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終究是書中人
採薇殿請了個說書人來。
不出一個時辰，這個消息傳的到處是。
聽書圖的就是個熱鬧，蓮姬為人和善、待人親和，便都准了他們來聽書。各宮殿沒事兒乾的侍衛、侍女聽聞消息都跑來了採薇殿。
人之多，殿里必定是呆不下的。所以，蓮姬決定移去日里聽戲的涼亭。
涼亭什麼都沒，唯獨地方大。
說書人一桌、一扇、一醒木、一茶壺，足矣。
與說書人桌子相對兩丈處，放置了四把椅子，四張小桌，桌上放茶具和糕點。
四把椅子分別備給蓮姬、四公子雪靈懷、雪靈羽、麓子栩。
侍衛侍女們自帶小坐墊，就地而坐。還有些帶了小吃食來，準備做的十足。
「夫人好，小姐好，公子好。」說書人——行禮，「今個兒想聽個什麼？」
雪靈懷摸著茶碗，笑問蓮姬：「聽什麼，阿娘你說？」
「怕是我說了，你要覺得無趣了，還是你來說吧。」蓮姬本就是個做不了主的人兒，嫁人後更是如此了。
說書人見他們都拿不定主意，便自己想了一個。
「再幾日就是金燈祭了，我就給給大夥講講這金燈的來歷，可好？」
雪靈懷懶得想，聽書本是個放鬆娛樂的事兒，沒必要因這個而費心。
隨口道：「好好好，你說什麼便是什麼了。」
說書人見狀，點點頭表示明白。轉身回到桌前，大聲道：「好咧，大傢伙兒可都聽好了。」
說書人「啪」一拍醒木。
眾人皆聞聲望去。
說書人一展摺扇，道：「今個兒我就給大伙兒講講這『曼珠和沙華』的故事。」
眾人拍手叫好，然後禁聲聽之。
「古傳天上西方極樂國，有一佛家女弟子，喚「曼珠」。曼珠本是花妖，幸得觀世音菩薩指點，才入了佛家。可她畢竟是凡物，雖入了佛家門下，但這六根卻不凈。」
眾人一片咦噓聲。
「有一日啊，這個觀世音菩薩去如來佛祖那裡聽經了。你們猜怎麼著？」說著，一拍醒木。
眾人心咯噔了一下。
「這曼珠啊，耐不住性子，貪玩，就偷溜溜的下了凡。誰曾想啊，這一下不得了了，這曼珠啊，瞧上了個葉子妖，這個葉子喚『沙華』。」
「喔~」在座的多為年輕男女，對情愛之事都是避之不談的。
說書人喝口茶，繼續道：「嘖嘖嘖，大傢伙瞅瞅，這凡物果真凡物吧。花葉本就一體，互看對眼兒，其實吧，也實屬正常。」
紙扇一合，用力一拍桌面。
「曼珠與沙華一見鍾情，私定了終生。想著日後可以快快樂樂、倖幸福福的過日子了。」
聞之侍女們都是會心一笑。
「可是呢，這個曼珠怎麼說也是佛家弟子啊，佛雲過：不的貪戀紅塵。」說書人話鋒一轉。
「很快，這事讓觀世音菩薩知道了。你們想她能不氣嗎？不能吧。觀世意菩薩心想：好你個小妖，本座好心助你成佛，你卻欺我騙我，定要好好給頓處罰。」
這話聽著有意思，引得眾人哄堂大笑。
「說說這曼珠，偷下凡、戀紅塵、欺騙師傅，這隨隨便便一條就能治她於死地啊。」
這麼一說，眾人的心又揪了起來。
「沙華心疼曼珠，便想了個法子，去地底下，閻王那裡。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也能使磨推鬼。」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這不說著，沙華就托朋友給了閻王一大筆錢，然後自己帶著曼珠去了陰間一個叫黃泉的地方，住下了。閻王收了錢自然也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管了這事兒了。」
醒木又是一驚。「可是，這人算不如天算吶。誰也未料到，觀世音菩薩翻遍了天的地都沒找到花妖，一怒之下告到了天帝那裡。」
眾人凝眉，靜靜的聽著。
「天帝是誰啊，上能管天，下能管地，中間的人間，唉，他還能管。其實，這天帝一天天也是忙得很，不願理會這等小妖。奈何觀世音菩薩出面了，這面子不能不給吧。只好召那閻王老兒，提人訓問。閻王自知要敗露了，便供出了曼珠和沙華所在之處。」
「啊？」眾人一陣驚嘆。
「曼珠和沙華害怕生離死別，便在天兵來前，直接抹脖子，自殺了。」
「啊！」
「唉！」
眾人唏噓不已。
「沙華化葉，曼珠化花，葉護花，花依葉。」
眾人小聲詢問：「這就結局了？」
說書人聞聲，答道：「非也。」
繼續講道：「觀世音菩薩將花與葉分開。花歸花，葉歸葉。抽玉凈瓶柳條，手一揮，在八百里黃泉路上，變出一幻境，鋪滿了花，任沙華尋找真的曼珠。又是一揮手，變出另一幻境，鋪滿葉，任曼珠尋找真的沙華。」
不少玻璃心的侍女落了淚。
「此所謂，花開一千年，葉開一千年，花葉兩不見。此後，在通往黃泉的路，便有了八百里曼珠沙華。」
醒木一放，故事結束了。
不少未經男女情愛之事的少男少女，抱頭痛哭。
關於金燈，大家多知是祖宗傳下來的東西，並未去過深了解。
曼珠沙華來自佛土，歸於陰間。其中曲折又有幾人知曉。
說書人說的也只是世間皆傳的版本，真相如何，誰又會去理回呢？
故事講完了，人也該散了。
眾人散去，說書人也回了家。
路上，蓮姬一直心事重重的。
雪靈懷見狀，便支開了雪靈羽和麓子栩，讓她去別處玩了。
見二人走後，雪靈懷忙問蓮姬：「阿娘，怎麼了？是身子不舒服嗎？」
蓮姬有些恍惚，傻問道：「今年的曼珠沙華開了吧？」
雪靈懷忍笑道：「阿娘，花早開了，好美呢。」
蓮姬盯著身旁的花，道：「懷兒，日後有時間的話，多去別處走走。」
雪靈懷頓了頓，道：「嗯嗯，盡量吧。」
「你要多用心，照顧一下你爹和你姐姐妹妹。」蓮姬含淚道。
「嗯？」雪靈懷呆住了。
心道：怎麼了這是？爹和姐姐妹妹，娘自己呢？是要發生什麼了嗎？
「娘，你到底怎麼了？」雪靈懷快被嚇哭了。
「花開一千年，葉落一千年，花葉永不見。」
說完這句話后，蓮姬便離開了。
留下雪靈懷一人在身後獨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