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生死之間

文|木魚書緗

手術室只聽得到呼吸和遞送剪刀的聲音。

「一次電擊！」

隨著心電除顫儀落下抬起，董琪抬眼看顯示屏，心臟顯示屏依然是直線。

「準備二次電擊！」董琪聲音沉穩，她心理開始了焦慮，但是依然步驟清晰的指揮下一步操作。

第一次來手術室觀摩的實習生劉思嚇得臉色慘白。

「可可，你去給家屬簽署病危通知，告訴他，情況緊急，我們要切除子宮。」董琪吩咐。

「是！」可可接到命令，立刻衝出手術室。

「董……董大夫……」劉思戰戰兢兢的小聲說。

董琪只是看了她一眼，劉思領會到董大夫的意思，怕她的慌亂影響別人，只得咬著嘴唇不再言語。

二次電擊后，心臟顯示屏出現了波動，董琪又看了一眼昏厥過去的病人，嘆了口氣，她在等可可最終簽署結果。

董琪的手上的紗布已經完全浸滿了血。出血根本止不住，剛剛輸入病人體內的血，很快就再次通過子宮出血流出。

「25床高彩鳳家屬！25床高彩鳳家屬！」隨著可可的喊聲，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模樣的老人站起身。

可可疑惑又不解的問：「您是高彩鳳什麼人？今天只有您自己嗎？」

「我是她父親，是的，就我自己……他愛人在外地趕不過來……」

「您聽我說……」可可咽了一口吐沫，接著把病人的危機情況以最快的語速描繪了一遍。

「您看，病人自己是不同意切除子宮的……但是……」

「我明白，切除吧……」沒等可可說完，老人已經明白。

「那麻煩您在這裡簽個字！」可可迅速遞上紙筆。

老人顫顫巍巍寫下「同意」兩個字。

可可不容分說，立刻奔向手術室。

「家屬簽字了，同意切除！」一進手術室，可可便沖著董琪大聲說道。

可可的話音還未落，董琪的聲音響起：「現在進行子宮切除！」

董琪頭上滲著豆大的汗珠，手起刀落。

手術持續了四個小時之後，手術室亮著「手術中」的燈終於熄滅，高彩鳳的命保住了，但是仍然處於昏迷狀態，立即被轉往ICU。

董琪走出手術室，劉思心虛的跟在她身後，很久，終於鼓走勇氣跑上前。

「董大夫………剛才……對不起……」

董琪看著緊張的不停擺弄自己胸前別著名字的胸卡，淡然一笑。

「沒什麼，開始都這樣！你這不算什麼，比你狀況不好的有的是呢！」董琪拍了拍這個一臉茫然的小女孩兒的臉，接著半帶調侃的說道：「你回頭可以跟魏紫嫣交流交流！她比你嚴重！」說完，奔向自己的辦公室。

劉思看著董琪的背影，心裡方才的緊張和失落有了些許好轉。

回到辦公室，董琪拿起自己的午餐，現在指針指向下午一點半。

「紫嫣，高彩鳳子宮出血，提前手術了，孩子沒問題。她大出血，子宮切除了。」董琪拿起微信，給魏紫嫣發信息說道。

此時此刻，穆小西正安靜的躺在布滿陽光的小床上，魏紫嫣則是一個人靠在床頭髮呆。她看著穆小西，心理不知道為什麼，竟然生出一種畏懼。她突然覺得生活秩序突然大亂，這種坐月子的日子，讓她覺得自己生活的像個廢物。

手機鈴音把她的思緒拉了回來，她聽到董琪的語音，不由得皺了皺眉，她知道董琪一定是在手術台上打了個硬仗。

「董琪，辛苦你，我都幫不上忙……」魏紫嫣說道。「唉……我這剛呆了兩天，就想回去！」

董琪聽著魏紫嫣這樣講，「噗」的一聲把剛喝的水噴出來。「你這是什麼狀況，你家穆小西難道不是你親生的？竟然不想呆在家裡……」

「董琪……我跟你說……」魏紫嫣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熟睡的穆小西，壓低聲音「我發現，我竟然不會給他換尿布，我換尿褲的時候他竟然也哇哇大哭，而且我的奶水不夠吃，我不知道該怎麼照顧他，你說我這個婦產科醫生是不是白做了………」魏紫嫣說著有點沮喪。

「哈哈……」董琪忍不住，笑了起來，接著說道：「魏大夫，你都有你都語無倫次了！你說是做手術呢？還是帶孩子難？」

「當然是帶孩子了！」魏紫嫣毫不猶豫的說完，自己也笑了。

「新媽媽，你就好好學習一下吧，這可比咱那些專業的醫學書籍容易的多。」董琪說著收了笑容，「哎，說真的，明天有時間我去看你，看看到底你家穆小西把你折磨成什麼樣了……」

午後的陽光，照進整個辦公室里，董琪身上的疲憊彷彿漸漸褪去。吃過午飯，她又開始整理病人的筆記了。

魏紫嫣拿著手機，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順手給魏紫蘇撥了一個電話。

此時，花店裡的魏紫蘇，正在給一個小夥子包花，她剛剛整理好一束玫瑰，已經用麻繩綁好，正在花束外層纏絲帶，並剛剛把一顆固定用的珍珠針插到絲帶上。

「姐？」聽到電話響，魏紫蘇把包到一半的花遞給了高若晴。「你家穆小西還乖嗎？」

「他睡覺呢……紫蘇，你幫我去醫院送兩束花。」魏紫嫣說。

「給醫院的人？誰？」魏紫蘇坐在小靠椅上，邊伸了個懶腰，邊問道。

「一束給董琪，一束給我的一個病人。」

「那，你要有什麼特殊寓意嗎？」魏紫蘇接著問。

「感謝和祝福。」

魏紫蘇聽著，起身搜羅了一下自己店裡的花，答應下來。

高若晴剛好把小夥子的花包好，她收完錢，一邊聽著魏紫蘇打電話，一邊整理櫃檯上零散的花葉。

高若晴用餘光注意到門外站在展示板旁邊站著的人。

江亦飛正凝眉注視著展示牌上的花語。

今日店花：風信子

風信子的花語：初戀的一心一意

「江亦飛！」魏紫蘇也注意到了江亦飛。「你來的可真是時候！一會兒幫我一起送花！」

「我就說，我跟你有心裡感應！我內心聽見了你的召喚，立刻就來了。」江亦飛笑著，偷偷看了一眼魏紫蘇的表情，立刻又轉向別處，假裝欣賞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