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記憶碎片

宋元清出了殯儀館的門，徑自沿著道路大步疾走，這裡附近就是連著殯儀館的墓園，環境幽靜而安寧。

宋元清猛然間站定，回頭望去，心裡空空落落地，那牽絆著自己多年的心愛之人，就此失去了。

「元清，你訂的這個歐洲十國游，怎麼也不再晚一周，這期末考試剛結束，學校里還有好多事情呢。」

「元清，我們不在家，爸腿腳不方便，要不請個人來臨時照顧一下吧。」

「元清，暎倫這裡教育不錯，等媛媛大了，讓她來這裡讀書吧。」

「爸爸，淪墩有很大的霧嗎？」

「爸爸，威泥澌真的都在水裡嗎？」

……

靈魂在唐川的身體中蘇醒以來，始終壓抑的情緒終於爆發了出來，宋元清對著道路旁的大樹就是一陣猛擊。

未經訓練的稚嫩雙拳頓時鮮血淋漓，劇烈的運動，拉扯了胸部的傷口，再次開裂，鮮血滲出了白色的襯衣。

宋元清忽然間蹲在大樹旁，抱頭哀嚎起來，宋元清的一生從未如此痛哭流涕過。

從小在人販子手中就知道哭了要挨打。被軍人出身的老爹收養后，聽得最多的就是「男兒流血不流淚」，後來自己進了部隊，才明白老爹話里的深意。

戰友倒在懷裡時，他沒有掉眼淚，但卻憤怒地殺光每一個看到的敵人，即使擔著殺俘的污點退役，也沒有後悔過。

直到遇見一個叫蘇若雪的女孩，宋元清才知道什麼叫心軟，在第一次抱著襁褓中的女兒那一刻，才明白什麼是圓滿。

然而這一切，卻在七天前被徹底地打碎了。

剛剛在來殯儀館的路上，宋元清已經用手機看過關於這場恐襲的全部新聞，知道事發到現在已經七天了。

如今不僅宋元清自己的一家沒有了，岳父岳母也沒有後人，自己的養父老爹也孑然一身了。

宋元清想到造成這一切結局的，就是那個叫姆斯拉法的中年人，一時間他空空的心彷彿被某種情緒填滿。

他猛然站立起來，卻忽然間一陣頭暈眼花，連忙伸手扶住樹榦，搖頭苦笑，這具身體可真是弱啊。

原來是個只知道學習，不知道鍛煉身體的書獃子啊。這麼想著，關於唐川的一些記憶就慢慢浮現了。

這個唐川真是個學霸啊，尤其是對計算機非常內行，高中時就寫過不錯的手機APP，還賺了第一桶金。

自己現在擁有了唐川的記憶，那麼是不是也就具備了他掌握的知識和技能呢？

宋元清拿出了口袋中的手機，用手指解開了指紋鎖，很熟練地將手機中的一個程序調了出來，看著那些代碼，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

這一刻，宋元清能夠確定，自己真的直接掌握了唐川這具身體記憶中的知識和技能。

可是唐川不是已經死了，靈魂也消散了，那為什麼還會有記憶留在身體中？自己的靈魂中不就帶著記憶嗎？難道還在身體中也備份了？

不知不覺間，宋元清融入了這具身體的計算機知識，也就很自然地用計算機的知識去分析自己現在的靈魂狀況。

假設人的身體是硬體，那麼靈魂或許可能就是操作系統，各種知識和技能就是應用軟體。

人死了，也就是硬體損毀了，操作系統也會跟著不能運作，可是自己這個操作系統不知道為什麼，帶著其中的應用軟體，一起鏡像到了唐川的硬體中。

而唐川的操作系統還是和普通人一樣損毀了，但是卻留下了應用軟體數據，並被自己的操作系統融合了。

雖然類比的有些牽強，但是也勉強說的通，只能說自己這個操作系統很智能、很牛逼就對了。

或者說，是靈魂空間中那個詭異的紫色石碑，在起著作用，肯定是的！

以唐川的學霸背景，英文肯定很不錯，難怪自己剛醒來時，就能夠聽懂塞恩斯醫生的英文。

想到英文的時候，忽然更多的英語記憶湧現出來，唐川一時間臉色變換不定。

「我的天，怎麼會有那麼多不同的英語記憶碎片！」

宋元清忍不住驚呼起來，記憶中的畫面十分斑駁雜亂，沒有可以連貫的，這些奇怪的混亂記憶顯然並不是一個人的。

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是剛剛在殯儀館吸收到的那種奇特東西導致的嗎？

那些奇特的東西，能夠讓自己的靈魂有一種成長的感覺，可是知識或技能的記憶應該沒有這種感受啊。

之前自己吸收到特工肖恩的知識和技能的信息流，就沒有這種靈魂成長的感覺啊，這麼說來應該不是那些奇特的東西導致的。

那究竟是什麼時候，這些駁雜的記憶進入到自己靈魂中來的？

可惜自己不知道怎麼再進入到靈魂空間，到了那裡面，應該就可以找出原因了。

一聲汽車鳴笛的聲音驚醒了宋元清，他回身望去，一輛轎車很快從身後超越過去。

宋元清看看天色，似乎已不早了，不知道會不會有護士發現沉睡的唐依然，自己還是儘快趕回去。

這麼想著，宋元清很快用手機Uber軟體叫了車，沒等多久，車子就來了。

一個白人司機大叔，看到上車的宋元清，臉上顯出同情的表情，也沒管宋元清會不會英文，就說道：「真是不幸，這次恐襲是暎倫與華國共同的悲哀。孩子，上帝會保佑他們的。」

宋元清說道：「謝謝！他們都會去天堂，而那些視普通人生命為草芥的恐怖分子，都會下地獄的。」

從與白人司機大叔的對話中，宋元清再次意識到，自己在用著一個叫唐川的身軀，這只是一個18歲的男孩。

自己18歲在哪裡？有老爹的戰友關係，已經進部隊一年了，正在咬牙想進特戰隊。

一時間，那些熱血的訓練場和戰場的記憶浮現出來，宋元清眼中卻從回憶的溫情中漸漸地泛起陣陣寒意。

既然當年自己可以被訓練成為一個戰場屠夫，自然也可以把這具書生之軀，鑄就成恐怖分子的惡夢。

姆斯拉法，洗乾淨脖子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