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發病

「這個舅舅。」林小堯無力吐槽。

林小堯話一出口，覺得哪裡不對，舅舅不是一直口口聲聲說不能在單位提他是自己的舅舅么？什麼親屬規避問題什麼什麼，要不是自己當初確實是考進來的，外婆下了死命令，不然舅舅怎麼會讓自己在他手底下工作，現在又怎麼會告訴一個新來的人是自己舅舅？

雖有疑問，可對象是郭炎彬，自己大學時期的死黨，林小堯也不去深想，抱著一疊資料台賬走向了郭炎彬的辦公室。

林小堯在跨進辦公室前，換上了一副討好的笑容，「領導，您要的資料，我拿來了。」

郭炎彬接過資料，也不理林小堯，自顧自看了起來。

郭炎彬不喊林小堯坐，林小堯只得站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林小堯已經換了無數個站姿，她心中已是萬分後悔，為什麼早上要穿著該死的高跟鞋。

在林小堯再一次換站姿時，動作稍大，碰到了旁邊的書刊。郭炎彬聽到動靜，抬頭看了看林小堯，「這就站不住了？」

「報告領導，」林小堯本想逞強，可退的酸麻讓她把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嬉皮笑臉的說道：「腿麻了。」

「哎，我說林小堯，你以前體力不是很好的么，校運會八百米不是跑第一么，就為了這個第一在我面前嘚瑟了多久。怎麼現在台賬做成渣，體力也成渣。」郭炎彬看著林小堯，嘴裡就不自覺的想損她，平時的成熟穩重一點不見蹤影，倒像是個得理不饒人的小孩。

郭炎彬的話像是拉開了林小堯記憶的閘門一般，學生時期和郭炎彬的對話一句句闖進了林小堯的腦海。

「林小堯，你不就得了個校運會八百米第一，你嘚瑟個啥勁兒。」

「呵呵，體力渣渣，你快點叫我聲姐姐，以後等去了戰地做報道，說不定姐姐還能救你一命呢。」

「喲呵，有志氣，現在才大二，你就想著去做戰地記者啊。」

「那可不，我從小到大的夢想，就是做戰地記者。」

「做戰地記者」五個字像是地鐵站口的風，一直在林小堯的耳邊噗噗作響，陰冷，讓人不寒而慄。

郭炎彬看著林小堯的臉色越來越不對，額頭冒著大顆大顆的汗，忙站起來，拉了拉林小堯，「小堯，小堯，你沒事吧。」

林小堯像是漂浮在黑暗的地鐵里一般，沉沉浮浮，沒有著落，不知盡頭，身邊空無一物，只有刺骨腥臭的寒風一直刮著。郭炎彬的一聲聲「小堯」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聲音，在和她心底的魔音做著激烈的戰鬥。

最終，林小堯戰勝了她心裡的惡魔，回過神來，那失焦的雙眼，慢慢找到了焦距，才看清楚，郭炎彬一臉著急的模樣，喊著自己。

林小堯想開口說自己沒事，卻不想一開口，喉嚨已經啞的說不出話，「炎，炎，咳咳咳咳。」

郭炎彬見狀，忙把林小堯扶著坐下，轉身倒了杯溫水，道：「你坐下，喝杯水，先別說話。」

林小堯想接過水，手卻不受控制的一直在抖。郭炎彬見狀，緊鎖的眉頭擰成了川字，把水喂到了林小堯嘴邊。

林小堯喝了幾口熱水后，嗓子才慢慢緩過來，看著郭炎彬關心的神情，林小堯不自覺的錯開了眼神，道：「炎哥，我沒事，就是，就是，昨晚睡的太晚，感冒了，有點頭暈眼花。」

林小堯的解釋，郭炎彬自然不信，臉上卻不顯，就著林小堯的話說道：「好好照顧自己，有病看醫生，別諱疾忌醫。」

林小堯心中一震，「諱疾忌醫」？郭炎彬是知道了什麼嗎？林小堯狐疑，抬頭看了看郭炎彬的臉色，一切如常。林小堯勾了勾嘴角，心道，自己許是多疑了，那麼多年沒聯繫，郭炎彬怎麼會知道自己的病。

林小堯有些虛脫的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大家看著林小堯的臉色不好，猜測林小堯是被新來的領導給罵了，大家也不好去問什麼，默默做著手頭上的事，林小堯心裡有事，也沒有精力像平時一樣和大家嘻嘻哈哈，只是默默坐在了自己辦公桌前。

林小堯掏出筆記本，在紙上慢慢的畫了一橫，看著一個完整的「正」字出現在眼前，林小堯臉色更加蒼白了。這個月第五次了，病發越來越頻繁了，這一切都是警鐘，身體在給林小堯警鐘。

一天工作，林小堯都魂不守舍，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下班，林小堯準備收拾收拾東西回家，卻不想手機響起，一個陌生號碼，林小堯按了掛斷，可是沒多久，那個陌生號碼又打了過來，林小堯又按了掛斷，幾次三番，那陌生號碼終究沒擰贏林小堯，沒有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