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雨中請罪

第十章 雨中請罪

劉徹曾經在情濃的時候說起過,只有在阿嬌的宮殿里他才覺得舒適,就連睡覺都更安心,所以為政事忙碌了一整夜的劉徹,躺在昭陽殿里熟睡著,體貼的阿嬌坐在劉徹身邊,手執扇子輕輕扇動著,陽光透過垂下的竹簾縫隙映照在阿嬌身上,平添了幾許的柔和,她的眸光中有疼惜,有愛憐,有欣慰,卻獨獨少了一分男女之間的深情。

按照漢制,皇后一般都會居住在椒房殿,但是劉徹自從迎娶阿嬌為皇后之後,阿嬌便力排眾議,向劉徹表明絕不會居住在椒房殿,劉徹曾經問起過緣由,阿嬌淡笑道『住在椒房殿的是大漢的皇后,我卻是你的阿嬌姐姐。』

其實漢初那幾位居住在椒房殿的皇后,可是沒有幾人有好結果的,阿嬌清楚的記得外祖母太皇太后的一句感嘆,『未央宮中最不可逾越的也是最顯赫的是太后所住的長樂宮。』

皇后可以廢除,親娘卻不能不認,尤其是以孝道為本的大漢,身為天子更應該以仁孝標榜教化萬民。

外面的風勢越來越大,阿嬌放下扇子起身,將竹簾卷好,合上了窗戶,墨色雲朵若鉛塊一般直壓下來,頃刻之間豆大的雨滴稀稀落落從天而降,阿嬌看了一眼天色,暗自感嘆,這是一場及時雨,正好能趕上農家播種,昭陽殿里尚未來得及點燃油燈,顯得有幾分陰暗,

「娘娘,娘娘。」楚玉面色陰鬱走近,壓低聲音道「王夫人領著諸益公主跪在長階上向您請罪,奴婢怎麼勸也王夫人也不肯起身。」

阿嬌眸光微微一晃,輕聲嘆道「她這哪是來請罪的?」

床榻上的劉徹閉著眼睛翻身,隨口問道「嬌嬌有事?」

「沒事。」阿嬌展顏一笑,輕聲說道「您再睡一會吧。」

劉徹聞言,氣息重新平穩,不大一會鼾聲響起,阿嬌慢慢的轉身,向寢殿外走去,楚玉瞄了一眼床榻上的皇帝,咬著嘴唇跟隨阿嬌而去,為何不告知皇上?

「娘娘,你這是要做什麼?」

阿嬌撐開手中畫著荷花的油傘,輕輕轉動著紅木傘柄,荷花上立著的蜻蜓彷彿活了起來,在荷花上翩翩起舞,阿嬌道「去看看王夫人。」

「娘娘,她都欺負到門上來了,您還去看她?」楚玉上前拽住了阿嬌,低聲說道「她就是仗著太后才會——」

「楚玉,王太后是皇上的生母。」阿嬌語氣里透著不悅,掙開楚玉,見她擔憂的眸光,輕笑道「當朝外戚有竇家,有田家,我陳家雖然退出朝堂,可也是大漢列侯,王夫人,她——以為攀上王家就能成嗎?王太后心中即使有王家,也不會有她就是了。」

阿嬌向寢殿方向望了一眼,恍如透過合著的朱漆殿門看見榻上安然熟睡的劉徹,未塗豆蔻的素手無意識的轉動油傘的手柄。

「無論是竇家還是田家,皇上絕不會容外戚把持權柄,王夫人,不可謂不聰明,但她——不夠了解皇上。」

阿嬌提了一下裙擺,楚玉忙上前撐起油傘,護著阿嬌向外走去,雨勢越來越大,雨滴幾乎連成直線,白玉的台階上有幾處積水,阿嬌小心的越過積水,並不想弄濕鞋襪,來到了已經渾身濕透的王夫人和諸益公主身前。

「你們還不肯起來嗎?」

諸益公主劉靜仰頭,望著被僕從簇擁,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雖然是雨天,她的還是如同往日那般高貴,衣衫不見任何的潮濕,阿嬌深幽漆黑的眸光平靜無波,不,偶然露出一抹的嘲諷,彷彿在看著一出鬧劇。

