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遇上醫鬧

呲……

尖銳的聲音在那高速旋轉之下呲的一下輕輕的碰在白色的牙齒上，漱口水從那旋轉的器械下方一個細小的孔噴出來，細小的水流不停的沖洗著剛才碰撞的地方。吸唾器的一頭被一個年輕小護士小心翼翼的拿著，不時的放入孩子的嘴裡嗤嗤的吸著那噴出的漱口水和唾沫。

「不要……」

綜合治療椅上一個大概五六歲的孩子含糊不清的說著，嘴裡那舌頭也是跟著一動一動，只是因為被護士手裡拿著的吸唾器擋著，沒有絲毫辦法。

察覺到孩子的反抗，墨錦的眉毛不由得皺了一下，口罩下的嘴角更是不動聲色的撇了撇，頭頂上那晃著眼睛的白色口腔燈直接照射在孩子張開的嘴裡，那磨牙上明顯的細小的黑洞已經可以看穿到內里，黑漆漆一片，已經壞到了裡面。

或許是白色的燈光帶給孩子的刺眼，或許是冰冷的器械響起的呲呲的聲音，孩子顫抖著睫毛緊閉著雙眼，渾身上下格外緊張，雙手緊緊得握著，握得那指關節都有些發白，就連雙腿也是綳的直直的。

「別亂動。」墨錦將那渦輪手鑽從孩子的嘴裡取了出來，示意一旁的護士將吸唾器用上，想著等會可能會遇到的狀況，也是看著孩子的眼睛叮囑一句。

一旁的護士弄好以後，給墨錦遞了一個眼神，墨錦這才將渦輪手鑽重新放進了孩子的嘴裡。

「啊……」孩子身子猛地一顫，張開的嘴一口咬了下去，卻在那冰冷的器械猛的一磕，一股猩味立馬出現在墨錦的鼻尖。

看著這孩子，墨錦無奈的搖了搖頭，一萬個草泥馬從心底里奔跑而過，低下頭看了看一側胸口掛著的護士表，指針已經指向了十二點多。

「墨大夫，要不？」小護士看著孩子口中那舌頭上蹭破的扣子，面上有些猶豫，對著墨錦擼了擼嘴，讓墨錦看向那玻璃門外緊緊盯著這邊的一男一女身上。

墨錦知道，那一男一女就是剛才在這裡鬧過一次的孩子的父母。

想到這裡，墨錦就覺得頭疼，算算治療椅上這一個，一上午接診的孩子也已經有近十二個了，除去特別乖的兩三個意外，其餘的不是哭就是鬧，有一個年紀小一點的，連那開口器都用上了，不過好在孩子的父母都比較明白事理，所以並沒有說醫生護士不會照顧孩子。

只是偏偏這一對，著實讓墨錦和護士頭疼。

看著治療椅上孩子那雙有些害怕的眼睛烏溜溜的看著自己，墨錦就覺得頭皮有些發麻，心中嘆了口氣，對著護士說道：「許晴，去把他父母叫進來。」

一旁的小護士聽到墨錦的話，便是立刻對著那玻璃門外的父母招了個手，示意他們進來。

那女的一見護士招手，不等男的說話，便是直接各次一下將門推開，直接就奔著治療椅上躺著的孩子過去。

「媽……」孩子仰著頭拉住女的的手，眼睛里立馬嘩啦啦的流出了眼淚，那張白皙的小臉蛋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男子漢大丈夫，一點這麼個事，就哭成這樣，想什麼樣子。」

男的跟在後面，不耐煩的看著女的給兒子擦眼淚，板著臉呵斥著面前滿是眼淚的孩子，可是轉過身，卻是一張笑臉對著墨錦和許晴問道：「醫生，我看您也弄了好久，晨兒這牙齒怎樣了？」

伸手將待在嘴鼻間的口罩摘下，墨錦那一張白皙年輕的臉便是出現在這雙男女的跟前，見這兩人還知道關心自己的孩子，墨錦便是直接一轉身將電腦里剛才孩子拍的片子調了出來，拿起桌上的一支筆，指著其中的一顆磨牙說道：「這顆牙齒，表面雖然完好，只有一顆小洞，可是裡面已經齲齒，到了牙髓，說白一點，就是爛了，若是要治療，必須將牙齒掏空，然後做上藥……」

女子湊到墨錦的身邊，仔細的看著墨錦所指的地方，可是看了半天，卻只看到黑白兩色，當即嘀咕了一句，轉而便是對著孩子說道：「晨兒，張開嘴，媽媽看看。」

被喚作晨兒的孩子委屈的眨了眨眼睛，這才聽話的張開嘴。

「這是怎麼回事？」嘴一張開，女子便看到孩子靠近那顆牙齒的一側有著一個鮮紅的口子，竟有拇指那麼寬，女子眼睛微怒的轉過身，看向墨錦，質問的說道：「醫生，怎麼牙齒還沒補好，這舌頭成這樣了？」

一旁的許晴遞了個眼神給到墨錦，詢問怎麼辦？要知道她此刻也不能隨意的插話，一則因為剛才孩子的掙扎和叫喚，作為父母雙方在玻璃門外都能夠看見，二則她只是個護士，墨錦作為兒童口腔科主治醫師，也有義務去解釋。

墨錦對著許晴點點頭，讓她放心。這三年多以來，這樣的父母，她見得也不止一個兩個，將事情解釋清楚就好。

「這你得給我好好解釋解釋，我們送孩子來是來看牙齒的，可不是來這裡割舌頭的。」女子見墨錦和許晴在一旁傳遞神色，便是將已經起身的孩子拉在了自己的身邊，單手摟著孩子，看向墨錦。

「這位家長，這顆齲齒已經到了牙髓，做治療肯定是會疼的，你們家孩子可能是因為害怕，緊張，所以一直不是很配合，剛才的情況，想必你們二位在外面也看到了，若是真的想要治療還需要你們好好說服一下孩子，讓孩子克服緊張，要不下次還這樣，可能還會不小心弄傷舌頭的。」墨錦皺了皺眉頭，儘可能的用婉轉一點的語氣解釋著整個事情的經過，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眉心總是一跳一跳的，讓人覺得頭皮有點發麻，側著頭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時鐘，那長針已經指向了六，心中暗自嘆了口氣，想著這都十二點半了，自己的肚子似乎也感覺有點空了。

女子見墨錦看那時鐘，也是跟著看了一眼，等看到墨錦面上滑過的一絲無奈，原本對孩子舌頭受傷所壓抑著的氣憤便是一股腦兒倒了出來，道：「我看你也沒做多久的醫生吧，這麼年輕，說出來的話也這麼不負責任。」

「沒有，沒有的事。」一旁的許晴見女子生氣了，連忙替墨錦解釋道。

「和你一個護士有什麼關係？」女子橫了許晴一眼，那眼中的怒氣讓許晴看的一頓，愣是將到嘴的話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