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求娶
大殿里霎時沒有一點聲響,燕景帝顯然也是愣住,皇帝不發話,臣子更是不敢多言。
「陛下,」顧恆銘出來行禮,「臣女還尚未及笄,年紀也尚小,從小性子嬌弱些,只怕配不上定疆王這樣的英雄人物啊。」顧恆銘兩手緊握,低下頭去。
姼妤看著這兩個男子,看了眼緊張的父親,又看了眼一直氣定神閑的蕭彧,這個男人,從進殿開始就一直這副模樣,好像其餘的事都與他無關,好像說要「求娶她」,也不過是隨口的想法。
「蕭愛卿可真是會說笑了,姼妤才歸來不久,這顧大人自是捨不得女兒這麼早就出嫁的,盛京中這麼多貴女,顧卿何不仔細挑挑。」皇帝出聲緩和,這是他的天下,他怎麼會讓顧家與蕭家這兩大族聯姻。
「自古都說英雄愛美人,臣雖不是什麼英雄,可愛美之心確實真的,自然是真心求娶顧家嫡女了。」蕭彧風輕雲淡的說著,盡堵得皇上與顧恆銘不知該說什麼。
「不,陛下,不可,臣和寧平大長公主只有這一個女兒啊。」顧恆銘低下頭,他猜測,陛下應該也不會想讓顧家與蕭家聯姻的。
姼妤從小就知道,她的婚姻,是她自己無法做主的,明明此刻在討論她的人生大事,她卻做不了主。
她心悅於那個男人,可是,家族利益,皇權的制衡是不允許她自私的,而那個男人,是真心想求娶她嗎,她看向那雙眼睛,她一直看不透。
「自是有情人,陛下何不成全了,定疆王為陛下南征北戰這麼真好,難道如今要求娶一位妻子,陛下還不準了,這傳出去,怕是百姓都要笑話了。」崇德太后的母家原就是蕭家,算起來,還是蕭彧的表姑奶奶,崇德太后明白,如今這天下,看起還是燕家的,可內里的勾當,誰又說的清,當年這天下便是她蕭家打下的,倘若人人都可,她蕭家的人為什麼不行。
姼妤愣愣地看著太后,她沒料到太後會這麼說,太后對她溫和一笑,「瞧瞧,哀家的姼妤,也定是要定疆王這樣的人物才堪配的呢,陛下說呢。」又看向皇帝。
「哈哈哈,母后說的有理了,今日到時好事成雙了。」皇帝雖不愉,卻也是騎虎難下了,本想藉機狠狠敲打蕭家一番,如今竟將顧家也陪了進去,「祿海,替朕擬旨。」
姼妤從沒想過,她的婚事,會是這樣被定下來的。
「阿妧,你長大了,你該知道,你從不是你一個人,你背負著的是顧家,甚至蕭家。」宴后,蕭太后對她說的最後的話。
一路上,顧淑柔坐在姼妤身邊,也沒有說話,顧姼妤雖是嫡女,但此刻她竟然有些同情她了。又不知,自己將來是怎樣的了。
「父親。」姼妤在顧府門口喚住父親。後半場的宴會,父親一直坐著喝酒,在沒說過半句話。
「阿妧一天累了,早早回去睡吧。」語氣里輕柔,滿滿的慈愛,就像往常一樣,說完像是自己累極了似的,轉身走了。
姼妤看著父親的往日偉岸的後背,如今卻有些無力的佝僂著。
父親那樣明白的人,即使真的因家族利息不願她嫁入蕭家,也不會如此無力吧,或者,只是捨不得她吧。
姼妤躺在床上,外頭月色正濃,透過窗子灑在窗帘上,如一簾碎鑽,她終於意識到,她不久將會是他的妻子了。
有窗子「吱」的聲音,在夜裡顯得格外清晰,「誰啊。」姼妤出聲,被子下的手緊了緊。就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漸漸靠近,一顆心緊張的提到了嗓子眼。
窗帘被挑開,姼妤驚覺著伴著被角坐起,那人已到了她面前。是他,定疆王蕭彧。
「你是怎麼進來的。」
男人不答,反是低笑,姼妤才發現剛剛自己的問題是有多可笑,有什麼地方是他蕭彧進不了的呢。
他還是穿著一身晚宴上的玄色衣袍,月色灑在他面上,蘭芝玉樹,倘若不他是叱吒戰場的定疆王,到叫人真當他是天降神邸了。
男人伸手將她面前的頭髮挑到耳後,微涼的手指擦過姼妤的皮膚,男人的氣息漸漸逼近她,姼妤只覺得自己的臉突然便燙。
「想來自然就能進來。」蕭彧附在她耳邊輕輕吐出這幾個字。
姼妤緊緊的掐著自己的手心,強迫自己清醒。
男人的唇從她臉上擦過,停在她的唇上,姼妤緊張的閉了眼睛。
「我的小姑娘著急了呢。」男人抵在她的唇上輕輕著。
姼妤回過神來,一把推開蕭彧,「王爺自重。」對上他的眼睛,並不見戲謔之色,深邃得琢磨不清,姼妤隨即底下頭,整理了下頭髮。
蕭彧起身,拉開床簾走了出去,借著月色打量她的閨房,徑自走到外間的桌前坐下,倒了杯茶,自顧自的喝著,姼妤出來時,見到的就是這幅情景。
這個男人,她真的看不懂,可是又種致命的力量想讓她靠近。
「王爺夜訪姼妤閨房,就是為了品茶嗎。」
「那麼,美人想做點什麼呢。」蕭彧放下手中的被子,抬頭看她,帶些玩笑氣。
「只是想見你了。」他依舊看著她。說的正經。
姼妤看著他的眼睛,想從中探究出他的話里究竟有幾分真假,就像他說求娶她一樣。
蕭彧起身,朝她邁進了一步,驚得姼妤向後退了一步,「怎麼了,怕我?」蕭彧好笑,「在雍州那時,你可不是這樣的。」蕭彧微笑著安撫。
又進了兩步,將她一把抱起,姼妤驚叫了一聲,在他懷裡掙扎著。
「別動。」男人開口,僅兩個字已是不容人拒絕。
蕭彧將她放在床上,拉過一旁的被子替她蓋上,又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吻,「睡吧,」語氣醉人,像是相識多年的情人。
姼妤看著他消失在窗口,眼皮也漸漸沉了下來。
翌日清晨,她看著昨日他出現的窗子,又看了看他坐那喝茶的被子,一切像是他出現前一樣,若不是昨日的感受那樣真切,她幾乎要懷疑自己只是做了一場關於他的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