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捐精
12月的杭州不太冷，有趣的是這天還下起了小雨，冷風細雨置身其中別有一番滋味。
成奕出門的時候沒帶傘，他一身冬裝，外穿頗有品位的風衣內襯白色的保暖衫，這一身不敢說帥，起碼不丟臉。
「學長來啦？」身高一米七二，身材瘦削，顴骨突出，雙眼靈活，猴精的男子名叫趙衡玉，才大二，是成奕的學弟。
他引著成奕向前走，兩人一邊走一邊交流。
成奕：「今天是最後一次吧。」
「對，是最後一次，以後就不用折騰了。」
成奕點點頭問道：「你們考試都完事了嗎？」
「還差一科。」
「可別掛科啊，現在學校管得嚴，不讓重修，只能清考。」成奕微笑著說道。
「學長放心，我心裡有數，兩不當誤。」趙衡玉說著點了根煙，也遞給成奕一根，成奕擺擺手，趙衡玉則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他道：「瞧我這記性，忘了，學長你是不抽煙的。」
大廳有點冷，趙衡玉跺著腳，他道：「還是學長你準時，這幫人都讓我等的。」
成奕笑笑道：「沒事，等等吧。」
「這邊，這邊。」大廳里趙衡玉招呼著，不一會人群聚集，呼啦啦1，2，3，4……11……
「章亮來沒來？」
「吳宇森？」
「吳宇森也沒來？」
「吳宇森，他姥爺去世了，昨天回的金華。」人群中的高個回話。
趙衡玉皺眉：「他怎麼沒跟我說？」
「他打你電話，你沒接。」
「行吧，他回來，你告訴我一聲，你是他室友對吧。」
「嗯，是的。」
「你叫程亞飛？」
「對。」
「行，人齊了，那咱們出發。」
半小時后，一眾小青年進入了浙江省人類精子庫生殖醫院中心。
進行重大生命科學項目——捐精。
團隊13人，能走到這裡的都是精英，因為通過率並不高，而且有著嚴格的標準，身高168以上，本科以上，還有一系列的檢查，精子活性等等，成奕這傢伙都是擼了兩次才過的關。
「這邊走，這邊走。」
「你們沒有人熬夜吧？這幾天都沒辦事？」
「沒有，放心，我們知道規矩。」
趙衡玉點點頭道：「行，那就成。」
「今天大家最後一次，你們是為全中國做貢獻，有人會記住你們的。」他哈哈笑著，帶動氣氛。
成奕則在人群中閉目養神。
趙衡玉這個活還是不錯的，介紹一個人捐精，從學生手裡拿200，一次性收費，關鍵這活簡單還來錢快，也不知道這小子是怎麼想出來的。
1號，2號，3號，4號，7號是成奕。
看小片，嘿嘿嘿，FBI美滋滋。
小小的房間里，呼…呼…呼……
靈魂出竅。
乳白的液體進入準備好的器具中，在護士見怪不怪的眼神下，成奕完成任務。
一趟流程走完，成奕手裡多了1200的補給費，他啥話沒說直接遞給了趙衡玉，趙衡玉拿到錢，說了N多好話，最有一句頗為真誠：「成哥有信用，謝謝。」
成奕：「哪有，我還得謝謝你呢。」他說謝是真心的，半年前成奕缺錢，信用卡透支，花唄貸款，即便這樣還是差些，各種想辦法最後在3號餐廳的門口看到了拉人去捐精的趙衡玉。
一番交流他抵押了學生證，身份證，提前拿到了4000塊補上了那個缺口，而這半年下來，一次次釋放，成奕大概到手5000塊。
一次200，一次200，通過艾滋檢查1500，他都給了趙衡玉，這沒什麼好說的，信譽而已。
中午11點鐘左右，成奕完成了最後一項工作，領取了浙江省人類精子庫生殖醫院中心頒發的榮譽證書。
他心道「這證書還挺正式。」
這一趟走下來，成奕返回家中，已經是下午的3點鐘，休息了一會，洗個澡，他叫份外賣，約么6點鐘左右，一個電話拍回了家。
成奕：「媽，我微信給你轉錢了，看到嗎？」
