細看，就是表妹清婉七八歲的模樣……

修染高聲喊著「表妹」，便向清婉跑了過去；遠處的人兒也喊著「三哥哥」，向自己跑了過來。

[哈布唱]「我日夜思念的姑娘啊，我的愛，我的愛。」

[日曰唱]「沒你陪伴的這個冬季，好孤獨，好冷啊！」

[合唱]「我在等待花開的季節，與你相見，與你相見，與你相見，與你相見。」

[哈日唱]「多少個不眠的夜晚啊，寂寞的夜晚啊，哦~」

[日曰唱]「多少次從夢裡醒來，輕輕的呼喚著你。」

[合唱]「我在等待花開的季節，與你相見，與你相見，與你相見，與你相見。」

走進一看，卻是舅眷家表妹柳好好，便大失所望，說道：「怎麼是你？」

柳好好懟了一句：「你以為是誰？」柳好好當場拉長了小臉，說道，「人家好心做一回花使，你卻不領情。」

「花使，什麼花使？」

「我清婉姐的花使。」

修染一聽清婉的花使，便嚎啕大哭。

這大聲，嚇了柳好好一跳，便問：「你哭什麼？」

修染哭著說：「我答應她，梅花開的時候，就娶她回家！」

[日曰唱]「哦……啊……羅……」

[合唱]「多少次從夢裡醒來，輕輕的呼喚著你。快快回來吧我的愛，美麗的姑娘啊，我在等待花開的季節，與你相見，與你相見，與你相見，與你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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