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紙鳶

雪靈羽與麓子栩二人在寢宮裡好好休息了幾日。

休息的這些日子裡，老醫師日日往落月殿跑，生怕一個不留心漏掉什麼毛病似的。天天把脈問診、躺著吃清淡的，還不讓腓腓和溪囊靠近，更是連麓子栩都見不到，真是要逼瘋雪靈羽的節奏。

終於，到了第四天，雪靈羽忍不了了，向著老醫師和侍女發脾氣，砸了些東西才得到批准，之後便出了屋。

雪靈羽先在自己卧房的床下拿了包袱，然後去尋了麓子栩。一路上尋尋問問，才曉得麓子栩去了德馨苑。見到麓子栩時，他正在看書，雪靈羽一心想著出去玩，根本不在意他在看什麼，打掉他手中的書，拉著他去了一座山上。

那山不高，山頂光禿禿的，空間卻足夠大。

「來這兒做甚？」麓子栩看著這兒一覽無遺的空地，實在想不出能幹嘛。

「你會畫畫嗎？」雪靈羽蹲在地上，將包袱打開。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麓子栩皺了皺眉，道：「敢情你拉我到這山頭，是要吹風畫畫啊。」

雪靈羽站起來，踮著腳，伸手敲了一下麓子栩的腦袋。

笑道：「好實在的獃子！誰說的畫畫就只能在屋裡，不能在外邊了！」

說罷，一甩手變出一條長線和一把竹篾。

這時，麓子栩才明白過來，雪靈羽想要做紙鳶玩。

「早說嘛，做這個我最在行了。」

麓子栩奪過長線和竹篾，盤腿坐於地，開始認真編織骨架。

麓子栩如此熟練，可見不是第一次做了，雪靈羽甚是開心，拿起筆在紙上細細開畫。

雪靈羽畫了兩幅，一幅是大彩蝶，一幅是雙魚。

麓子栩把畫紙糊在骨架上，將長線纏到線轆上，一頭線扎在風箏上，成一斜角。

兩支紙鳶就便做好了。

麓子栩面向著風，手拿著紙鳶提著線邊跑邊看。雪靈羽學著麓子栩的樣子，抓起紙鳶，向風跑去。

「注意紙鳶的高度，感覺到風的力量很強時，紙鳶會慢慢往上升，要慢慢放線。」麓子栩邊跑邊喊。

二人扯了一會兒線，等紙鳶和風保持平衡，就不再跑了。

時而收線，時而放線，紙鳶在天邊越飛越高。

麓子栩沒放紙鳶很久了，距上次已有六年了。今日在這山頭一游，下次不知又會在什麼時候了。

二人背靠背而站，放著紙鳶，這一玩就是一日。

漸漸地，二人玩累了，就坐在山頭的大石頭上，看夕陽西下。

「你說，雲彩可以吃嗎？」雪靈羽伸手想要抓抓天上的雲彩。

麓子栩擺擺手，笑道：「我聽說神仙們都是在上面走來走去的，都被踩過了，肯定不能吃了。」

雪靈羽伸伸懶腰，問道：「那可以躺上去嗎？感覺軟綿綿的，躺上去肯定很舒服的。」

「我記得子墨哥哥說過：『靈，性情善，心信神。以修為，論聰愚；聰慧者，化仙，指引世人，光明之路；愚鈍者，殺之，骨可入葯，治痴之症。』你若能好好學習，提高修為，日後化了仙，定能上去躺躺。」

「不用等日後，現在就可以啊！」雪靈羽激動地站起來。

麓子栩一臉懵，獃獃地問道：「現在？」

雪靈羽一臉興奮，笑道：「對啊，你不是先生的弟弟嘛，先生是仙，他可以飛起來去天上，你也一定可以。你帶我去天上看看唄！」

麓子栩尷尬的咽了咽口水，無奈道：「他是仙沒錯，但我不是。他是鹿仙，但不是天生的鹿仙。」

「什麼意思？」雪靈羽搖搖頭頭，表示聽不懂。

「在成為鹿仙之前，他還是一隻鹿妖。那時他生活在安瀾之海，他悟性頗高，有幸又得思休仙帝指點，才化而成仙，之後便又去了破曉之地。」說罷，麓子栩指了指南方，又指了指東方。

「原來如此。」雪靈羽算是長見識了，之前從未有人和他說起這個。

麓子栩見她一臉好奇，繼續道：「我吧，一直貪於玩樂，不屑學習之事，對於修行之事向來是『兩天打漁，三天曬網』，敷衍的很，自然也未能成仙。」

「哦，這樣啊。」雪靈羽本以為他小小年紀修為很高，沒想到與自己似乎無甚差別，便有些不那麼崇拜麓子栩了。

麓子栩見她眼中的光沒之前那麼亮了，黯淡了許多，就停了一會兒。

許久，二人都沒有說話。

終於，麓子栩還是忍不住了，開口道：「靈羽，我想說的是，此刻往後的十年亦或是十餘年裡，對你來說，這是最好的學習時間，這也將會是你這輩子里最快樂無憂的時光。你可以不顧及他人的感受，無需擔心如何保護身邊的人，更無需理會這世間的局勢。此間，你便只是你，你可隨心而來，坐看庭前花開花落，卧看天邊雲聚雲散，脫離這凡俗塵世。你亦可隨心而去，走過萬里河川，看過爛漫山花，擁抱這世間萬物。」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雪靈羽搖搖頭，表現得一臉無知。

麓子栩不知她是真不知，還是在裝不知。

「也罷，即便是你現在不知，日後終會只曉得。不早了，咱們回吧。」

雪靈羽無奈的聳聳肩，說：「好。」

收下紙鳶，放回包袱里。

二人並肩而行，回了落月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