「看到了，你這孩子，夠花嗎？」
成奕：「夠花，您放心吧，再不是您說的，錢在我手裡都瞎花了，不如您幫我存著，哈哈。」
「臭小子，晚飯吃沒呢。」
「一會吃，已經做好了。」
「跟你說啊，學著點做飯，別老吃外賣，對身體不好。」成母囑咐著。
成奕道：「嗯，媽，您放心。」
「媽，您吃沒呢？」
「沒呢，這不，你爸還沒回來。」
「哦，這樣啊。」
成奕有說有笑的和母親聊著天，沒有半點憂愁的樣子，言語之中充滿歡喜，不一會談到學習，談到事業，他便道：「已經適應了學校生活，沒啥問題。」
成奕：「媽，我直播走上正軌了，您就放心吧。」
成母：「媽媽沒啥擔心的，你的那個東西我看了兩次也不懂，反正你覺得行就成了。」
「您身體最近還好吧，感冒好沒呢？」
「早沒事了。」
「那就成。」
不長不斷，時間半小時，聊的差不多，成奕道：「行，媽我掛了啊，晚上還要直播呢。」
「好，正好你爸補課剛回來，要不你和他說兩句。」
成奕：「不說了，媽，下次吧。」
嘟…嘟…嘟…成奕掛斷了電話。
「這孩子……」成母嘟囔了一句，眉眼間充滿笑意，而後向推門進屋頭髮有點少的成父喊道：「他爸，小成剛剛打電話了，微信還給我轉了1200塊錢讓我幫他存著……」
成父：「啊，他自己夠用嗎？」
「他說夠用。」
成父：「他這個月房貸還完了嗎？」
「還了，我問的他。」
「行，那就成，這小子有主意著呢。」
成父說完熟練的脫掉外套換上圍裙，問道：「老伴，菜放那了。」
「冰箱，保鮮，第二層。」成母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機頭也沒回的說道。
過了小會，廚房裡響起了油開的聲音，她又補了一句：「老成，少放點鹽，我這幾天嗓子不舒服。」
「好嘞。」成父一邊在廚房裡忙碌著一邊回話。
……
浙江，錦繡文苑，18號樓，1單元，302號，客廳里一個聲音感嘆著：「冬天了，現在外賣配送費都開始漲價，看來以後要多走兩步去外面吃。」
支付寶餘額——1987！
微信餘額——326！
錢不多了呀，直播以後，兜里沒有鈔票，吃的每一粒米，都是帶著愧疚的。
這時代沒錢真不行。
打職業的時候攢拿點錢就付這麼個首付，80平的房子，30%，還100多個，呵呵，都夠買他家那塊兩套房了，全款。
躺在沙發上，成奕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憶，而後一笑，這笑容中有些苦澀。
想想自己也是搞笑，就這還逞強，還想一飛衝天呢，哈哈，真有意思。
報喜不報憂，到底是孝還是不孝，他也不知道。
他給母親打錢自然也不是為了裝B，而是他覺得有餘錢往家裡寄，父母對他的擔心能少一點，母親的性子不去說，但成父是個考慮方方面面的人，若讓他發現點什麼，真就得急出病來。
當初買房的時候就讓家裡掏了30多個，現在女朋友沒了，還搞成這樣子，萬萬是不能讓父親察覺的。
如今房都買了，款都貸了，折騰了一大溜，杭州這個地，成奕覺得他必須呆下去，回家是不可能回家的，灰溜溜爬回家的都是沒本事的人。
未成年人才做選擇，我全都要。
那時的他就敢自己做決定，何況現在的他手握「大殺器」。
現在成奕越來越懂母親的為何讓他自己決定未來的道路，也懂得了父親為何要求他退役以後必須念完大學拿到畢業證。
對於父母，家人，他已然理解他們的良苦用心。
職業選手，呵呵，這個社會退役以後能幹點啥，LOL能火30年嗎？
新的一天來了，晚8點，成奕準時開啟直播，當前的主要任務是什麼，他拎得很清，30根堅固的白色命運之線，30個散人粉，貌似並不是很難呢！