劉靜費力的睜著眼睛,模糊的視線讓她覺得天地間只有阿嬌所站的位置不曾降雨,張張發白的嘴唇,「皇後娘娘——皇后——」

王夫人攥緊拳頭,指甲摳進了肉里,陳阿嬌的高貴,更顯得她狼狽不堪,死死的咬著舌尖,蜷首道「娘娘,是劉靜的錯,您別怪她——她——她是關心曦公主的。」

劉徹雖然封劉曦為鳳翔公主,阿嬌反對不了,卻始終覺得鳳翔公主稱號太重,採用迂迴的手段說服劉徹,鳳翔公主封號可以接受,但直到劉曦及笄出嫁之後,才可稱為鳳翔公主,因此整個漢宮都稱劉曦為曦公主。

阿嬌低頭看了一眼王夫人,隨即望向了遠處,雨水沖洗過的未央宮,明日會清澈乾淨吧。

「娘娘,請您體諒一下妾疼女兒之心,靜兒也是妾的女兒呀。」

王夫人摟住了在暴雨中瑟瑟發抖的劉靜,仰頭祈求阿嬌的寬恕,水潤的眸光在雨中更顯得水盈盈。

阿嬌伸手點了一下王夫人的眉間,低笑道「你可真是一位好母親,在你的心裡,有過劉靜嗎?許是有劉宏吧,或者說只有你自己。」

王夫人臉色煞白,劉靜渾身泛著寒氣,神智已然模糊,可是阿嬌說得這句話卻牢牢的記在心中,曾經遠遠望見劉曦同阿嬌嬉戲的情形如今卻格外的清楚,低低的喚道「娘,娘,靜兒冷,靜兒冷。」

阿嬌一回身,裙擺上落了幾滴雨水,輕盈的離去,「王夫人,看好你的女兒吧,希望你莫要後悔。」

阿嬌重新回到大殿,此時大殿里點燃了油燈,楚玉低聲問道「就讓她這麼跪著?」

彈了彈衣袖,阿嬌瞥了一眼還執著的跪在長階上的王夫人,嘴角上揚「楚玉,這也是我的機會。」

「這——這是——」

猗蘭殿中的劉曦吃驚的指著面前黑漆條案上擺著的筆墨紙硯,沒錯是紙張,雖趕不上現代的,卻實實在在是紙,哪怕劉曦不是很了解歷史,也知道紙張是中國的四大發明之一,誕生在東漢時期,此時是西漢漢武時期。

劉曦拍了一下腦袋,還有穿越者在前你怎麼給忘記了?你當她像你一樣沒用?

「公主,奴婢曉得你不愛寫字,但這是娘娘吩咐下來的,讓您在金屋紙上練字靜心,娘娘會來查看的。」

「金屋——金屋紙——」

劉曦指尖滑過平鋪在條案上淡黃色的紙張,不夠白也不夠光滑,可是卻有個好聽的名字——金屋紙,難道是阿嬌弄出來的?

「這是皇上許下金屋藏嬌的誓言后,在先皇為皇上和娘娘舉辦的定親宴會上,公主府獻上來的。」

「哦,哦。」劉曦已經麻木了,再次提醒自己要小心,她這也算奪舍重生,不能露出馬腳的。

「公主,公主。」

衣衫潮濕的蘭韻小跑過來,清秀的臉上透著焦急,通過幾日小心的觀察,劉曦發現蘭韻性格更活潑,愛說愛笑,輕聲說道「你別急,出事了?」

蘭芷眉頭微皺,公主性情平和了不少,蘭韻嬌喘道「不好了,王夫人在——帶著諸益公主跪在了昭陽殿外——請罪——」

「什麼?」劉曦一下子站了起來,仔細一想就可明白王夫人的用意,若是皇后陳阿嬌出事,她能不能生存下去都未可知,在她心底也泛起一分對阿嬌的愧疚,她是好母親,不能讓她被無情的劉徹厭惡,劉曦拿起一打金屋紙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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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武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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